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機械紀元

咯吱！咯吱！

紀啟仁漫無目的地走在森林中，肢體擺動很協調，沒有機械造物的僵硬感，遠遠看去其實和人類沒兩樣。

偶爾踩到碎石會有硌腳的感覺，說明這台機器人裝有觸覺感測器。透過枝葉間隙的陽光照在身體上，卻沒有暖洋洋的感覺，只是行動間有了力氣。

走了一段路程，動作愈發順暢，起初的乾澀感蕩然無存，接連處摩擦發出的「咯吱」聲也不見了。脖子不用力就可以靈活地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不需要潤滑油來滋潤各部位間的連接處。

實際上紀啟仁並沒看見哪裡被鏽蝕了，一廂情願地以為塗點潤滑油就會好起來，真正原因是太久沒動，可活動的部位有點「死」。

多活動一下就好了。

紀啟仁迫切地想要找一汪清泉照照自己是什麼模樣，他現在只能看到除臉以外的其他地方。

就是一個銀白色機械體，乾淨得像是剛出爐的產品。

淡藍色為輔色，以簡約的紋理裝點銀白色較多的部位，微微隆起的胸膛上，就有一個泛起熒光的晶藍色圖案。

正三角里含有一個倒三角，下面有一條波浪線，像是地平線上初升的太陽。

至於為什麼它會是三角形而不是圓形，這就不得而知了，也許它代表的不是太陽。

人類該有的部位一個不少，手掌上同樣有五根手指，大小腿粗細不同，腳掌偏三角形，腳尖很形象，就是一個尖戳戳，一腳踢過去可以當矛使。

類人化機器人。

這是紀啟仁對自己的初步判斷，除了對自己相貌感興趣，他還奇怪為什麼這片森林沒被毀掉。

按理說，在核武器的作用下，一切都會被毀掉，這片森林早該被夷為平地，當然也包括這台機器人。

要麼就是核武器沒有波及到這裡來，它只毀了一個國家，沒有涉及全球，並非他想得那樣。

森林很大，走了許久，紀啟仁都沒看到頭，可他不累。只要有能量，他就可以一直走，一直走，永不停歇。

光束撒下來依舊感覺不到什麼溫度，核污染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這塊地方，連陽光都是這麼充足，連驀然暗下來的瞬間都沒有。

就如掛滿天空的射燈，只要有電，它就會永遠亮著。

二進位代碼沉寂一段時間后又活躍了起來，行走本就是個枯燥的運動，身邊沒有可以說話的人。紀啟仁乾脆放空心思讀代碼，希望從中獲取到有用的信息。

太投入有時候會撞到樹上，會產生輕微的痛感，不過不要緊，側過身子繼續往前走。

代碼剛開始反映的一點內容還沒什麼，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了解。越往後讀越驚奇，二進位代碼輸出完畢的剎那，他的機械身體也僵在了原地。

臉上沒什麼表情，雙眼不停變換顏色，代表他此刻的情緒波動非常大。

機械紀元、機械王庭、機械教皇……

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詞，一股腦地塞進紀啟仁的腦袋。

如果只是單個名詞，他當然不知道代表什麼，但當它們出現在句子里，意思就很明顯了。

2177年的地球，AI技術大放光彩，智能機器人走進千家萬戶，成為家庭必不可少的成員。

各個國家也都爭先創造強大的戰爭機器人，說好聽點是為了保家衛國，說難聽點就是為開疆擴土做準備。

強大的國家蠢蠢欲動，弱小的國家戰戰兢兢，第三次世界大戰儼然有爆發的跡象。

可這一切被一家名為奧金尼的科技公司打破了，他們創造出了可自動生產機器人的機械中樞。機械中樞還可以根據機器人的反饋進行升級優化，繼而創造出更適應環境的強大機器人。

這項技術被一個國家收購，國家威脅這家公司不準將這項技術泄露給別人，其實暗地裡準備讓他們永遠地閉嘴。

知曉國家心思的公司高管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把這項技術公布給全世界。

此後，各個國家都建設起了機械中樞，中樞經過漫長的升級，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這些高智能化的機器人竟發起叛亂，公然違抗創造者的命令，攻擊人類，向世界發起大戰。

人類最終敗給了鋼鐵軍團，機械統治者由此開啟了漫長的機械紀元，建立起秩序井然的機械王庭，自稱機械教皇，一統世界。

機械教皇預料到其餘人類可能向他們發起挑戰，於是命令駐守各地的管理者以三十六使為原型創造出機器人，深埋地下。

三十六使，無一不是自我進化成究極體的強大存在。

它們就如一顆顆種子，終會破土而出。

而教皇本人，也創造出了一台型號為「DY-19961218」的可成長型機器人，並授予它機械王庭最高許可權。而它的職責，就是負責激活沉睡的三十六使，賦予他們「智慧」。

萬一機械王庭潰敗了，那麼它將帶領三十六使重新開啟機械紀元。

這是二進位代碼呈現的內容，紀啟仁愣在原地久久沒緩過神來。

結合他剛穿越過來就遇上的那場大爆炸，事情漸漸清晰了。

機械教皇預料的「萬一」誕生了，人類很可能在全球範圍內使用了核武器，為了推倒機械王庭對人類的統治。

這麼說，他現在肩負著復興機械紀元的偉大使命？

呵呵！

紀啟仁懶得理會，看來這台機器人本來是有既定的程序演算法，然而它被賦予了人類的靈魂。靈魂高於程序演算法，所以這台機器人才沒有自己的行為，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行動。

繼續抬腿走著，不知走了多久，湖泊清泉沒見到，倒是看到了一面看不到邊的厚實鐵壁，上下左右都看不到邊際。

森林的盡頭不是出口，而是一堵無限延長的鐵臂，紀啟仁懵了，難道這片森林被鐵壁圍起來了嗎？

紀啟仁站在鐵壁下，如同一隻古樹下的螞蟻，微不足道。

伸出機械臂砸了一下，一點聲音都沒有，可見這堵鐵壁究竟多麼的寬厚結實。

忽然之間，鐵壁射來一道藍色光束，照在紀啟仁胸前的淡藍色印記上，就是那個不知寓意「海上生明月」還是「地平線上初升太陽」的圖案。

印記綻放出強烈的晶藍光芒，低頭看去的紀啟仁不覺得刺眼，反而覺得很絢爛。

「身份已核實，您擁有機械王庭的最高許可權，是否開啟封鎖地下森林的無限鐵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