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破鏡終不能重圓

顧璃猛地睜開眼睛，望著頭頂上的華麗的水晶燈，一閃一閃的晃的她眼睛疼。

她坐了起來，伸手想揉揉眼睛，可手剛一碰到眼睛，淚水就止不住的往外流，滴在淡藍色的蠶絲被子上，然後慢慢的滲進去，暈出來，就像是一朵朵的白花一樣。

「你在哪兒啊，你在哪兒啊。」顧璃喃喃的念著。

「扣扣扣」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顧璃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她猜想應該是找他去吃飯的人。

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才去開門。打開門后，顧璃足足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

童話故事裡小綿羊的媽媽告誡小綿羊千萬不要隨便開門，不然就會有大灰狼吃掉他們，她心想誰說童話故事都是騙人的，明明真的不得了。

她的心中有兩段往事，一段不願回首，一段甘之如飴。很明顯眼前的人屬於前一段，

顧影北站在門外，看的出來他的出現是在主人的意料之外，也看得出來主人並不是很歡迎他。不過這些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不速之客」的覺悟是沒有那麼高的。

「你....你....」顧璃看著他半天，卻也只憋出來一個你字。

顧影北啞然失笑「你什麼你，你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

「不請自來著非為客。」顧璃輕輕的說。

「那是什麼？」

「.....賊。」

顧影北第一次別人稱為賊，心情卻不差。「那賊想進去討杯水喝可以嗎？」顧影北詢問的說著，卻沒有等她回應就直接長腿一邁，踏進了房間。顧璃無奈，這麼多年不見，他似乎臉皮變得更厚了。

顧影北走進了房間，到處打量著，那模樣哪像是進來討水喝的，顧璃說「我看著你這樣到不像是個賊了，像是個......」

「嗯?像是個什麼？」

「盜」

「哈哈哈，盜和賊有什麼不一樣嗎？」顧影北挑眉問道。

顧璃笑了笑了，「偷而取之視為賊，公然強之視為盜。」

「哦～～原來如此。」顧影北也學著顧璃淡淡的笑了笑。

「顧先生此來應該不是來找我區分盜和賊的吧？」顧璃收了笑，換上了平時淡淡的表情，像顧影北這樣日理萬機的人，時間都是掐著表算的，要說來這裡找自己解釋詞語，除非是腦子有毛病。

顧影北看到她又回到了平時疏遠的模樣，眼神一黯，「我說我是路過，你信嗎？」

顧璃覺得實在好笑，「路過，顧先生你自己信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無論是跟你家還是公司都離的不近吧，還是說人只要同一句謊言說多了，連自己都信了。」

「小璃....你以前.....」

「顧先生，請叫我顧小姐，我們....沒有那麼熟。」顧璃打斷他要說的話，正色糾正到。

顧影北看著眼前的女人，十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她的容貌，反而使她更加漂亮，可除去容貌以外的呢？

「我只是....想見見你。」顧影北看著她痛苦的說到。

「想見我，想見我...」顧璃一直重複這句話，「你如今見到了又能怎樣呢？徒增傷感還是*，我不喜歡你了，顧影北，你知道嗎，你已經不在我心裡了，這麼多年我都已經.....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語氣，淡淡的，好像是真的不在乎了。原來自己十年來死死守住的東西，在她看來不過是一段可有可無的記憶，只是自己在為難自己。

「如果.....唔.....」

顧影北不想再聽她說話，那些絕情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利刃穿過自己，他忍受不了那種疼痛，所以他要在利刃沖向他之前把它們截斷。顧影北的唇覆在顧璃的唇上，顧璃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把她嚇得連連後退，她往後退，他就往前逼，顧影北把她逼到角落，他一隻手扶著顧璃的腰另一隻手捧住她的臉，他的吻霸道又溫柔，正如他這人。

「嘭」的一聲，鏡子碎裂的聲音喚醒了深陷情其中的兩人。

「明明是你先說喜歡我的，是你說要陪著我很久的，明明是你.......你怎麼反悔了呢？怎麼能呢....」顧影北雙手捧著顧璃的臉，頭抵在她的頭上，喃喃的念著，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對不起。」顧璃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說對不起，有人告訴他世界上有兩句話最貴重同時也最輕賤「對不起」和「謝謝你」。至於是輕賤還是貴重，那就看聽的人怎麼理解。

「對不起，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為什麼.....」顧影北絕望的望著她，他寧願她罵自己，大聲斥責自己，打自己，就是不想聽她說「對不起」，這句話太沉重了，重的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可她說出來卻是這麼的輕，彷彿那些在一起時光就被這話給揭了過去，從不在她的生命里出現。

顧璃不知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啊，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自己到底對不起他什麼，顧璃使勁想使勁想也想不出，她翻著記憶的碎片，那些被她埋在心裡某個角落的記憶終於是被翻了出來，她長嘆了口氣，還好，原來真的沒有。

「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忘記呢？這麼久了，這麼久了，我都記不住了.......」

「忘記，我要怎麼忘，你告訴我，我他媽要能忘我早就忘了，至於.....至於等到現在.....」顧影北紅著眼，猶如困獸一般，最後一句是帶著哭腔說出來的。

顧璃看著地上一地的碎玻璃，裡面映照出來許許多多的自己和顧影北，可都是殘缺的，不完整的。

「你看，我們現在就像地上破碎鏡子一樣，古人說破鏡能重圓，可怎麼能呢？碎了就是碎了，即使拼在一起也是不完整的，照出來的事物也都是變了形的，其實破鏡終不能重圓。」

顧璃苦笑的說到：「八年了，你想過嗎，或許你還是那個你，可我還是那個我嗎？換句話說，我還是你心裡不願意忘記的那個顧璃嗎？你忘不了的究竟是你的回憶還是我這個人。」

顧影北被她一問愣住了，顧璃輕輕的推開他，「你看，其實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顧璃已經離開，只剩下顧影北一個人在房間里，他腦袋裡重複播放著顧璃的話，自己忘不掉的究竟是誰？她的話就如同一記重鎚，重重的砸在他的頭上，恍如夢醒，讓他不知所措。

顧璃走在大街上，終於明白了什麼是一時衝動千古恨啊，她走出酒店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錢包衣服通通都留在房間，如今天還飄著雪，可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實在是冷。

「顧璃。」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顧影北快步走到顧璃前面，把他手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顧璃茫然的看著她，開口道：「你怎麼......」

「我知道破鏡不能重圓，可是顧璃你知道嗎，在我心裡我們從來都不是破鏡，我們依然是完整的，只是鏡面上附上了一層灰，總有一天我會擦乾淨這些灰，找到最初的最明亮的我們。」

他喘著氣繼續說道，「還有，我很清醒，我愛的放不下的從不是那些回憶，是你，是一個叫顧璃的人，她在我的生命里出現過，然後又離開了，不過我相信她一定會回來的，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終於我等到她了，這一次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再把她弄丟了。」他的表情是那麼嚴肅認真，就像是在發一個必須要做到誓言。

「你，你可真是傻。」顧璃不知道怎麼形容他，只用了這麼一個詞。一個適合任何人但唯獨不適合他的詞。

顧影北看著顧璃笑著說：「或許吧，可人生在世，又有誰能一輩子清醒呢？我的前半輩子看似過的明明白白，可我自己知到那是不完整的，不幸福的，所以我的後半輩子我會豁出一切，去守護我愛的人。還有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記起以前的記憶，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乾脆直接忘了吧。我會用餘生的時間，重新製造新的回憶，只屬於...我們兩個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