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但是這也只是一瞬間恢復正常,很快他的雙眸逐漸變得赤紅,似乎是被惹怒一般。
沐顏夕過去穩住他,陌瞿的臉上已經是滿臉水珠,不知是水還是汗,他神情變幻莫測,就像是現在的他有兩個靈魂一樣。
陌瞿不斷壓抑著自己,他想要清醒,可是他控制不住,他體內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衝出來,快要撕裂他的身體,他想要毀滅,毀掉他身邊的所有。
他抬頭望向沐顏夕,赤紅的雙眸緊盯這她,嘴角邪魅地笑。
她對上他的雙眸,不由得發麻,她窺探他的脈搏異常平靜,根本就沒有問題,他這是怎麼了。
隨後她想到了,這是,入魔的跡像。
「陌瞿你醒醒,醒醒啊。」
「額啊,」他痛苦的抱著頭,眼眸一下子變回原來的顏色,一會又變回赤紅色。臉色變得煞白,青筋浮起。
「陌瞿,陌瞿。我是沐顏夕,你還認得嗎?」她抓住他的肩膀,對上他的眼眸,她發現他的雙眸居然變成了一半赤紅一半褐色。
「沐,顏夕?」他茫然。他感覺身體里有兩個人在廝打,靈魂深處有種力量不停地把他侵蝕。
陌瞿用手一抓把她甩開,沐顏夕應聲而倒,地上的玻璃渣子刺入了她的手掌,鮮血滴落在地板上,她深吸一口氣,看向此刻已經沒了理智的他,不禁有些奇怪,明明之前還是好好地,怎麼突然這麼暴躁?。
此刻的他,只覺得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看著沐顏夕流著血的手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又不受控制了,他掙扎著想要清醒,無奈只覺得神識越來越模糊,他痛苦撲倒在地昏厥了過去。
「陌瞿?哎,你怎麼了?」沐顏夕嚇了一跳,不知為何來不及思考就去接住了他快要倒的身子,可惜陌瞿長得太高大,就算沐顏夕再高挑也被他壓著倒在地上。
她看著陌瞿突然心裡有些異動,她顧不上她的傷口,拖著他來到了卧室,吃力的把他扶到了床上。忽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看著昏厥過去的陌瞿,忽然發現,原來他是長得如此精緻,高挺的鼻樑還有薄涼但又水潤的嘴唇,讓她想起了長睫毛覆蓋下的眼眸是褐色的,乾淨的。皮膚細緻的連身為女子的她也有些嫉妒。這樣的男子真的像是仙人一般了。
也許之前在她眼裡就只有慕容楓吧,忽略了原來這世間的男子,並不是都長得一個樣。慕容楓的俊美也是少有的,或許這也是她對他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她承認,這人世間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被外貌所迷惑。
如果說慕容楓是冰天雪地里的橋樑,大概陌瞿就是黃泉路上的彼岸吧。
「你說,你長成這個樣子要是女子的話是不是想要顛倒眾生呢?」沐顏夕自顧自的說,她情不自禁的撫上他的眉。
「如果我是女子,我一定不會隨便占男子的便宜」陌瞿閉著眼睛,緩緩開口。
「啊……你醒了」她嚇了一跳,有些心虛,臉上通紅。
陌瞿睜開眼,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這倒是讓他感到驚喜,原以為她是個自持高傲的人,原來也是個會被一副皮囊誘惑的人。重點是那個人是他。
「怎麼?敢做不敢認?」他撐手看著她,嘴角嗜著笑
「不錯,我承認,那又如何。」沐顏夕看著他,這事不丟人,吃的又不是她的豆腐。況且他這樣的面容,我想應該很多人有這想法吧?
