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宿

第二十六章 夜宿

他心道不妙,面上還不肯輕易泄露難色,只是轉過了身背對著櫃檯。

周玄清不蠢,見他杵在那裡掏半天卻將手默默放了下去,心思一轉,舔了舔嘴唇湊近了臉道:「侯爺,怎麼了這是,手抽筋了?需要小道幫把手嗎?」

她露齒一笑十分坦然,手指做梳慢撫著那隻花斑貓,神情鹹淡的讓後者十分的不舒心。

劉晏殊不動聲色的咬了咬牙槽,然後道:「此鎮民風淳樸,怎可讓那種小賊猖狂?本侯想了想,覺著應該帶你去找此地知縣,把人拿了以免他再為非作歹。」

說的真是義正言辭啊。捉賊?如今飢腸轆轆又夜幕已沉,去哪捉?還找什麼知縣,誰不知道你想打什麼歪主意?

周玄清悶在喉間冷笑兩聲,眸光一亮作驚呼道,「侯爺,你不會也被偷了錢袋子吧?」

--承認吧,也不會少塊肉。

被她拆穿的劉晏殊一臉淡定,內心卻是狂躁起來:這小道姑越來越放肆了啊。

--承認倒是無所謂,但本侯的威嚴日後要往哪放?

兩人的目光就隔空你來我往,鬥了半晌。

最後還是陸拾遺站了上前,他實在是看不下去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眸光了。「要不,我來變幾錠銀子出來,解解燃眉之急?」

這等法術,別說妖,就是周玄清這種道門的也是略懂一二。不過南山曾說過:士有可為有可不為。總之,拿法術誆人就是不對的。

「不行。要不小道帶你們去尋個夜宿的好地方,保證景色絕佳。」

有道是夜黑風高,小野河畔絕對是個投河送死的好去處。

周遭荒蕪,他們站在野地邊的一座茅亭內眺望了一圈。

「這就是你說的好去處?」陸拾遺瞪圓了眼珠子,瓮聲瓮氣責問。

周玄清並不搭話,而是將花斑貓放在一旁,自顧折身去顆茂樹下劈了一節樹枝。又從暗兜內取出一張符紙,默念完幾句咒詞,符紙燃起繞著樹枝轉一圈,隨之暗紅光忽明忽滅。

待符紙染成灰燼后,周玄清才掂著手中的樹枝,快步走到小野河邊。手一動,樹枝順勢拋出,劃了道弧線穩穩的插入水中,只露著半根還在水面上。

月光臨水,淡柔的光輝傾撒而下,劉晏殊眉宇間也落了一層浮華,目光變了意味難明些。

這小道姑這麼不講究的么?這哪是一個風水俱佳的好地方,分明見鬼還能快些。

腦子裡這麼想著,眸光卻不自覺跟著人遊走。

見周玄清忙忙碌碌,撿來乾柴禾,搭了一個火架子,點上火摺子,明火噗的引燃,漸漸有了大的苗頭。

又聽到她對著河面一陣自言自語的嘀咕:「魚啊魚,勞你受苦上個勾。一會颳了你的鱗再開膛破肚,趁著火旺將你往上一烤。有道是早死早超生,小道一定會給你渡一段往生咒,想必不會介意的吧?」

話音剛落,就有條魚撲騰撲騰拍打著河水,冒了上來。魚嘴裡還咬著那根樹枝,好似真的是心甘情願而來。

將魚提了上岸,陸拾遺和莫懷古兩隻妖還坐的老遠,劉晏殊又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貴人,只好任由周玄清自己去一番折騰。

「侯爺,借您的寒霜劍一用。」

劉晏殊盯著她手上奄奄一息的魚,忍了忍道,「小道長以為咱們熟到,本侯會將上古名劍借你殺魚的地步了?」

快餓死了還在乎這個?周玄清難以理解,左右是一把利器,切菜的刀是刀,殺人的劍還不是劍了?

「那侯爺?」

「你想都別想。」

就這麼乾脆的被拒絕了,周玄清氣的心中冷笑:好好好,看你一會餓肚子的時候什麼樣。

她直接將魚串在了樹枝上,一邊默念一段咒詞,一邊從袖間暗兜里,摸出了一把鹽巴子撒了上去。

這波操作看的劉晏殊微怔,問道:「你身上還帶著鹽?」

周玄清一邊轉動著樹枝放在火上烤起來了,一邊言之鑿鑿的回道:「侯爺有所不知,這鹽啊米啊,都是道門拿來驅邪擋煞用的,自然要隨身帶著。」

她解釋的清楚有理。

若只是帶著火摺子、鹽巴這些,劉晏殊也就把她的話當真了。但眼睜睜瞅見她又從另一隻袖子暗兜里,掏出了雙伸縮自如的空心竹筷子—

嘶,這就稀奇了,筷子算哪門子驅邪擋煞的法器?

一時無話,就在夜風涼意中吹了一會,烤魚終於好了。

周玄清吹著一層燙意熱氣,牙口稍稍沾了一點魚肉,咀嚼一下望向了劉晏殊:「侯爺吃嗎?」

劉晏殊看著那團焦了的烤魚僵了片刻,才勉為其難的伸出手。但手還沒碰到,周玄清剛巧就收了回去,「侯爺一定不愛吃這等粗鄙食物。」說完,就聽到那頭醒過來的花斑貓喵叫了幾聲,想必是聞到了香味饞了嘴。

她撕下幾塊魚肉丟了過去。

劉晏殊忽覺牙疼,想要尋這人白凈的脖子磨磨牙。他驀的收回手,目光肆意打量、口氣涼涼道:「小道長啊,本侯在牛頭山說要你自斷一條腿的話,可還是做數的。」

囂張跋扈蠻不講理!這侯爺真是就差在額頭上,刺個惡人兩字了。

周玄清僵硬成了一根人形木雕,手一抖,烤魚順勢就被對方拿了過去。她遲鈍了一刻才磕磕絆絆道:「侯爺,不帶您這麼出爾反爾的,我、我都救您兩回了,不求回報,怎麼著也抵了那一腳之仇啊呸,您說是吧?」

「哪兩回?你且說說。」劉晏殊捏著一點魚肉,慢條斯理的塞進嘴裡。

這是要將無賴耍到底了!

周玄清深吸一口氣慢吐而出,目光突然轉了幽沉道:「侯爺,就不怕小道在魚里下毒?」

劉晏殊正吃得有滋味,噗嗤一聲笑,「你還有這膽子?就算你不怕死,那你的師弟師妹呢?本侯的兵馬,要夷平區區牛頭山,還是辦得到的。」

干不掉又罵不得,周玄清犯起難來。

--她當然不敢拿別人的性命去當賭注。

只不過,「只不過小道剛才舔了一口,侯爺不計較吃些口水吧?」

果然劉晏殊面色一滯:可怕的是胃裡那口剛咽下去的魚肉,想吐也吐不出來。

懟完人一下子神清氣爽,身心愉悅。周玄清隨即勾起一抹笑。

天地悠長,長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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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下崗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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