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斗

第十二章 夜斗

他的劍招看似平淡無瀾,下一刻就作疾風驟雨,千變萬化蘊藏浩然正氣。

硯卿君腳下穩穩踏著蛛網,輕鬆彈跳躍起避閃,只是對方身法極快,忽左忽右交錯攻襲,逼得他足下不能停留。

一個翻身,硯卿君從蛛網上再度高高躍起,落下時腳尖踩著蛛絲旋身一跳,便見四周蛛絲波動如弦,將人困的進退兩難。

蛛網滅頂一壓,劉晏殊就曲了一腿,單手握著寒霜劍微顫,額角冒汗,五臟六腑就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胡亂衝撞。

周玄清才給小知扯下嘴上的那團蛛網,目光就急急的朝另一頭瞧去:侯爺整個人被偌大瑩色蛛網壓制著不能動彈,妖王則輕輕鬆鬆、篤篤定定的踏在網中央,藐視著眾人。

「小道姑,該算算賬了。」硯卿君目光準確的投過來,看的周玄清心中如臨大敵。

她擋在小知和秀兒身前,挺了挺腰,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妖君是要分賬嗎?這三個月來前前後後,一成宮籠統就賺了幾十兩銀子,妖君要的話,都拿去便是。」

硯卿君自然指的不是這些,這些日子來的苛待,總得好好出口惡氣。可周玄清裝傻充愣是一把好手,打死不提三個月的曲折,氣的他深眸冷上三分,「自作聰明,不識好歹。」

倏地,自他袖間而出一條細長蛛絲,纏繞上周玄清的雙腳后,毫不費力的將她整個提起,騰空翻了個身。周玄清抓不住的燈籠『啪嗒』掉在一旁,眼前就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瞬飛出去后倒掛在了一截粗粗的樹叉上。

頭頂是一巢鳥窩,老鳥生了幾隻小崽,見著周玄清佔了樹枝地盤,驚得從窩裡撲棱著飛過去,『唧唧唧唧』的不斷朝她頭髮上啄去,似要將她驅逐開。

周玄清無法抬手只好任憑鳥兒啄來。這個姿勢十分憋屈,氣血倒流直衝腦門去了,一張臉憋得通紅才咬牙切齒道,「硯卿君,有話好好說,能先把小道放下來嗎?」

硯卿君不答,便是沒打算輕易放了她。

小知眼見掌門師姐被吊在了樹上晃晃悠悠,真是又急又怒。掂量下手中的桃木劍,沖著秀兒比了個手勢:我去救人,你來掩護。

秀兒領會,定了定心神抿緊唇瓣。以她的道法必不能撐很久,只能放手一搏。

迅速單手掐訣,另一手搖起清音鈴,『鈴鈴鈴』鈴聲糅雜氣波似從四方層層綿綿傳入耳中,一下便擾的那妖王蹙緊眉頭,望向她。

趁著硯卿君被吸引了目光,小知押著牆壁快速走過去,繞到了其身後。「掌門師姐,師姐!」

周玄清整個人倒掛著,映入眸子的身影也就顛倒了過來。她還未來得及應聲,就見那硯卿君腦門似長了眼一般,自袖袍下刷刷飛出一束瑩白蛛絲,沖著這頭化作一道利鞭揮來—「小心!」

小知耳畔劃過翛翛風聲,猝不及防回身,慌忙揚起桃木劍出招迎上。

勁風揚起,腕間陡轉劍柄破風刺了出去。利鞭雖是蛛絲,但浸著強大妖力全然不把區區桃木劍放在眼裡,如蛇般彎曲纏繞住了劍身,拉扯間就要連人帶劍拽過去。

小知眼見不敵,兩腿微曲膝,雙手握緊劍柄,想憑著自身的力量再給拽回來。奈何足下鞋履摩擦著地面,一點點朝著那妖王靠近。

方才周玄清掉在地上的燈籠火苗亂躥,在夜幕下的院子一角幽幽亮著。剎那就起了變故,一陣旋風在院里陡然掀起,沖得小知手脫了劍,向後滾身數尺距離。

安身立命的道器都沒能抓住,小知心下生出焦躁懊惱,準備硬著頭皮再出手時,就見妖王對面立著兩道黑影--正是被困在結界良久的莫懷古和陸拾遺,結界一失效,兩隻妖就出來了。坐壁觀戰了許久,打算來個出其不意。

