第十七章 鬼生憋屈
肖潤大是本地的豪紳少爺，慣會享受，就是找個客棧，都是最舒服的一間。
玉玲瓏滿腦子的事情，這個時隔三年的滅門案該如何入手？她又不是偵探，怎麼去破？破不了的話怎麼辦？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跑路？
還有白馬無冥怎麼辦？她已經將銀子給他了，他卻還默默跟著她。
尖嘴師爺說的「鬼養大的」，是什麼意思？她怎麼越想越覺得古怪呢？
本以為心裡有這麼多事情會睡不著，誰知道懷揣著一肚子的心事，玉玲瓏很快睡著了。
玉玲瓏睡得又黑又沉。
黑沉的夢裡，有很多人來來回回。
胖乎乎的玉老爹在廚房裡顛勺，一轉眼又是她厲害的媽媽催著她去相親。她教的那些調皮搗蛋的學生在教室里瘋跑。
畫面在一轉，那個獵戶鬼猛地向她撲了過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看起來著實嚇人。
玉玲瓏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面前，是一張極恐怖的臉。
如果說獵戶鬼的臉是血肉模糊的血、腥，那這張臉，就是讓人極度不適的臉。
上翻的白眼，耷拉出半米長的舌頭，整張臉又青又僵硬。
玉玲瓏皺著眉頭研究半晌，覺得這是個女鬼。
女鬼沒想到自己這個造型居然沒有嚇到人，對方反而煞有介事打量起來她了，她有些慌。
其實玉玲瓏也對自己的表現挺意外。
她剛剛睜開眼看到女鬼的臉的時候，是有些害怕的。
可是她的心卻很平靜的跳著，沒有受到一點衝擊。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你不怕我？」
「你是弔死的？」
女鬼跟玉玲瓏同時開口了。
「你怎麼不怕我？」女鬼有些挫敗，又追問了一次，「見到我的人都很害怕，你怎麼不怕我？」
「怕你做什麼？」玉玲瓏反問。
女鬼深深地挫敗了。
「我這麼嚇人，別人都怕我。」女鬼說著說著，猛然警覺，「難道你是捉妖師？」
看著瞬間飄出去很遠的女鬼，玉玲瓏很是好笑，這麼膽小還敢出來嚇人。
「我就是個捉妖師。」玉玲瓏坐起身，斜倚著身子道，「你若是身上背了人名，我必定會滅了你。若是沒有，就放你一條生路，不過你要向我保證，絕不能再這般嚇唬人。」
女鬼悄悄覷著玉玲瓏的臉，越發覺得眼前的人就是捉妖師，正常人哪有生得這麼好看的？她做鬼這麼多年了，也算是見多識廣，可沒見過生得這麼好看的人兒。
「我沒害過人！」女鬼慌忙道，「我就是偶爾嚇唬人，可是沒嚇唬壞過人，他們一被我嚇醒，我就趕緊消失了。我以後再也不嚇唬人了！」
玉玲瓏點頭，煞有介事地道：「你須得知道，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鬼，都要正正經經才行。天道有正氣，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的！」
女鬼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大師我以後再也不調皮啦！我要做一隻正正經經的好鬼！」說這話間，她已經變了模樣，不再是剛才耷拉著舌頭的嚇人樣子，而是個一身錦緞的俊俏小姐，瞧著就是養尊處優長大的。
天亮還早，玉玲瓏又被嚇得精神了，她瞧著這個女鬼，倒像是個有故事的，不如乾脆聊聊天。
「講講你以前的事情吧。」玉玲瓏調整個角度靠在牆上，問女鬼。
女鬼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聊過天了，聽玉玲瓏問，連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的生平說了起來。
原來她真的是一家大戶的小姐，家裡對她的管教極嚴，偏偏她是個愛幻想的，最大的樂趣就是尋了一些才子佳人的畫本子看，天天幻想著自己也遇到一個出身貧寒的才子，好做一做那慧眼識珠的佳人。
後來這「才子」果然叫她遇到了。
家中祖母過壽，請了戲班子，戲班子的頂樑柱是個唱反串的花旦。
戲台上千嬌百媚的，台下卻是個極為俊俏的小生。
富家小姐與他一見鍾情。
「然後你就跟他私奔了？」玉玲瓏懶洋洋地問。
這個故事實在是沒什麼新意，玉玲瓏都生不出聽下去的興趣。
說起當年的事情，已經反思過無數次的女鬼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嗯。他告訴我我們私奔過日子須得很多銀子，我就將我所有的首飾和銀子都帶出來了。誰成想，剛剛逃到這裡，晚上我正睡得熟，就被他跟一個男人合著伙殺死了。」
「他們就直接殺了你？」玉玲瓏瞧著女鬼好看的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嗯。」女鬼恨恨地道，「那個殺千刀的，哪裡是個正常人！他喜歡的是男人！跟他殺我的另一個男人就是他的相好，他們已經這樣做過好幾筆了，最後都得手啦！」
玉玲瓏覺得這個故事著實有點「辣眼睛」，誰知道更辣眼睛的還在後面。
「他們得了這麼一大筆銀子，高興非常，居然就在我身邊那個啥起來。」女鬼憤恨地道，「我這一受刺激，就滿身怨念，投不了胎，只能做鬼了。」
「你殺了他們？」
「沒有。」女鬼鬱悶地道，「若是冤死的人一死就能做鬼殺人，還要官府做什麼？我們也需要時間的。他們兩個做的事兒太噁心，估計老天都看不下去，就在倆人赤條條激情地時候，一夥黑吃黑的匪人沖了進來，將倆人大大羞辱一番給殺死了。」
「大師你說說我這鬼做的冤不冤！」女鬼拍著大腿，鬱悶地道，「我的怨氣散了，可卻沒法去投胎啦！「
她瞧著玉玲瓏在黑暗中美得十分讓人窒息的臉，靈光一閃道：「大師，你能不能幫我去投胎？」
玉玲瓏自然不會，於是她點點頭，認真道：「我自然會了，不過你以前總喜歡在這客棧中嚇唬人，我自然不能現在就幫我。」
「那你什麼時候肯幫我？」女鬼著急地問道，「我以後再也不看人滾床單，再也不偷聽閑話，再也不現身嚇人還不行么？」
「這些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玉玲瓏想了想，道，「你需要做些善事才行。」
「善事？什麼善事？」女鬼一臉懵地問道。
她做鬼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要做善事，都已經成了鬼了，還做什麼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