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夜夜

燭陰帶著凡人兩人原地消失，誰也沒驚動。街上還是熙熙攘攘，人流接踵而至。

「陸壓，你去看看，那畢竟是個凡人，哪受得住燭陰啊。別做出格的事。」瑾羽不放心那個凡人。

陸壓點了點頭，身形一閃沒了蹤跡。來往的人誰也沒在意。

一個小插曲，不能熄滅巫咸看上元節燈會的熱情。他拉起瑾羽又擠進了更熱鬧的人群里。

各式各樣的花燈，人間的煙火氣，瑾羽覺得一切都很好。如果沒看見棠墨的話，她想今晚會很開心。

巫咸不知道那時候擠丟了。密集的人群，嘈雜的街道。瑾羽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棠墨。

「瑾羽。」棠墨欲言又止。

瑾羽條件反射的後退了幾步，以求離棠墨遠一些。生怕他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有傷風化之事。實在不怪瑾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狐狸每次見她，都會有不軌的舉動。

棠墨見瑾羽退，他就進。將瑾羽逼到一個攤販前。

「公子公子，要花燈嗎？我這的花燈可是這條街最好看的。」小販見人就誇賣。

瑾羽一窘，拿起一盞花燈裝模作樣的看了看。

「買了。」一隻強勁有力的手越過瑾羽，將銀子給了小販。

「好嘞。公子真是好眼力，這盞燈是可是僅此一盞哦。你一定會心想事成的。」小販接過銀子，還在不遺餘力的自賣自誇。

「……」瑾羽聽著小販的話，不由仔細的看了兩眼手上的提燈。只見綾絹上畫著一枚皎潔的月亮，月下，一脈脈深情的郎君，一溫柔似水的美嬌娥緊緊相依。邊上還題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不要了。」瑾羽惱羞成怒將燈塞進了棠墨的兒懷裡，便想著人群擠去。

「哎呀，好俊美的兩位公子啊。」直到棠墨緊追瑾羽而去。小商販才將將的將兩人看了個大概輪廓。

「瑾羽。」棠墨在人群中將瑾羽揪住了。

瑾羽在人間多有忌諱。但棠墨卻沒有。拉過瑾羽就沒再撒手。

兩人光是那一身的氣韻就不同於凡人。雖說，斂了些。但此時，棠墨不管不顧的將瑾羽拉住。儼然是將兩人暴露在人前。

「……」

一陣靜默后

「哇，那是哪家公子。」

「比天上的神仙還好看。」

「兩個男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他們好相配的感覺。」

「你們看，他手上還拿了花燈。」

瑾羽「……」

「放手。」被人群圍住，瑾羽很是局促。掙脫不了棠墨緊固的手。情急之下，一甩袖拉著棠墨消失在了人前。

「……」

「是神仙，是神仙。」

「神仙保佑」

「神仙保佑」

人群一片混亂，爭相跪拜。

「哪有神仙，哪有……」巫咸擠在人群，找著瑾羽神仙。

瑾羽拉著棠墨，來到一處空蕩蕩的衚衕，熱鬧的街道就在不遠處，人們的歡呼聲，他們都聽得見。瑾羽甚至還聽見巫鹹的聲音了。

「你還不放手。」瑾羽奮力甩著手。

「……啊」一聲驚呼，瑾羽被棠墨拽進了懷裡。

棠墨發現每每只要將瑾羽抱在懷裡，她就能安靜下來。

溫軟的身子在懷裡輕顫，棠墨有著偌大的滿足感。將瑾羽緊緊的壓在胸口上，讓她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瑾羽，我再也不會違背你的意願了。你不要在躲著我好嗎？」棠墨說。

低沉的嗓音和強有力的心跳聲，瑾羽臉頰有些發麻。她竟然有些習慣棠墨的懷抱了。這隻狐狸，無時無刻的都想著占她便宜。十足的登徒子。

瑾羽覺得她快被棠墨勒斷氣了。「不想變成冰柱，你就先放開我。」

棠墨對瑾羽的威脅充耳不聞。恨不得將瑾羽揉進他的骨血里。「不放，放開了，你又會離我而去。」

「……」瑾羽氣笑了，「棠墨，我覺得我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為什麼要死纏爛打呢？你堂堂狐帝，實在是讓人不齒。」

