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將明,陰霾散去,露水懸挂在枝頭,風吹來搖曳了樹,露珠滴落泥土瞬息被大地吸納。密林出現一個人影,纖細而不應弱,踩著枯葉沙沙作響,紅衣隨風舞動,她驟然悶哼一聲手持著劍插到了地面上似是疼苦,她把面紗摘取,面紗下是一張精緻而絕艷的臉,唇已經乾裂了,臉上早已出現虛汗,蒼白的皮膚下還有詭異的紅血絲,血絲從心臟開始蔓延一直到五臟六腑遍布全身,看來她已經支撐很久,現在已經是窮途末將了。
這就是羅剎控制殺手的方法,每到十五之日,便會發作。這種東西叫蠱。他不會讓你死卻讓你生不如死。即便已經受過無數次的她依然扛不住這蝕骨之痛。忽然從林中出現了一個人,一身玄衣,紅衣女子緊握著劍,眼神犀利的望著來人。
「呵呵呵,沐顏夕,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來人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一身玄衣襯顯得肌膚更加白澤,樣貌很妖艷,妖治的唇微合。嘲諷的看著地上撐著的紅衣女子。
「暮雨,你來做什麼。」沐顏夕緊咬著唇,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她抬起頭望著這個囂張撥扈的人,恨不得把恥笑的嘴臉撕下來。她不想在她面前倒下,這是她最後倔強。
「是主上讓我來的,他想知道沒有了丹藥你會不會痛苦到想要自我了斷,哈哈哈」她看著沐顏夕這狼狽的樣子,大笑起來,這個讓自己痛恨的人,居然有一天會倒在地上像條狗一樣。
「丹藥呢?給我」沐顏夕借著長劍踉蹌的站起來,目光凌厲的看著她。
暮雨一怔,想不到到了這種時候還能這麼強勢,她輕撫了一下衣袖,從衣襟拿出丹藥。「這可是唯一一顆,你求我我就給你,不然你就等著承受五臟六腑蝕骨之痛吧」
「這丹藥是左護法讓你給我的吧,你不給,可是失職之罪。」她嗤笑,劍因為支撐她的身體又陷進了土壤幾分。
「是又怎樣,左護法讓我給你又沒讓我何時給你,你就這樣承受這蝕骨之痛」暮雨突然聲嘶力竭的對她喊,確實是左護法讓她找到她然後給丹藥的。她恨,她恨沐顏夕,恨她為何能得到他的憐惜。
「恐怕讓你失望了。」沐顏夕冷笑,快速地揮動了劍。落葉被翻起,一股凌厲之氣迎面而來,風沙起模糊了眼。
「你……」暮雨驚叫,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流著血的手,居然把她刺傷了。她捂住傷口,看見丹藥已在沐顏夕手上,她一時間心中填滿氣憤,不甘,還有羞辱感。她看著沐顏夕虛弱的身體,起了殺意。
暮雨封住經脈,以免失血過多,她神色有些詭異,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沐顏夕隨後她從袖口拿出一把短匕首藏於身後。
沐顏夕把葯吃了后,身體逐漸恢復,但是現在的她只有一成的功力,如遇截殺她的人,便自身難保,她思索著,並未發現正靠近的暮雨。
暮雨看準時機拿出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她,沐顏夕察覺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側身都未能躲過,匕首插在了她的肩骨處。沒想到,沐顏夕反手一掌用盡全部功力打在了她的胸口,她被擊退數丈,只覺得氣血翻湧吐出一口鮮血。
沐顏夕竭力而倒,匕首插入位置剛好堵住經脈,血氣無法運轉,錐心之痛讓她神識變得模糊。
暮雨站了起來,慢慢走向她,她蹲了下來,冷笑地看著她,眼眸流轉到她的肩上,手握住匕首往裡進了幾分,鮮血不停地流,她的神情似是瘋狂。
「啊……」沐顏夕捲縮著身,根本無力防抗。想不到,居然會死在這,還是這種死法,。難道是老天爺看她的殺怒太多,想讓她死都不瞑目嗎?她蒼涼地笑了起來,只覺得好冷好冷,她的血快要流乾淨了吧,也好,她的血太骯髒了。在她快要暈厥的時候,暮雨抽出了匕首,舉起來對準她的心臟……
大霧,讓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色。風聲唏噓作響,偶有水滴落地,滴答滴答……周邊靜謐的有些詭異。
