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彈指化劫灰

中間低陷的一橫就是龍山海岸，兩邊虎山、流花河陸地都向海里凸出，好像兩座巨大半島，把龍山夾在當中。

離開九環嶼，繼續飛向西北，三五千里以後，可以落腳的地方漸漸稀少，別說島嶼，飛行許久礁石都看不見一塊。

海水顏色靠近深藍，這也是海水變得更深的標誌。

一直要到波雲三島，情況才發生變化。

如果這個世界也有按照大陸架劃分領海的做法，那麼波雲三島就應該是流花河大區陸地大陸架延伸入海的盡頭，屬於流花河管轄。

這個世界情況更加複雜，雙方的修真者都不敢把那三座小島看做自家地盤。龍君是否派出海族管理是一回事，理論上，離開陸地，就應該歸屬龍君管轄。

不過雙方也有類似看法，龍山修士即使在海上活動，往流花河方向也不會越過這三座小島，以此為界。

所以在按照傳統劃分，分波、龍霞、涎雲三座小島被統稱為「波雲三島」。其實這三座島嶼關聯不大，稱不上群島，地理位置也不十分接近。分波島距離龍霞島足足有兩三千里，龍霞島到涎雲島更是接近五千里之遙。

離開九環嶼后，過了小盤山，從小盤山到波雲三島之間，除了一座平浪崖，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如果說撤退到小盤山是還不死心伺機反攻，退到平浪崖是遠離觀望可進可退，遠遠跑到波雲三島就是不願在龍山待下去，有意揚帆遠離，換個地方討生活的節奏了。

水碧瑤建議繞過平浪崖，分頭行事。清理完撤退到波雲三島王船幫余部以後，再回頭到平浪崖集中，其實十分合理——從趕盡殺絕，一個都不放過的角度。

張焚到不覺得失去點星子，也沒有了金不惡、羽衝天，又分裂三塊準備逃跑的這一群人還能有什麼威脅。殺不殺的並不在意。

一路上並不急趕，反而把勘查海上靈氣走向、海底靈脈礦藏放在首位。一路上盡覽海上風光，倦了、煩了就坐下來，漂浮空中淬鍊、打磨一次心性。也有時風起的時候，把真元全部收斂起來，不管方向對錯，任憑海上大風吹著走。

隨心所欲，悠悠蕩蕩，第二天午時過後，視野極限才遠遠浮現龍霞島的輪廓。

龍霞島的周圍，一群大大小小船隻聚集，雖然僅是三分之一，數量已經超過五百。不過不僅質量遠遠不如被河淵帶入碧水閣的親信，比起小盤山海域的那一群也比不上。

看上去人多勢眾，戰鬥力大約還不到小盤山那群人的一半。

張焚沒有多少殺心，不過這些人既然還沒遠走，他也不介意再大開殺戒一次。畢竟王船幫這些人里，難得有幾個按照他穿越前的法律，是可以逃過死刑的。

斬惡既揚善，順手為之，他也不會介意。

陽光溫暖，布一戰在躺在「狂戰號」上，任憑海水溫柔地搖搖晃晃。

今朝有酒今朝醉！

從虎山到龍山，輾轉征戰幾十年，除了失敗還是失敗。好吧，這一次也許該算成功，不過首領都叛逃到了敵人一邊的成功……這樣的勝利也是世上少有吧？

自己手下這一群人都已經喪失了鬥志、信心，只想著得過且過，逃到一個用不著天天爭鬥，相對安全的地方。

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在這座荒島附近，耽擱了許多天。

龍山沒有立足之地，流花河就能有嗎？

從各自的主宰勢力來看，龍山五派共治，流花河只有兩個大派。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應該是龍山更容易左右逢源，方便立足吧？

留在龍山，沒有人願意；重新回去虎山，也沒有人願意。繼續前進，轉進流花河沿岸的西海，同樣眾說紛紜，爭議不休。到了今天，布一戰也不想什麼了，只想著得過且過，過得一天是一天。

海水悠悠蕩蕩，海面空氣里蘊含的自然靈氣忽然發生細微變化，布一戰挺腰坐起，鼻頭抽了抽，警覺看向四周。

海水、陽光，散漫的王船幫眾人，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化，空氣中，又多了一股肅殺的感覺。

布一戰疑惑張望。

長久以來養成的警覺告訴他危險正在臨近，可是不論肉眼、神識，都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心跳的越來越快，危險的感覺越發強烈，讓他坐立不安。

