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禮的學問
阿圓想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我可是會背詩的人！」
他不說這話還好，說了反而引得梨花和阿團這對母子更大的笑聲。
「對。我知道弟弟是會背詩的人了......」
阿團一向知道弟弟是個活寶，卻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活寶。
別看他一向表現得再是老成，但也不過是虛六的年紀，即便是過了五月節算虛七歲，但那也是還小不是？
活寶弟弟那傻愣愣的樣子逗得他笑得不行，連小肩膀也跟著抖動抽搐，一時想要裝嚴肅裝正經還真不成。
「我的好兒子哎......」
梨花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去。
她就知道，有阿團這個喜歡做小大人的對比存在，作為弟弟的阿圓一定會給她帶來很多歡樂！
她一直都覺得這個小的是比不上大的聰明的，雖然實質上也的確是如此。
但今天看來，顯然這個小傢伙有些藏拙了。
在這個全國搞運動的緊張時刻，一個虛六歲、沒上過學堂的孩子能吐字清晰的背出整首七步詩，那真是不簡單了。
當然，比起小傢伙突然表現出來的驚人記憶力，顯然他那傲嬌要人誇獎的小表情看起來似乎是技高一籌。
由不得梨花不笑啊！
小阿圓實在是想不明白。
明明哥哥只是說句話而已，就惹得媽媽對他毫不猶豫的誇獎，但為什麼到自己這裡，明明自己都把詩給背出來了，為什麼媽媽卻是不誇他反而笑呢？
但很顯然，光顧著笑的母子倆是沒想著要回答他的。
阿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哼哼唧唧了一聲，也跟著傻樂了起來。
母子三人大笑了一場，好不容易停下來后，這才把做人情的東西分配好。
當然，梨花全程只管看著，讓阿團和阿圓兄弟倆動手。
兩個小傢伙有商有量的，沒一會就把東西分成三份，很平均的樣子，不偏不倚。
對此梨花是沒有意見的。
這裡又不像她那個年代所在的內宅，走人情要根據家庭情況來細緻劃分。
反正糖在這個年代屬於稀有物品，不管是給水果糖，還是給紅砂糖，送禮的有心，收禮的開心，皆大歡喜就是。
這本來就是藉機考量兒子們的人情世故應變能力，小小年紀，兄弟倆能想到這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等兒子們將水果糖和紅砂糖一起分成平均三份后，梨花還是藉機提點了幾句。
「兒子啊，像我們村子，尋常送東西不過是送點家裡有的。但像我們送的水果糖類這些稀有物品，其實這種還是有些講究的。紅砂糖沖水喝潤喉，適宜老年人和婦人......像水果糖這種甜嘴零食，自然是適合家裡小孩子多的。」
梨花點到為止。
但阿團聰敏得很，一聽就明白他媽媽是什麼意思了。
送禮要送對心、送對人。
紅砂糖一泡開水就融化了，特別適合牙口不好的人；而水果糖是三色的酸酸甜甜硬糖，硬糖有牙齒的人吃著倒好，這牙口不好的吃著就不省心了。
阿團不由想到那三家的人口。
又看了看桌上剛剛分好的三個油紙包，猶豫著，「......媽媽，太姥爺和太姥姥牙口不好，家裡表哥表姐也很多，這要不要重新......」
「這個倒不用。」
梨花微笑打斷著兒子的話，邊摸著兒子滑嫩的臉蛋吃著豆腐，邊道，「送東西雖然講究要送對心意送對人，但這親密關係也很重要，這裡頭的學問大得很，你慢慢學，以後就知道了。」
「對！阿圓還小，不著急的！」
阿圓看媽媽和哥哥一邊親密的對話，連忙著找自己的存在感。
梨花伸手將人摟入懷裡，點了點小傢伙的額頭，微笑道，「這送禮的學問不著急學，但這晚飯可就得急了。媽媽今晚要準備一大桌子菜，你這個小男子漢和哥哥把糖給太姥爺家送去，順帶把你們干姥爺和干姥姥叫來一起吃飯，好不好？」
「好！保證完成任務！」
阿圓最喜歡媽媽吩咐他做事情了，連忙立正擺了個軍禮，小小人兒，看著有模有樣的。
梨花又囑咐了哥兒兩句，這才轉身到廚房拿了兩個小籃子，把兩份分好的糖放進去，又去打開水井蓋，將放肉的木桶提拉上來，從裡頭挑了兩塊最肥的野豬肉，每塊都有二斤重的樣子，分別摘了幾張竹葉包好，然後放到小籃子里，再各用一塊小圓竹篾蓋上，這才讓兄弟倆出門去了。
梨花站在家門前，一直到看不見兩孩子的身影，這才轉身去了廚房。
......
阿團和阿圓兄弟倆腿腳快，沒一會就到了最近的太姥爺家門前。
和荒蕪地廣的西頭村子不同，東頭村子是樊家村人群密集所在，每家每戶幾乎都是挨著的，晚上打個呼嚕，隔壁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小傢伙們的太姥姥今年雖然七十齣頭，但耳朵好使得很，阿團和阿圓剛踩到她家門的地界門口，正在水井邊搖水淘米的老太太已經聽到外頭細碎的腳步聲。
「是誰來了？」
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黃泥院牆內傳出來，阿圓看了看哥哥，張大了嘴巴，「太姥姥耳朵真好使，還沒喊她就知道我們來了。」
說著沖裡邊喊了一聲，沒一會，院子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張面目慈祥的老人臉來。
「喲，兩個小傢伙來了？這又是給太姥姥帶什麼來了？」
「太姥姥好……」兄弟倆異口同聲。
阿團和阿圓兩兄弟並不是第一次來送東西。
自從第一次梨花教過他們財不外露之後，他們出門送東西那是從來不給張揚的。
阿圓笑眯眯的把小籃子遞過去，「不知道。媽媽在副食品店買的，讓太姥姥和太姥爺甜甜嘴。」
「你媽就是這樣，都當媽的人了，還不知道節儉......」老太太笑容慈祥的接過小籃子，入手沉甸甸的，嘆了口氣，又招呼著兩小傢伙進屋玩，「太姥姥蒸了軟糯的木薯，進屋裡吃去。」
「不嘞，還要給干姥爺家送東西呢。」阿團一本正經的晃了晃手中的小籃子，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是呢是呢，媽媽要我們親自拿到干姥爺家的，下次再來太姥姥家裡玩。」阿圓也跟著幫腔，「太姥姥快把籃子空出來，我們要家去嘞，媽媽還等著我們呢！」
「行行行，太姥姥去給你們空籃子，你們改明一定要過來找太姥姥玩，太姥姥給你們煮雞蛋糖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