就在暮雨舉起匕首的時候,一把銀箭射入她的手臂,她悶哼一聲,匕首應聲而倒,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射入她手臂的銀箭。瞳孔不知覺放大了,惶恐的站起了身,不,不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她往銀箭射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位男子身穿淺金色長袍出現在密林中。她不甘心地看著沐顏夕,為什麼你的命總是這麼大?她緊握著拳頭,眼裡的仇恨越發燃燒。
「沐顏夕,下次你就不會這麼幸運了。」暮雨冷笑著,她帶著不甘轉離去,因為她知道來的人她惹不起,既然他出手了,就證明無論沐顏夕,他管了就是管了。
那男子來到沐顏夕身邊,輕嘆了一聲,端下來把她抱了起來,想不到再次見面又是傷痕纍纍的樣子,他拿出一條淺金色的手帕輕撫她的臉,把臉上的血跡擦乾淨。
「你說這次又是我救了你,怎麼算?」男子輕笑。
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恢復了神智,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她記得她是被暮雨刺成重傷的,。難道她已經死了?不然怎連一絲知覺都沒有。周圍傳來一陣熟悉的味道不知在哪問過,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她渴得厲害喉嚨幹得發不出一絲聲響,忽然一絲甘潤從唇上傳來,她極力想要這絲甘甜,緩和她的痛苦。模糊間似乎聽見有人在談話。
「怎麼樣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很溫和但是沒有一絲溫度。有種熟悉的感覺,總覺得是認識的,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她中了一種叫噬心蠱的蠱毒,毒性發作時正好經脈逆轉壓制了她的神經現在都沒有知覺。之前她吃過的丹藥雖然壓制了蠱毒但也只是暫緩而已,想要解除她的蠱毒除非要找到蠱母。」是一位女子,玲兒般的聲音。難道是
「呵,想不到他居然用這樣的方式去束縛自己的屬下。南宮明月這次大難不死,下次肯定會有所防範,這遊戲倒是挺有趣的」那男子看著沐顏夕,眼裡的玩味易於表面,彷彿一切只是他的玩物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主上下次能不能不要一個人行動,畢竟很多的人在注意你。」女子有些擔憂,畢竟無論是朝中還是武林中人都太多人想要抓他的把柄,想要除之而後快。
「恩?你的意思是說我還鬥不過這些螻蟻之輩嗎?」他挑眉,看向那女子,似乎對她的擔心有些可笑。
「不,落月並不是這意思。」她焦急道,在她心裡誰都比不上他,她也很清楚,以他的武功和才智這些人都不值一提,但是她還是怕,怕萬一……
「你下去吧,這些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他皺了下眉,不厭其煩。
「是」她低下頭,垂下眼帘掩蓋眼中的傷。是啊,還輪不到她來操心。
月落走後,那男子隨後做到了她的床邊,波動了床簾上的珠子,發出愉悅的聲響。那男子似乎沒有要走的打算。
「你想要裝到什麼時候?」那男子撫弄著她的秀髮。
「你,怎麼發現的?」沐顏夕聲音沙啞,連說法都困難。她木然睜開眼對上了他的瞳孔。有些訝異,她從她們談話開始就已經有些神智了,她自認為自己影藏的很好,想不到居然被他發現了。
「因為你皺眉了。」他笑著說,似乎發現這事是件很開心的事,
「額……。」沐顏夕無語的看向他,一時間相對兩無言。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在不經意間撥動了你的心弦,你是否願意為他彈一曲銷魂。
假如有那麼一個人,即使再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我依然奮不顧身如飛蛾撲火。
大雪紛飛,細雨綿綿。
我站在橋上,和你陌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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