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洛杉磯「布魯克賽得公園」的椰林大道兩邊滿布著一棟棟北歐式建築的豪華別墅,戶戶美輪美奐、堂皇富麗,在在顯現出主人的身分地位。
因布魯克塞得公園的文藝氣息,這一區的地價及房價不斷上揚,近幾年已成為洛杉磯最炙手可熱的住宅區。
住在這裡的人不是政商界名人便是影視圈紅人,更有許多的暴發戶。
一一扇爬有綠色植物的拱形窗內,傳出了老人劇烈壓抑的咳嗽聲,若仔細聆聽,還可以聽見一聲聲輕柔著急的安撫。
「爺爺,好些了沒?喝點熱茶會舒服些。」
凌瞳左手端著杯熱茶,右手不停輕拍著老人的背部,她的神情焦灼,擔心地看著老人。
與爺爺相依為命了二十三個年頭,她不敢想象哪天若爺爺不在了,她將如何承受,如何生活下去。
「好多了,小瞳。」凌卓熙喝了口茶,氣息平緩不少。
他沒料到自己這一病居然病了五年,原以為早在兩年前他就該死的,老天竟還讓他多活到現在,只是苦了小瞳啊。
他心裡明白,自己之所以有那麼大的意志力與死神搏鬥,完全是為了這個孫女。沒瞧見小瞳找到幸福,他哪咽得下最後那口氣?
「那您趕緊躺下吧!」凌瞳鬆了口氣,扶他躺下,為他蓋好被子。
「小瞳,爺爺有話跟你說。」凌卓熙抓住她的手腕。他的臉色雖臘黃,眼眸卻精銳有神。
「爺爺,您得休息,別再說話了。」凌瞳知道爺爺再來要說些什麼,還不就是她的終身大事嗎?這幾年來她聽到都能倒背如流了。
她當然知道爺爺的心意,只是爺爺不知道,她早已沒有追求幸福的自由了。
三年前,爺爺尚能掌管公司業務,卻在一次開會回家的途中遭到挾持,奇怪的是對方不要錢財贖款,僅要求她派人前去談判,而人選就是凌氏珠寶集團的經理莫強森,當時的她急得像無頭蒼蠅,只能試著向莫強森求助,想不到他一口便答應,並保證總裁能平安回家,但前提是要她嫁給他。
為了爺爺,她只好答應了莫強森無理的要求。讓她不解的是,莫強森要她隱瞞這個約定,包括她爺爺。
就這樣,她在結婚證寄上蓋了章、簽了字,沒有宴客也沒有祝福。兩天後,爺爺果真回來了。她的生活並未因婚約而改變,她一樣住在家中,和爺爺為伴,只是她的身分不同了,她已不是自由的單身女郎。
有時候她甚至食忘了自己的已婚身分,在遇見條件不錯的男人追求時仍會心動,但在看見置於抽屜中的那枚結婚戒指時,她卻像被桶冷水兜頭淋下一樣,猛醒。
如此過了三年,對莫強森她一直抱持著禮貌的態度,畢竟是他救回了爺爺,但是半個月前她無意間發現了一椿秘密,也使她明白了莫強森的野心,一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可怕企圖!
