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醒來時,周圍燈火昏暗,她反覆眨著眼,想要看清身邊的環境,她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包紮好了,她稍微動了下,刺骨的痛讓她放棄掙扎。她沉靜的環顧四周,牆壁的花紋很複雜,像是符文,偌大的房間里只有兩盞燈,還有一股葯香。
「你醒啦?剛好,我剛熬完葯,不過有些燙,涼了才能喝」來人是個女子,清脆如玲的聲音,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皮膚白裡透紅的樣子,甚是可愛。她不禁奇怪,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是武林中人,更像是達官貴府的侍女。
她朝哪位女子點了點頭,身子戒備地往後縮了縮。這裡的光線昏暗,倒像是終日不見光的地下牢籠。她還是小心為好。
「這是在哪?你是何人?」她問。
「姑娘,來,先把葯喝了,主上命我一定要治好你」那女子並未理會她的問題,依然面如剛才,笑道。
「至少得讓我知道你是誰吧?不然怎麼讓我喝」她推開了葯,看著女子。
「我是月落,是這裡的醫女,放心吧,沒毒,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我可不想你有什麼閃失」她失笑,這位女子真是多慮得很。還記得半個月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深深淺淺,身上好多血,不知是她的還是別人的。她上前把她扶起來,剛觸碰她,像是自然反應一樣防守把她推開,她看得出來這是本能,一種求生的意志。但這是令她詫異的,明明已經是催死掙扎,卻還不忘防備。
她接過葯,一聲不吭把葯喝了,儘管這葯極苦,她連眉頭也沒皺。
「這麼說,你家主上就是把我帶回來的人?」她思量這個把她帶回來的人絕不簡單,誰會就一個頻臨死亡有來路不明的人。
「沒錯,主上知道,你醒來后肯定會問,所以要你養好傷之後帶你到東院去找他」主上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女子果然心思縝密,雖然表面沒什麼,估計心裡已經換了好幾個想法了。
「不必等了,現在吧,我從來不欠別人」她這個人就是對自己太過苛刻,凡是欠別人的怎麼都得還上,無拖無欠也活得自在。
「好,我帶你去」醫女也不勉強,她知道就算說了還是改變不了。
她們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了花園,外面跟屋內差別很大,至少不是昏暗,甚至很花團錦簇,奇怪的是這裡的景色很美,按理來說應該有人打理才對,這裡卻一個人都沒有,靜謐的讓人心慌。她緊鄒眉頭不禁心生戒備。
「到了,主上就在裡面,姑娘請進」
落月把她帶到院子里的最偏僻的房間,她推開門,裡面的裝飾很簡潔,都是些檀木做的。她並未看見有人,她四處打量,屋裡還點了香,像是桂花,很好聞。
「你來了,坐下吧」一個身著淺金色衣裳的男子從珠簾後走出來,器宇軒昂的樣子。五官很立體深邃,比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像是雕刻出來的一樣,頗有風範。他直徑走了過來,拿起茶水給她倒了杯茶,便坐下了。正眼都沒看向他,只是眼角瞟了下。
她也並未介意,反正也不是他的什麼人。她也相對坐下,喝了他的茶。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從他出現后一直未移開過。她的映象中並不知曉這個人,能在京城中最繁華的地段,卻又是讓人最找不到地方建立宅子。就連她經常接觸任務去截殺的人的名單上也無此人。
「你是誰,救我是為何?」她不想拐彎抹角,徑直問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而我救了你。」他品嘗著自己炮製的茶,稍微挑了下眉,今天的茶居然泡的異常的好。
「說吧,你要我做什麼?」她的直覺一向很准,對於她來說他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他淺笑,這倒是乾脆利落,呵,真有意思。他品完茶,放下茶杯,才看向她。半月未見臉色好了許多,不禁讓他想起那日初見她的時候。