忽然，十裡外的天空出現一點銀芒。

銀色光芒才一出現，立即膨脹起來，在眼睛里迅速變大。

一縷光芒飛快的向著狂戰號接近。

一個呼吸時間裡，已經從十裡外的天空，飛臨到兩三裡外。芝麻粒一樣的銀色光點，也放大成為十丈長短，一人粗細，兩頭尖尖的棗核形光團。樂書吧

到了這個距離，誰都能感覺到光團里暴虐涌動，翻騰滾滾，隨時可能炸開的強大力量。

天地靈氣先是開了鍋一樣的瘋狂翻湧，隨即又被外來的強大力量完全壓制。

狂戰號上，乃至整座龍霞島附近水域所有修士，這一瞬間，從外界補充真元的能力暫時消失，彷彿被切斷了同天地靈氣之間的聯繫。

「敵襲！」聲嘶力竭的叫喊此起彼伏。

一名名人類、半妖從水裡升空，迎向從天而降的亮銀光柱，奮力做出抵抗。

王船幫畢竟征戰多年，這一群人比起龍山修士顯得兇悍許多。

「轟！」

棗核形狀的光梭一頭尖端接觸水面。

海水大量蒸發變成水汽。

水蒸氣衝天而起，混合著爆發的靈氣、狂風、被裹挾的海水，一起飛上天空。

反應最快，第一波上前迎敵的王船幫眾幾乎每給銀光造成任何阻礙，就被一波帶走，在璀璨強盛的亮銀光華里，變成灰燼。

巨大的衝擊在海面上霎時造出一個闊達百丈，深幾乎也有百丈的凹坑。除了蒸發、裹挾的部分以外，大量海水被擠壓出去，向四面八方掀起滔天巨浪。

「這樣的威力還抵抗什麼？」布一戰腦袋裡閃過念頭，當機立斷喊了一聲：「走!」整個人飛快地掉頭轉身，向著流花河方向飛出。

不用他招呼，附近水域還活著的王船幫修士，群起而出，向四面八方蜂擁逃竄。每個人都爭先恐後，生怕慢了一步，被從天而降的恐怖敵人追上。

直到他們起步，衝擊核心一直沒有進一步的變化。

布一戰心中鬆了口氣。

就在他們心裡開始產生慶幸的同時，停頓在爆炸中心的銀色光團忽然整個炸開。銀芒亂舞，無數鋒利無比的銀芒、銀霞四面飛散，漫天飛舞。

四面逃竄的修士可以說是挨著就傷，碰著就亡。海面上血花飛濺，慘叫、痛呼響成一片。不多時，又重新安靜下來，風吹浪打，不聞一點人聲。

張焚收回「四顧」，信步空中走下，站立在距離水面一尺左右高度。

帶著血色的浪花偶然舔舐到他鞋底。開始是鮮艷的紅，沒過多久，混進海水的顏色，由暗紅再變到只帶一絲絲紅，讓人只看得出一點點，曾經作為鮮血的痕迹。

很快，連這一點痕迹也消失不見。

海水強大的自清潔作用下，不到一刻鐘時間，水體恢復成為原先顏色，除了在神識感應中，還能追蹤到不斷擴散的鮮血分子，肉眼已經看不出絲毫痕迹。

海面上被他擊殺的浮屍也被風浪推動，往外漂移。

張焚升上天空，放眼望去，方圓幾十里內，處處可見浮屍。出奇的是，他的心情格外寧靜。

通過識海火焰向玉京發送兩幅畫面，張焚心裡嘆息：「想不到我終於有適應這樣場面的一天！」回想起淡紫樓上，自己看見狂風道人，辣手處死敵對修士，那種噁心想吐的感覺，不由恍如隔世。

海面上漂浮的屍體，何止十數？比起狂風那天下令殺死的人，多出二、三十倍不止！

張焚將食指一彈，一道繩索一樣的細細火焰，從他手中飛出。點燃水面一具屍體。

浮屍燃燒，那火焰越燒越大，越燃越旺，遇水不熄。海面上升起一團明亮的烈焰。

水面上的風吹動烈焰飛騰，火焰長蛇一樣飛撲繚繞，點燃附近幾具浮屍衣角。很快，從一團變成一片。

火助風威，風借火勢。

熊熊燃燒的大火攪動海面上的空氣，附近空氣流動愈發強烈。火焰在風力的幫助下飛騰，跨過少則一二丈，多則十幾丈的海水阻隔，一具一具，把海面上漂浮的王船幫眾屍體點亮。

實在燒不過去的，張焚就會揮袖一拂。強風裹著火焰，跨越數十百丈，超出自然燃燒所能到達的距離，點燃遠處浮屍。

過不多時，海面上火光熊熊，到處燒成一片。

張焚「前身」不以火系法術見長，靈魂換成他以後，也沒在操火、控火上下太多功夫。不過出現在識海里的系統就是一點冰藍火焰，之後每次增強提升，也跟火焰有關。

這其裡面最值得關注的一點，自然是九火焚天鼎跟相應九種神火。但在時刻關注，把系統放在心頭的張焚眼裡，操火、控火有關技巧也放鬆不得。遇到有火有關法術，不論推演還是參看，自覺不自覺的都會認真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