瑾羽著話說的委實有些不留情面，但也是被這棠墨逼急了。占著有兩分姿色，到處沾花惹草。也不想想他家裡頭還有個未婚妻。

「我只對你，死纏爛打。」棠墨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毫無芥蒂的承認了。

瑾羽怒，「……」

「瑾羽，我對你是真心的。」棠墨不顧的瑾羽的掙扎。

「……」瑾羽。

「狐帝，你這話要是被你的未婚妻聽去，可得傷心了。你還是慎言。」瑾羽雙手抵在棠墨的胸口。拉開兩人的距離。

「未婚妻？」棠墨不解。他何時有未婚妻了。

瑾羽黛眉微挑，嘴角勾出一絲壞笑，雙眼不懷好意的看著棠墨，「若是狐帝，想與我共度一夜春宵的話，來段露水情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嫌麻煩。怕你家的小娘子，追著我不放。」

瑾羽有些焦躁，她知道她對棠墨有種莫名的情感。她不由想起小六以前說過，男歡女愛實在也就那麼回事，捅破了窗戶紙，也就沒啥新鮮了。

眼前的瑾羽說不出的魅惑人心，棠墨的心口『砰砰砰』亂跳。幾乎跳到嗓子眼了。一直以為他就喜歡瑾羽的清冷氣質。沒想到眼前勾人模樣的瑾羽更是讓他欲|罷不能。

「你說什麼？」瑾羽的話，棠墨不喜歡聽，什麼叫露水情緣。他們九尾狐一族，一生一世只認定一人。

「你不想嗎？」瑾羽疑惑。不想老纏著她幹嘛。他不是有未婚妻？難道小六說的不準。

「……」棠墨。

見棠墨不吭聲，瑾羽不禁老臉通紅，「不想就放開。」

「我想夜夜春宵。」棠墨在瑾羽耳邊咬牙切齒的說道。

瑾羽一愣，衝口而出，「不行。」小六說過，露水情緣就是要過後兩兩不見，從此相忘於江湖。

「為什麼不行。」棠墨緩緩鬆開瑾羽，認真的問道。

「……」瑾羽想了想，道，「因為，你有未婚妻。」

「我什麼時候有未婚妻了？」棠墨問。

瑾羽在心裡罵了聲，無恥。

「你有沒有你不清楚嗎？」這人就是個登徒浪子。他將他那美嬌娘置於何地。瑾羽轉身就走，實在不願在這浪費時間。

「別走。」棠墨急急的將瑾羽全進懷裡，一手挑起瑾羽的下巴，「我沒有未婚妻。真的沒有。」

棠墨耍流氓也耍的爐火純青，深情的眼眸，瑾羽心跳都漏了好幾拍。只是呆愣愣看著棠墨越來越近的臉，直到他的唇含住了她的唇，舌尖滑過她的貝齒。感覺到下巴上的手一用力，她從善如流的張開了嘴。靈活的舌頭就滑進了她的嘴裡。腦子『嗡嗡』的一片響。

「瑾羽？」

好像有人叫她。

「瑾羽，這就是你說的，男歡女愛間的趣事嗎？」巫咸站在衚衕口，一臉板正的問道。

「……」沒來得及推開棠墨的瑾羽。訕訕的看著昏暗中的巫咸。

「趣事？」棠墨皺了皺眉。

瑾羽咬著下唇，她的嘴唇有些發麻吃痛。「巫咸，燈會結束了嗎？」瑾羽聽著一如既往熱鬧的吆喝聲，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還沒有，我到處找你呢？我們快去吧。要放河燈了。」燈會果然是巫咸此刻的心頭大事。上前一把揪過瑾羽，就要去放河燈。