「祖爺爺。」
一個稚嫩的嗓音突然在凌瞳背後播起,她回頭,抱起一位年約五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扎了兩條麻花辮,可愛極了。
「蒂蒂,你怎麼進來了?」凌瞳柔聲問道。
「媽咪,我想祖爺爺,他別一直躺在床上嘛,會,變成懶老頭喲!」蒂蒂漾著甜美的笑容說道。在她單純的觀念里,祖爺爺不是生病,只是貪睡而已。
其實蒂蒂並不是凌瞳的親生女兒,而是兩年前她由孤兒院認養來的。
她永遠記得當她在孤兒院內看見蒂蒂獨坐在階梯上,一雙大眼睛無辜地望著她瞧時,她心底是多麼悸動。
莫強森當然也知道這件事,但他沒表示意見。如今她才知道,只要別妨礙他的計劃,他都是任由她去的。
「蒂蒂,祖爺爺該睡了,睡醒再和蒂蒂玩好不好?蒂蒂先去找瑪莉玩。」凌瞳搖搖頭,軟語勸著已嘟起小嘴的蒂蒂。
「好吧!」蒂蒂不情不願地應了聲,離開她的懷抱邊跳邊跑地衝出房外。
「真快,蒂蒂已經那麼大了。」凌卓熙感慨道。
「孩子的成長速度是很驚人的。」望著蒂蒂的背影,凌瞳滿足地笑了笑。
「小瞳,這孩子當初是由我的名義收養的吧!」
「是啊!爺爺怕我認個孩子,將來嫁不出去。」對於這件事,凌瞳仍記憶猶新。
凌卓熙突然從枕頭裡拿出一件包裹得非常緊實的盒子,「這東西是我要送給蒂蒂的,你替她保管,一定要藏好,千萬不可以給外人知道,也不可以隨便藏在家中或是銀行保險箱。」
「什麼東西?那麼寶貝。」不過是送給孩子的,爺爺幹嘛這麼大費周章呢?
「你別管,等你結婚後才能拆封,知道嗎?」凌卓熙執意。
「這又關我結婚什麼事了?」凌瞳心中的疑問不斷擴大。
「以後你就知道了。爺爺日子已不多,你的動作得快點了。」他還是不忘催促孫女的婚姻大事。
凌瞳頗是無奈,「爺爺……」
「我想睡了,待會兒幫我把窗關上。」很明顯地,凌卓熙拒絕再深談下去。
凌瞳心中凝聚著一種複雜的感覺,她早已結婚了不是嗎?但她也清楚的知道,那絕不是她幸福的依歸。
舊金山緯達集團總公司
「副總裁,有個女人現在正在樓下,硬吵著要見負責人,你也知道總裁他……唉,我當真沒徹。」孟飛敲了敲薛斯昊的辦公室大門后,未等到響應便走了進去,瞧他那一臉無奈的樣子,像是遇上了什麼難纏的角色。
孟飛是薛斯昊的助理,私底下兩人的交情不錯。
「樓下的主管呢?」薛斯昊放下筆,半眯的眼中滿是饒富興味的笑意。
「唉,開會的開會,出差的出差,你總不能要我派人把那女人五花大綁地給甩出去吧!」孟飛揉揉眉心,碰上那種潑辣女人,他簡直是欲哭無淚。
「有何不可?」
以往他們遇上一些無理取鬧的狠角色時,不都是這麼做的嗎?事實上,近幾年來已沒人敢在緯達的地盤上撒野。
「你沒親眼見過她,她雖凶,但好像真的很需要咱們幫忙耶!惻隱之心人皆有知,你教我怎麼狠得下心趕她走。」孟飛挺為難的。
「原來是婦人之仁作崇。」斯昊笑一笑,不得不對這位相處多年的夥伴折服,孟飛總是有滿腔的仁愛之心無處宣洩似的,以往遇上路邊的乞丐或失親的孩童,他總是免不了掬一把同情之淚。
「我不管是什麼仁啦!你跟我下樓看看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很忙嗎?」斯昊好整以暇地盯著他。
「對不起了,我知道你得日理萬機,沒空去理會一個撒潑的女人,不過你想想,如果她真的很需要我們的幫忙呢?」孟飛一急,倒當起了說客。
「算了,很少有女人讓你這麼牽腸掛肚的,我再不答應豈不喪失了你所謂的『惻隱之心』,走吧!」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穿上,斯昊大步邁向私人電梯,孟飛緊跟在後,兩人來到了一樓接待室。
當斯昊面對眼前的女子時,倒有絲意外,因為她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並無孟飛所說的潑辣相,倒是眉宇之間有抹不易察覺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