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長安一片月
空洞洞的客棧佇立在如墨的夜裡。空氣中壓抑著恐怖的寂靜。地上流淌著鮮血,以及丟棄的一隻宵鬼的頭顱。
「屬下護衛不周,請主子允許屬下找回賀蘭公子。」文殊跪在地上,眼底沉浸著決絕。
「貓兒,帶我們去找她。」容恪一雙眸子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他一向冷靜自持,但是此刻心情卻難以平靜。
此次的敵人是『他』。一想到那個神秘的怪人,容恪的心裡就難以抑制地慌亂。如果是他,將邪此次定然凶多吉少。
「喵嗚~」貓大人圍著將邪的房間來迴繞了幾圈,突然向某個方向躍去。
「跟上。」
此時的皇宮裡卻顯得寧靜得多。森森的宮牆和慘白的月色就構成了眼前的一切。
「你到底做了什麼!」景秋兒握緊了雙拳,質問著眼前的黑衣人。一雙修長的手撫上她的臉,泛白的骨節顯得詭異。
「我的小公主,你想見賀蘭家的小子,我便帶他來見你。不好嗎?」黑衣人冷笑著。
「你瘋了嗎,你要是敢傷害他,我就立刻去死。」景秋兒紅著眼眶,像極了一隻被激怒的小獸。
然而原來的只有黑衣人的冷哼。「你是個聰明的丫頭,但是你不該威脅我。自大齊開國以來,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做的人。」
大齊開國已經有四百年了,但是景秋兒並不懷疑這個男人話的真實性。她能活到現在,也不過是靠著和這個男人的交易而已。
這個男人從她很小的時候便陪在她身邊了。
那個雨夜,哥哥收留了這個過路人。當時,她幾乎要病死,這個在當時看身量與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裹著一身黑袍,也是帶著如今一般的面具,走到她的床前。
她只記得他說『我可以救你的命,還可以答應你的一些什麼別的要求,只要你在人生的前三十年過去后,做我的僕從。如何?』
她沒有多想便答應下了。
巫族的人,大多是活不長久的。她從未見過族裡有過五十歲以上的人,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但是想來,十幾年而已。
景秋兒了解這個人,雖然他可怕,卻是從來不會對她發脾氣的。
「那我便是威脅你了。可以答應我不再動他了嗎,浮生?」景秋兒心裡打著鼓,以往只要她一叫他的名字,他總會心軟許多。不知道這一次可不可以。
「罷了,賀蘭將邪也是與我有過牽絆的人,為你做這些,本來也是壞了規矩的。」
「將邪他和你有什麼牽絆?」景秋兒心裡一急,扯住浮生的衣袍,不自覺地加大了力氣。
浮生的語氣頓時一冷,「有些東西不是你該問的。」
景秋兒驚得一哆嗦,下意識鬆開了手。但是她的心,卻因為浮生的一句話開始恐慌。她見過許多與浮生交易的人,都是-屍骨無存。
「你不要動他。其他的,我都聽你的。」
「你算什麼,這裡有你求情的餘地嗎?」浮生頓時竟然有了些發怒的跡象,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意。
「我…」景秋兒想辮爭一下,但是這話卻哽在了喉嚨里,心裡到底是沒有底氣。
「我還以為,我不一樣…」小聲的呢喃,讓浮生心底彷彿被針刺了一下。沒來由的煩躁。
「真是聒噪,東西給你。此事我自有想法。」浮生一揮袖,一塊琉璃鏡便被甩到地上。
那琉璃中光彩橫溢,細看去,京中千山萬水,亭台樓閣,層層疊疊。似真似幻。
「半生萬象鏡?」景秋兒撿起這琉璃鏡。這是她以前只聽母親提過一次的巫族聖物,已經消失了兩百年了,是傳說中的東西。
她不過是前日提過一次,浮生竟然真的將它找來了?
浮生…浮生?哪裡還有什麼人,只不過還是夜色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