「……」瑾羽趕緊跟上巫鹹的腳步。

棠墨愣了片刻，也一言不發的跟上了。

巫咸興緻很濃，帶著瑾羽買了幾盞河燈，擠到了河邊。

巫咸朝著後面不遠處的棠墨瞄了一眼，沖瑾羽擠眉弄眼道，「瑾羽，你們剛剛在幹嘛？是欲行那風流之事嗎？」

「咳……」瑾羽嗆咳。

不想巫咸有著凡人的血脈，竟跟凡人一樣的俗氣。一雙黝黑的眸子緊盯著瑾羽，八卦且直白的模樣，簡直和陸壓如出一轍。

「是不是，我打擾了你們的好事了。」巫咸有些耿耿於懷。畢竟對瑾羽而言那可能是一樁趣事。

「沒有，你來的正好。正正好」瑾羽乾笑。想著巫咸畢竟涉世未深，還是不要和他計較。想了想又交代道，「剛才的事，你就當沒看見。不要與他人提起。」

「啊……？」巫咸不明白，這不是風流韻事一樁嗎？怎還見不得人了。

不怪巫咸不解風情，他活的這些年月里。從未接觸過這些風流軼事。在人間時，沒聽人提過，也沒見過。在靈山更是深居簡出，族人都難得見到。

直到認識瑾羽他們主僕幾人，小六倒是極為奔放。只當是男女歡愛一場。就連瑾羽都說，是男歡女愛的一場趣事，高興便好。

在魔界赤焰山的那幾日，焰王赤子夜，還給他和小兕，看了好些春宮圖，還跟他們如數家珍似得，說了許多尋歡作樂的趣事。

巫咸有段日子還嚮往著可以像焰王那樣縱情於男歡女愛。但一直沒有機會，後來跟著師傅，便是整日打理著焉了吧唧的花草。那一絲幻想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幾日若不是，看見瑾羽與那狐帝之間濃重的曖昧氣息。他便是能清心寡欲的過一輩子。

「發生什麼事？」

就在瑾羽打算循循善誘之際，陸壓和燭陰回來了。兩人發現了一些不屬於凡人的氣息。

「……」瑾羽往後看了一眼，沒看到棠墨，連忙說道，「沒什麼，我們準備放河燈。」忙將手裡的河燈塞給陸壓。拉過巫咸彎下身子專心放燈。

陸壓一挑眉，總覺得瑾羽有些閃爍其詞的意味。燭陰在人群里搜索了一遍，沒發現異常。

瑾羽不動聲色的盯了一眼巫咸。後者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瑾羽又眨了眨眼。巫咸才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

「來了，放河燈了。」瑾羽鬆一口氣。

陸壓看了看興緻頗濃的瑾羽，與燭陰交換了下眼神。他們不在的時候是發生的什麼吧。

燭陰狐疑的看了眼手裡的河燈。見巫咸和瑾羽兩人一副盡心的模樣。默默的將手裡的燈給了瑾羽。

「你不試試？」瑾羽問。

「你來吧。」燭陰覺得放河燈有損他魔王的形象。

陸壓倒是躍躍欲試，沒有任何的扭捏。

成群結隊的河燈佔滿了河道，小河承載著人們美好的願望緩緩流淌著，閃閃爍爍的搖曳生姿，像是一條流動的星河。

北狄國雖說已經覆滅了，但人類的傳承能力真的是得天獨厚。他們的馬匹更加的健碩，國家也更加的昌盛。

一行人除了在北狄國耽誤了些時間，幾乎是日夜兼程的來到招搖山。

「主人，陸神君，魔王大人。」小兕見到幾個大人物齊聚，激動且又克制的一一行禮。多年不見主人，有許多話想問，也只得暫且壓下。

瑾羽看了看五百年沒變的小院，心裡甚是寬慰，感激的對小兕說道，「小兕，你辛苦了。」雖說，五百年不長，但也不短啊。小兕能一直守著，瑾羽是真的心懷感激。她住這小院子，已經習慣了。

「主人回來就好，小兕不辛苦。」小兕有些哽咽。當年主人一聲不吭的走了，以主人的性子定是受了委屈。

瑾羽心下一嘆，她還真不是個好主人。拍了怕小兕的肩膀，進到房裡看看她的閨房。

待瑾羽出來，燭陰和陸壓已經在院子里擺好了茶盤，煮上了泉水。巫咸跟小兕湊在的小院角落裡，那裡有小兕養的花花草草。

瑾羽回到招搖山不到片刻，九重天的天帝就得了消息。這還是五百年來，第一次發現瑾羽的蹤跡。按耐不住想去看看，卻又聽聞魔王燭陰陪同。便頓住了腳步。一臉的晦澀，嚇得旁人噤若寒蟬。

「算了，且留意他們的行蹤，隨時來報。」這些年魔界，他的人進不了。也不知道瑾羽在魔界過得好不好。天帝一時心亂如麻。

宮人退下，天帝枯坐了許久，就像一尊雕塑。這些年他畫了無數瑾羽的畫像，相思猶如一條無形的藤蔓，將他越箍越緊，勒的他生疼。疼入骨髓。他每時每刻精修，無時無刻的想著打敗魔族，殺了燭陰。

青丘

棠兮兒將風塵僕僕的御風堵在了棠墨的兒狐狸洞門前，一臉委屈且又焦急道，「御風哥哥，你知道墨哥哥這些日子，在忙什麼嗎？我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了。」

御風最是見不得棠兮兒淚眼汪汪的模樣的，心裡很是疼惜著。但，他最近也沒見著棠墨，確實是不知道棠墨到底是抽哪門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