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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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張氏仰天大笑，笑的令人落淚。「你就馬老賊的女兒？你雙十年華，我也雙十年華，卻短短數日形如老婦。原本烏黑的頭髮，夜之間變得花白。」張氏指著自己的眼睛，道：「我每日以淚洗面，眼睛都快瞎了，想哭都沒有淚。家破人亡，生死相離，萬念俱灰。民女向天禱告，希望你這個女人終有天也如民女這般下場。」

淑妃眼睛通紅，面帶殺氣，欲上前撕扯，被蕭珩厲聲叱責：「馬雲雙！」

「皇上…」淑妃怔住，紅唇顫抖著，渾身軟窩在了椅子上。

蕭珩看完了張之鶴的親筆信，問：「張之鶴可曾與你過別的話？」

張氏搖頭，「不曾。」轉而又道：「民女的婆婆曾經提過，夫君留下筆不少的金子，埋在了家中槐樹下。民女連日疲逃命，食不果腹，也不敢回家，故而沒動那筆金子。」

蕭珩揮手，命侍衛去張之鶴家中查看。

殿內肅靜，眾人大氣不敢出。太捻著琉璃佛珠子，口中喃喃：「作孽啊作孽。」皇面色發白，手撐著額頭，顯然頭疼又犯了。

趁侍衛查證的時間，蕭珩命人將褚氏與老嬤嬤叫上殿。

老嬤嬤當著眾人的面，把昨日那番話又重複遍。旁邊的褚氏則面色獃滯，言不發。

「褚氏，將除夕那晚的事細細道來，交代出背之人，本宮可為你向皇上求情，從輕發落。」皇道。

褚氏歪頭，面上譏諷之意表露無遺，「有好的？臣妾背有誰？臣妾背都沒了，連家都沒了，還能有誰？！」

「褚氏！你若好好交代，朕讓你死個痛快。」蕭珩吐出的每個字比冰碴子還冷。

「臣妾自然會好好交代。」褚氏著，竟然慢慢站起身，睨眼身旁的老嬤嬤，「你受人指使賣主，死必會下拔舌地獄。至我…至我…」褚氏邁著步子，目光掃過殿中每個人，忽然面上綻出抹笑，只見拔出頭上的銀簪子猛地刺向楊婉儀的腹部。

眾人驚呼聲中，只見楊婉儀在椅子上坐的好好的，卻將褚氏的手臂反擰了個花兒。誰也不曾料到楊婉儀有這等本事，倒吸的冷氣還沒吐出來，又聽見「嘎巴」聲脆響。

楊婉儀將褚氏的手臂卸了骨頭。

褚氏疼的滿頭汗，卻聲不吭，回頭狠狠地看向楊婉儀，眸中的恨意猶如地獄瀰漫的死氣。

太大怒，將佛珠子猛地擲在地上。繩子斷開，琉璃珠撒了地，厲聲呵道：「褚氏假孕！陷害嬪妃！傷害皇嗣！罪不容誅！來人，將褚氏絞殺，屍身暴荒野，不得收殮。族中男子十二歲以上男子就地斬殺，其餘人等貶為奴役，世世不得擺脫奴籍。」

淑妃嚇得從椅子上滑下，渾身抖成團。殿內嬪妃也頭次見太雷霆之怒，個個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褚氏大笑著被侍衛拖了出去，很快笑聲便聽不見。侍衛有的手法殺人，也有的手法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筠筠手心裡都汗，悄悄的往裙擺擦了擦。眼神默默打量周圍跪著的妃嬪，只見柳才人渾身哆嗦，何貴人臉頰顫動，似能聽見牙齒咯咯的聲音。前面的裴昭儀面色煞白，楚貴嬪的手臂顫個不停。

很快，去張之鶴家中的侍衛返回殿中，手中有包袱。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裡面滿滿罐金元寶。

張氏悲痛不已，哀嚎中企圖撞柱，被侍衛攔下。

事已至此，也沒有審下去的必要了。蕭珩當即下令，刑部尚書馬渡牽扯殺人案件，即日起革職查辦。淑妃馬氏降為嬪位，禁足景和宮，待事情查清再行發落。

德妃傷人與楊婉儀的龍胎之事漸漸揭開疑雲，雖然中間有些細節尚未查清，可只剩下時間問題了。只要將淑妃身邊之人關押查問，還怕審不出結果。

這宮中最不熱鬧的上元節。

淑妃禁足，德妃的兄長尚在獄中，褚采女的死極為震懾。在太的景泰宮吃過晚膳，眾人便散了。

白筠筠哪兒也沒去，溜達著回了桃花塢。多事之秋，誰還敢串門子。

白筠筠洗漱完了躺在床上，捧著本野文雜記細細品味，文里有個故事很妙。

名上京趕考的書生在山野中救下只受傷的狐狸，為狐狸養包紮了傷口便將其重新放入山林。待狐狸修成人形已近百年，書生已經早就壽終正寢。為了報恩，狐狸穿越到了每世尋找書生的轉世。

白筠筠放下野文雜記，心道萬事皆有因果，自己的穿越卻不知為何。要能穿越回去，莫金牌講師不要，就連剛買的房子不要了也行。

可惜，只想想。

蕭珩站在城樓上，俯視建安城。今日上元節，夜色下城裡依然熱鬧得很。遠處有煙花爆竹的聲音，皇城裡卻靜出個鳥來。

想起了早年淑妃進府的時候。馬渡進府稟報公事，馬雲雙扮成僕役跟在身，遠遠回頭笑，驚艷眾人。如今，往事成風，再也回不來了。這些年，與德妃明爭暗鬥不不知道。

這次，的確過了頭。

只自古以來帝王講究權衡之術。前朝也好，宮也罷，私下裡的較勁必須的。若人權重獨大，那專橫專權。

長長嘆出口氣，白色的熱氣滾滾向前湧出，又消散在黑夜裡。這夜色個怪獸，吞噬著人心和血肉。

蕭珩覺得很孤獨。如同這百年不變的皇城，經受過輪又輪的春夏秋冬，卻無法體會到凡人的樂趣。

福公公上前，聲問：「皇上，可要白貴人來伴駕？」宮裡破事接二連三，皇上脾氣也不好，福公公愁的每日連肉都吃不下了，下巴上的肉明顯少了層。

蕭珩斂下眸子，那個女人此刻在做呢…這般局勢下，又上元節，若來了太過扎眼。

「不必了。」

福公公躬身，慢慢退下，招呼徒弟近前耳語番，囑咐道：「悄悄的，別被人看見嘍。」皇上心裡想，福公公還有點數的。

拍馬屁，也得講究策略不。

夜色漸深，蕭珩不願意回宮，依舊站在城樓上。那個女人現在應該睡著了罷…想起嬌軟的掛在自己身上，本正經的著令人害臊的情話，床上做著別的宮妃這輩子都不敢想的事，蕭珩唇角微微彎起。

忽然眼睛被蒙住，雙手溫熱的撫在的眼睛上，「猜猜何人？」

蕭珩撲哧笑出聲，整個皇城裡…不，整個天下，除了誰還敢這作弄天子。

「必定只狗。」

女子不開心，手拽起的拇指，竟然真的咬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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