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歌舞昇平
金不惡、羽衝天、蛇無利三人逃脫出去的地方,只是不重要的外圍基地。「碧水青田」才是真正的罪惡淵藪!
所有涉及到關鍵的研究,都在這裡進行。
金不惡三人逃脫之後,整個研究計劃沒有中止,只不過收縮到里這裡。直到碧水閣內亂以後,能夠用在「碧水青田」里的核心弟子人數大減。無論質量、數量都大大下降,才出了差錯。
再往後,大約就是仙俠版生化危機。
由二十四諸天變成「碧水青田」,大大強化了中央星樓對附屬空間的控制。可是二十四星樓處於一個較大的聯合空間里,也失去了二十四諸天相互分散的優勢。
意外發生在中央星樓里,很快,輪值弟子就全部罹難。碧水閣好好一個秘境,變成了當年存活下來各種人造怪獸繁衍生息的地方。
早年的苦潮無力清理,只把入口草草封鎖了事。這麼多年過去,「碧水青田」畢竟不是一個大千世界,沒形成完整的生態圈,當年極其兇惡的怪物,活下來的已經不多。
即使活了下來,也逐漸發生某種程度的退化,或者說是進化。變得更適應小空間里的環境,戰鬥力直線衰減。
這些事情,有的是張焚從二十四星樓殘存的資料得知,有的是從死去的碧水閣核心弟子,遺留的隻言片語推測,更多的來自他穿越前帶來的天賦技能——腦補。
總之七七八八,大概八九不離十。
……
殿角左右,惟妙惟肖的仙鶴跟蟾蜍嘴裡噴吐出薄薄煙霧,把整座升潮殿裝點得宛如仙境一般。
刺激元神,令人醒腦,而又不覺刺鼻的清香裊裊飄蕩。
聽著張焚繪聲繪色地講述,崇山、新山、雲雷、寧風等人臉上表情咋驚咋怒,充分表現出正道大佬的義憤填膺。
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做,一旦被人抓包就要承擔後果。
「……晚輩同師叔、師嬸跟蹤火忽律,意外發現他匯合了幾個邪魔外道,闖進『碧水青田』。原本他覬覦的是碧水閣里收藏的鼉龍珠,卻被我們誤打誤撞,發現了當年往事!」
張焚再次抱拳旋轉一圈,以此做結。
至於火忽律截取河淵一縷氣息,又是怎麼樣破開碧水閣秘境空間,張焚一律不提。要是有人問起,那自然就是火忽律的本事。反正按照他的說法,火忽律受傷逃遁,還活的好好的,誰有興趣,自己可以問他!
在場諸真人也沒有人問起。
「欸!」崇山真人一拍大腿,用力嘆息:「想不到苦潮竟是這等人!做出這樣有違天道的惡事!河淵師弟,你該早些返回龍山,跟我們說清楚的!」
河淵眼神複雜,充滿了不知代表什麼的光彩,搖搖頭道:「我也沒想到……」
他心中充滿複雜,碧水閣兩派糾纏多年,相互之間有許多秘密,然而這一件,卻是大家都知道的。甚至他本人,當年也曾經親眼看過。不過未曾深入,時隔多年,已經淡忘得差不多了。
卻沒想到這時又被張焚喚起舊時記憶。
「不知這小子知道了多少?」河淵心道。眼神不看張焚,神念卻集中在張焚身上,「難道他沒有發現……不,不可能!」
「碧水青田」裡面進行的研究,從起始到中斷,持續了一百多年。任何人通過簡單的時間計算,都不會相信僅僅是苦潮的「個人行為」。
可張焚就這麼說了!
