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前因
清晨,窗外陽光明亮。
林安坐在一個半人高的黃褐色書桌前,面前就是窗戶,桌子與牆壁接觸的地方還放著一摞書,約莫有八九本的樣子,書桌的正中央放著一本攤開的筆記本,紙張粗糙且泛黃,左手邊是一盞檯燈,外面那層黑色金屬上還糊上了一層報紙,看上去極為醜陋,而右邊則放了一瓶墨水和鋼筆,鋼筆似乎使用了很長時間,外表那層黑色的鍍漆有些位置都露白了。
而林安正一手撐著下巴,另外一隻手則摩挲著手臂,眼睛看著窗外怔怔的發獃,而他的手撫摸的地方,一個烏黑的手印顯得尤為明顯,看上去很像某種淤青。
感受著那印記所散發出來的那種似曾相識的陰冷,林安越發確認的相信了某種事實。
他......真的穿越了!
如此的離奇,如此的真實!對於穿越,他常有此幻想,可一旦真正發生,一時間卻又顯得那麼難以接受。
那麼現在還有很多個問題要解決。
思緒千百轉,林安忽然提起筆,吸了點墨水,在筆記本上寫道:
1、穿越的原因
2、奪舍還是重生
3、我是誰?林安?程安?
4、......
第四條他沒有寫下去,而是頓在了那裡,任憑墨水滴落紙面,形成一個個黑色痕迹。
他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寫了,那種詭異,那種囈語......以及那散發著陰冷的手印,想到這兒,他不由得低頭看了看手臂上的那玩意,之前的那種恐懼似乎又重新浮現。
這個世界......貌似不太平啊......
他若有所思,然後突然間撕下寫有字跡的那一頁,捏成一團,往窗外一丟。
林安的氣質逐漸發生轉變,他找來一面鏡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雙眼漸漸上翻,變成死魚眼的模樣......
然後心滿意足的躺回床上,用手捏住被子,將其拖到脖頸以下的位置蓋好,然後看著泛黃的天花板大聲嚷嚷道:
「我的人生只要可以這樣躺著混日子就已經很幸福了」。
即頹廢又怠懶......
一個記憶片段應激而出。
沉悶的天氣、閃電、雷聲、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男女、消毒水味的房間、病友互助會、派對、狂歡、卡羅、里巴、方程、黃山、第三類精神康復中心、球形閃電......
林安眯了眯雙眼,陡然間渾身一震!猛地坐直了身體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由得驚聲說道:「俺娘嘞!難道程安是精神病人嗎?」
是了!那個球形閃電!!
罪魁禍首肯定是它!!
林安心中莫名的出現一種直覺,那種將一切真相揭開、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直覺。
明白了是什麼原因后,之前那些惶恐、徘徊、不安全部被掃在了角落。
不管怎樣,明確了前因,知曉了根腳,現在的他只會是林安了,雖然多出了另外一段人生,多了另一個名為程安之人的記憶......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林安微微皺眉,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己這場突如其來的嚴重發燒會不會就是因為程安的記憶造成的?
恐怕也有一定的關聯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樓上也有了人們走動時發出的聲響,伴隨著居民樓動靜越發的嘈雜,林安也漸漸失去了繼續賴床的念頭。
他起身穿好衣服,沉默的拉開了房門。
不出意料,客廳里一片安靜,餐桌上放著一杯牛奶和幾塊黑麵包,林安走過去端起牛奶輕輕抿了一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杯牛奶還摻水了......難怪味道這麼淡!
不過回想起家庭情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以父母微薄的工資收入以及勉強能夠平衡的支出,有牛奶這奢侈品喝估計還是這幾天發燒燒的嚴重,父母親特地買來給自己補充營養的,放在平時可不可能喝到。
這個世界終究不同於程安所在的國度,人們可以衣食無憂,而在塔紗市,找不到工作而成為流浪漢的大有人在。
林安拿起黑麵包啃了幾口,面無表情的將其咽了下去,實不相瞞,這玩意實在不好吃,沒有任何味道、沒有甜味、也沒有蓬鬆感,吃起來就跟啃蠟燭、紙張沒什麼區別,但他還是吃下去了,因為在另一份記憶里,這才是屬於林安的日常。
吃完妹妹準備的早餐,林安發現了林曉放在客廳的字條和鈔票,上面寫著她去學校上課,讓林安再多休息一天,她會幫忙跟老師請假,晚餐需要的食材她也會帶回來,午餐讓林安自己解決。
有妹妹真好......可惜程安沒有......他隨即吐槽了一句。
林安拿起那三張墨綠泛白的鈔票,聞到了鈔票上那特殊的油墨香,那是錢的味道。
鈔票的面額並不大,一張三戈比,二張一便士,如果林安沒記錯的話,那張三戈比的就是自己這周的零花錢,而那兩張一便士的鈔票估計是林曉留給自己解決午飯的。
在恩尼特王國的貨幣體系中,戈比屬於第二階位,第一的是泰勒,一泰勒等同於十戈比,一戈比約為十五便士,其他國家的貨幣體系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則是比恩尼特王國多出一個單位,可以直接等同於黃金,名為歐,一歐等於二十泰勒。
屈指輕彈,聽著鈔票發出的聲響,林安嘆了口氣,感慨的說道:「要是有錢的話該有多好」。
何以解憂?
唯有暴富!!
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房間,林安換了一身棕黃陳舊的外套,他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眼圈發黑、臉色發白,有氣無力、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
「麻蛋,咋看上去這麼像腎虛呢」!
又找了一副口罩給自己帶上后,林安離開了出租屋。
儘管陽光能從窗外照射進來,可白天的走廊卻依舊陰暗,林安快步下了樓梯,離開公寓,才感受到燦爛與溫暖。
此時時值六月,正是炎熱的夏季,林安剛剛走出公寓,頓時皺起了眉頭。
一股臭味迎面而來,街道上有些地方髒水橫流,雜物亂丟,並且還有很多人直接就在道路兩旁擺上地攤,賣蔬菜、賣水果、賣生鮮、賣熟食……各種各樣的氣味雜交在一起,空氣中的臭味與香氣彼此起伏,簡直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