「不如何,只是想討回來。」他滿不介意的說,伸手把沐顏夕拉了到了他懷裡,低頭親了下去。
「嗯……」沐顏夕腦子一片空白……
——
一陣纏綿后,氣氛有些曖昧,她推開陌瞿,臉上緋紅一片,微喘。
陌瞿還沉浸在她的柔軟,嘴角微揚,他舌頭舔著唇似乎上面還有她的味道。
「陌瞿,你竟敢…。無恥」這人一定是活的不耐煩了,更可惡的是自己居然還…似乎沉醉了。想來自己大約是傷口未愈,腦子不太清醒。
「我說了要討回來便是要討回來,這很公平。」
「你,」她自覺說不出話來,揚起手便要打在他無恥的臉上。
「你要是覺得虧了,你可以討回來」他揚起臉好讓她下手。
「你別以為救過我就可以為所欲為,淫賊。」沐顏夕見此,氣的鼓鼓的揮手作罷,她遲早都會討回來的。
「淫賊?我要是淫賊,估計就不是親吻那麼簡單了。但是如果你非得說我是,那我如果不是,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失望啊,想讓我更進一步嗎?」他靠近一點,幾乎貼近她的臉龐。
「無恥。」陌瞿的氣息環繞著她,她不由得心煩意燥,心裡似乎有團火一樣,她用力推開他,揚手啪的一聲打在他精緻的臉龐上。不再理會陌瞿,她轉身就離去了。
陌瞿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撫上被打的臉,嘴角勾了勾,她這是惱羞成怒了?他本該惱怒的,可不知為何就是生氣不起來,似乎還有種得意的感覺。
默然,他臉色凝重,起身來到了牆上的畫像扭轉旁邊的裝飾盒子,那畫像向上收起,只見牆上竟然是一道密門,緩緩打開。
陌瞿冷若冰霜的走進密道里,密門在他進去后關閉。裡面是一條長廊,燈火昏暗,看不清兩旁,只留下中間虛影,仔細觀察牆上面竟是些符文。他走到最深處,低吟著咒語一般,瞬間一片光亮,眼前豁然寬敞。
過後,出現一條長梯,他順勢而下。這裡面竟然是一個地下城。
而裡面的結構跟外面沒什麼兩樣,奇怪的是,明明是地下城卻一樣跟外面敞亮。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人們都是男子,而且個個身形強壯,像是征戰過沙場的士兵,而裡面的人正在鑄造兵器跟操兵。
一個身形魁梧的,五官挺拔,皮膚黝黑,一雙如鷹眼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掌管這裡人的男子看見牆上異動,馬上來到長梯口,單膝下跪準備迎接的姿態。
「恭迎主上!」那人高聲呼喚,底下的人聽見了,停下來步伐一致,高聲呼喊。
「恩」陌瞿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主上,兵器已經鑄造地差不多了,接下來全憑主上安排。」那男子向陌瞿稟告道,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勢。
「恩,做得好。起來吧,楊絳」他把他扶起來,低沉道。他俯視著一切,終於,這一切都將歸還給他。
「主上,怎麼今日突然來了?」楊絳起身,不禁有些疑惑,主上一直以來都是正月初五來的,怎麼就突然過來,莫非…是近日計劃有變?
「沒什麼,只是剛剛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所以想來告訴你一聲,我可能要提前去北寒之地了。」他緊鎖眉頭,臉色還有點蒼白。
他和楊絳算是生死之交了,當初如果不是他估計現在已經是黃泉上的孤魂野鬼,不會有今日的他,亦不會有今日的權勢。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他,他都不會。所以他把鑄造兵器的重任交給他,在這世上他是兄弟,親人。
「在我離開這段時間,這裡的事交由你來處理」陌瞿深思,深沉道。
「主上,請允許屬下陪你一起同往。」他大驚,他怎麼能讓他獨自前往,要是出了差錯,要是像預言所說,那必將生靈塗炭。
「不必了,你留在這,這裡的事我交由你來負責。」陌瞿作罷,畢竟去北寒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這裡必須有人主持大局。
「是,屬下遵命!」楊絳下跪,不敢不從。
「楊絳,你我其實無需多計較,我還是習慣你叫我啊瞿,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落入魔道了。」他不禁感嘆。
「啊瞿。你可知道這世上為強者可勝,而人要是有了弱點便會是個弱者。楊絳甘願成為成為你的手下,便是希望你能成為強者。有朝一日會把屬於你的一切拿回來。我會輔助你,如同我楊家世代守護你們陌家,這是使命亦是宿命。」楊絳眼裡閃爍著堅定,他相信他,甚至願意犧牲性命來保護他。
「楊絳,如果有朝一日我成了魔,你便用它殺了我吧。」他從袖袋拿出一把短匕,上面刻著複雜的花紋,鐵鏽附在面上暗淡失色,卻隱約透著藍光。
「這是?抉尺?」楊絳大驚。他從前只是聽說兵器抉尺,為開封前只是暗淡如生鏽鐵騎上有奇異花紋,藍光隱約。當沾染到鮮血,綉鉄腐化,藍光盛,花紋栩栩如生。威力之大可劈天地,也能封魔。
「不錯。收好了,絕不可落入他人之手。」說罷,他轉身便離去了。
楊絳定在哪裡,緊握住匕首,低著頭,身體有些顫抖。一滴眼淚從眼角留下,無聲無息。陌瞿啊,你可知我生來就是為了你,怎可能把你殺了?
——
沐顏夕回去后,發獃了好久,腦子裡一直浮現,陌瞿與她的畫面。她頭疼之際卻揮之不去那該死的畫面,越想她心煩躁。她拿起杯子猛地灌水,太急嗆到喉嚨生疼,臉頰通紅。
緩緩,她思量,這裡不易久留。鏡子里倒映出她的模樣如畫如仙。
一隻鶴停在了窗檯,她望向門口見沒人,迅速把門鎖緊。她來到窗前,這是羅剎閣的飛鶴,莫非是有什麼事?
她拿下信紙,放飛了它。她打開看,剎時臉色凝重似是蒼白。她走到燭台把信紙燃燒掉,烈火中她映著火光,眼中的蒼涼無盡悲哀。
對於她來說,早已不知自己存在的意義,她不知情為何物卻被情傷,只因他的一句:入了他的門便是他的人,而赴湯蹈火。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其實世間萬物都有個歸宿,包括她自己。——沐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