如果不是他真糊塗到這地步,那麼就是有意隱瞞。
當年河淵雖然介入不深,對研究的存在卻不能說不知道,甚至進入參觀過。這時想起來,心中不由忐忑。
河淵很快調適心情,想道:「反正確實不關我事,即使有人問起,也問心無愧!我和這小子無冤無仇,刳山宗,站在刳山宗的立場,他也不至於把握牽扯進去。」
他本是心性堅定之輩。莫說這件事他只是知情,哪怕是他一手操辦,同樣可以心堅如鐵,半點不覺愧疚。念頭轉過,頓時恢復了長袖善舞。
眾人齊聲聲討。
龍山五派終究是正派宗門,張焚把這件事掀開擺上檯面,任誰都知苦潮大勢已去,最後一點翻盤的機會也被掐滅。九環嶼即將迎來一位新主人,紛紛向河淵恭賀。
河淵也毫不客氣,當即公開苦潮罪行,以新任碧水閣主的身份傳下一道道命令。喝令碧水閣弟子擺上酒席,送來各種特產奇珍,就在升潮殿前擺下大宴。
一時間玉石台階上觥斛交錯,杯光雲影。
水袖飛揚,羅裙翩躚,一排排擅長歌舞的碧水閣外門弟子殿前展露美麗身姿。
歡聲笑語,聲浪疊起,彷彿剛才張焚揭露的不是罪大惡極的人間慘事,而僅僅是微不足道一件小事。4E
歌舞昇平當中,河淵派遣出去的人手陸續回報。
一枚枚人頭流水一樣被送到席前,揮一揮手,又被用托盤捧著撤下。好像那些流水般的送上,根本沒動多少的酒菜一樣,絲毫打擾不了大家興緻。
……
海天萬里,劍光來去。
萬里茫茫的碧波上,飛過兩道銀裡帶青的劍光。
飛劍駁雜不純的顏色,顯示著飛劍主人修為並不特別高明。
正值多事之秋,九環嶼外圍駕馭飛劍高來高去的修真者多不勝數,不長時間,就有十七八支飛劍划空飛過。這兩道銀裡帶青的劍光,絲毫不吸引往來路過修士目光。
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兩道劍光忽然偏離方向。
「四弟,哪裡去!」后一道劍光傳出一個聲音。
「什麼正道宗門,什麼龍山大派!碧水閣內鬥換了主人,為什麼偏偏要我們獻上禮物?昨天還是是王船幫的賊寇,今天就能執掌大派!名門正派?我呸!」
「你小聲些!」后一道劍光變得有些惶急,繞道疾飛,搶在先前那道劍光之前,擋在他行經方向上。
「怎麼不是?許他們做不許我說嗎?」
「你給我閉嘴!」后一道劍光主人似乎動了真怒,不再只是單純的圍追堵截,催動飛劍,直接向前方那人撞去。
叮叮噹噹,火花飛射,率先偏離方向的那道劍光,終於被他攔截停下。
兩道劍光一起消散,天空中多出兩名長手大腳的中年漢子。
後面追趕那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原本該是軒昂器宇看起來偏偏有些惶恐驚慌。正在四處張望,搜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緊張眼神,讓他多出些許小人物的畏縮,折損幾分氣質。
另外那名率先偏離方向,表示不滿的修真者,相貌與先前的人極為相似。兩人相貌像到了七八分,從細節特徵亦看不出年紀長幼,偏偏神色表情,一個老練沉穩,一個年輕衝動,讓人一眼之下就能分出老嫩。
仔細看過四下遠近並無人注意他們兄弟,剛才一路追趕那名修士才狠狠一掌扇在出言不遜那人臉上:「說!你當是說著玩的嗎?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人家就可以滅了我們宋家滿門!」
「二哥!」之前那名修士臉上露出委屈神色。看見自家兄長寸步不讓認真的臉,好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心中的不平消退,怒氣沖沖的臉孔也變得訕訕,解釋道:「我也是看不過眼。咱家自己不捨得用的東西,上趕著巴巴給人送了,還要遭人白眼,好像我們送了個垃圾。你說……」
「我說什麼?」一路追趕的中年形象漢子板起張臉,「不服氣?憋著!除非有一天,你能像他一樣。」
「誰能那麼悠閑?」
先前那名修士順著兄長目視的方向看去,只見碧海藍天,廣闊無垠的水面上,巨大而又優雅的帆船隨波起伏,好像天鵝在海面上起舞。
修真幾十年,他從未見過這樣充滿美感,每一個尺寸、細節,好像都暗合天地至理,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帆船。
庄成子不由自主向前移動半尺,卻又自慚形穢,停下腳步,繼續用眼睛去看。
船頭一名藍衣青年,赤著雙腳。身體靠著躺椅,雙腳高高抬起,搭在一張也與美麗大船同樣顏色的雪白圓凳上。
不修邊幅,也無禮到了極點。
偏偏身旁翠袖環繞,雲鬢分行,好幾名絕色女子以他為中心,鶯聲燕語,萬種嬌嗔,即使不能聽見頭腦里也想象得到。
如果只是平常脂粉也就罷了,偏偏看那些女子服飾,分明是碧水閣里位份不低的女子。其中只有一位和讓庄成子憤憤不平,當面給他們臉色看的碧水閣弟子衣飾相同,其他三人,衣裳顏色變化更加繁雜,配飾也更精巧。
一天里受盡白眼,忽然發覺碧水閣的女子也會委婉奉承,笑面依人,庄成子心臟彷彿被人用力踹了一腳,糾結成團,異常難受。用手按住胸口,冷冷問道:「他是誰?」
「刳山張焚!」
「啊!原來是他……」
王船幫從圍攻九環嶼開始,就在龍山境內名聲大噪。時至今日,聽說過三大王船,並且如數家珍,能夠明白說出長鯤王船被碧水閣新任主人煉化,白鳥王船被這一代刳山大弟子奪得的修士已經不少。
不過聽說過的人雖多,親眼見過,一眼看見能夠立即想起的人卻是不多。
庄成子也不例外。
這時聽見張焚大名,不由得生出如夢似幻感覺。只覺得短短十里距離,恍如兩重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