陸拾遺雖是一隻公雞精,此刻眼瞳赤紅睜圓,雙臂揮舞間化出一雙金黃羽翅,腳尖三兩點騰飛離地,身形霍地一翻已經穩穩落於屋檐上。兩腿蹲下,一張口變成尖嘴利喙,就朝著屋檐上粘住的一束蛛絲啄了下去。

原本堅韌緊繃的蛛絲啄幾下果然就斷開了,整張蛛網頓斜斜打落下去。底下的侯爺就倒霉了,從頭到腳被裹覆了一身粘人的蛛絲。手臂撐著想要掙開空隙,可那蛛絲不光粘的緊,千絲百縷的還越扯越多。

莫懷古跑上前沒幾步,陡然蜷身抱成一團,滾進了那如團亂麻的蛛網之內。背上荊刺已然破皮而出泛著銳光,「侯爺,讓我來!」要將纏繞的蛛絲扯了去。

劉晏殊垂了眼角:「。。。怎麼耽擱這麼久?」

莫懷古覷了一眼那頭陸拾遺與妖王靜靜對峙,才道:「方才被一成宮三個道人困在結界了。」

陸拾遺在屋檐上蓄著妖力待發,妖王卻不甚在意--在場的都不是他的對手。

硯卿君冷冷的上下左右掃了一圈,「苦修百年才成精,卻甘心受區區凡人驅使,不如一死。」

他是在說結印的事。妖類即便修鍊數百年,骨子裡還是生著反骨不拘約束,那是本性。若有人壓抑本性,算是有違天道。

未料會被妖王看穿,陸拾遺惱意上頭偏不能發作,對著莫懷古相覷了一下,臉上俱是帶著複雜神情。有些事,不足對旁的所道也。

小知趁著四下平靜,趕緊將周玄清從樹杈上一把拉了下來。手撐著她的肩道:「掌門師姐,沒受傷吧?」

周玄清忿忿的扯掉了腳上的蛛絲,背靠著樹榦語氣變了輕鬆,「我無事。」便該那硯卿君有事了。

一邊,劉晏殊終於拂去了一身蛛絲,掩去眼底生的殺意,目光投向靠在樹旁的人,「小掌門是腿軟了嗎?」

不想侯爺這時候還能有打趣的心思,周玄清故意活動了下小腿,回懟道:「小道看侯爺身處狼狽,也掩不了您風姿綽綽啊。」

劉晏殊臉上泛起笑卻未達眼底,寒霜劍橫於胸前,兩指輕抹過冷如寒冰的劍身,劍光寒芒里映著一雙瀲灧桃眸:「油嘴滑舌的功夫,不如用來幫忙。」

這話頭是他先挑起的—分明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跋扈的劉晏殊長發隨風而揚,掌下劍刃驀的翻起,銳氣逼人。絲綉錦袍陡然捲風,只見他腳下前移一點躍起,劍隨招去,聽得鋒刃對上蛛絲叮鐺撞擊。

寒霜劍在劉晏殊手上婉若游龍,他離著硯卿君始終保持距離,劍芒環掃間繞著妖王疾旋一圈。

硯卿君對侯爺的這種纏鬥逐漸失了耐性—凡人真是煩。

寬袖拂風掃下,衣擺不斷有瑩瑩蛛絲鑽出,月華襯著他一雙清冷的眼越發幽深。蛛絲往前游移,忽就擰成一柄長劍,朝著劉晏殊的咽喉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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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下崗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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