那日,他收到消息,在斷崖谷內她與幾名黑衣人糾纏,他心生趣味便去瞧了瞧,一來是想著她的對自己有用,萬一死了還得換人,麻煩。二來他也想知道她的實力與爆發力能否達到他的要求,如果達不到,便對他沒什麼用了。而她並未讓自己失望。
那日他就在暗處觀察了大半個時辰,看到她被傷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倒下,反倒越發凌厲,就像一把剛開封的利刃。他驚訝到底是什麼讓一個女子如此執著,他看見那些人的刀刃不斷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一身紅衣越發鮮艷,不知為什麼他竟然有些動容,想要保護她。那種感覺雖說轉瞬即逝卻也是真實的。
待到她把最後一個人解決掉的時候,她也撐不住倒了,他以為她已經暈死過去了,他剛想向前看她,她的身子一動,想要極力地站起來,無奈只能翻一下身。她眼神空洞地望著天,不知在什麼,雨還在下,不只是淚水還是雨水,從她的眼角滑落,神情甚是哀傷。過會,她終究是奔潰了,捲縮著身體,低聲哭泣。慢慢地她恢復平靜,臉色越發蒼白,神色寧靜的地讓人害怕,她終究是疲憊的暈過去了。
他來到她的身邊,伸手撫摸著她的臉,憐惜她也欣賞她。莫名那種讓人心思混亂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慌了,驚覺自己的舉動有些失態,他無措地把手從她的臉上移開,壓制住內心的感覺。他起身,命人把她帶回府,必要將她救活。
如今再見她已經有了生氣,這幾日鬱結在心裡的陰霾竟然就散了,令他莫名感到心情不錯。他淺笑,再給自己倒了杯茶,順手也給她續了杯。
「莫急,你的傷勢未痊癒,等你養好了,再說也不遲」他可不想要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他要的是一擊即中,一點差錯都不可以有。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必定知道我為誰所用,不管你要我做什麼,事成之後,你我就算兩清。」她輕啟朱唇,不緊不慢道
「呵,沐顏夕,你對你的救命恩人未免過於刻薄。」他低頭淺笑。
「刻薄?想必你可能習慣別人對你恭敬罷了,而我不是你的屬下,更不是你的奴隸。」她輕笑,對面這人未免對自己太看重了。就算她是天皇老子又怎樣,她只不過是受人驅使的傀儡罷了。而她欠他的情,還了便是。
「哦,是嗎?或許吧,習慣是個不好的東西。」他錯愕,晃了下神,像是對她說的又像是自言自語。不知怎的聽到她這麼說竟有些失落。
「我的傷並無大礙,既然你現在不說,那我便走了,你要是覺得時機合適再來找我吧。」她不再理會他,自是心安理得地轉身就走,既便是交易,那有何妨?
「三日之後,拿著這個來百里城」他冷著一張臉,拿出一塊令牌。
「好」她轉身看著他,思量一會,罷了,就算是讓她死,她認了,況且她的這條命本來就是偷來的。
——
「主上,這女子可真是無理。要不是主上還需要她辦事,估計她現在已是我刀下之人了。」從暗影中出現了一位女子,姿容絕色,驕縱之氣易於表面。她有些怒氣,主上從未與其他女子平起平坐,就連自己陪伴他數十年也只能在他左右。她妒忌那女子,自從那日主上親手撫摸她的臉,她就恨不得她死在那。
「無理?清霜,你是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吧。她說的對,既不是我的奴隸也不是我的下屬,沒必要聽從我。」他眼裡有了寒意,聲音也無溫度。
「屬下不敢!請主上處罰」她惶恐跪下,不敢抬頭。
「退下吧,以後不要隨意踏進東院。」他並不喜歡他的院子里有人隨意進出,所以這院子除了日常打理的時間段,都不會有人來,他習慣了一個人。
「是!」她不甘心,自從自己跟隨他開始他都是一個人,有時候她想,要是有人能陪在他身邊也是挺好的。可是這個人絕不可能是沐顏夕或者其他人,她只希望他身邊的人是她,只要在他身邊有一席之地便足矣。
沐顏夕從東院離開后,來到紅顏酒庄,那是羅剎閣的一個根據搜羅消息當地,也是她現在唯一的收容所。
「沐姑娘,你怎麼傷的這麼重?」出門接待的是一位瘦小的姑娘,名叫環鈺。
環鈺見到全身都是繃帶切傷口還在滲血的沐顏夕有些驚嚇,連忙上前,扶她上房裡休息,打了一盆水跟金瘡葯給她換。
沐顏夕沒有回話,她的傷口崩開了,傷口血肉模糊,但是她沒有一絲疼痛感覺,她麻木了。
「沐姑娘,這個是左護法送給你的信」環鈺幫她清理完傷口后,從懷裡拿出信件交給她,端著水出了房間。
沐顏夕打開信件,臉色越發冷淡,她把信紙在點燃,火光映在她的臉上,越發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