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有爸爸的寶寶怎麼辦

2017.11.15星期三

江城酒店十三樓走廊最盡頭的那個房間。

孫曉琳，信德會計師事務所江城分所審計部助理經理，白天剛剛從程凱住的房子里搬出來，因為租賃公司只給了三天搬家時間，今天是最後一天。

夜已深，曉琳雙眼盯著電腦，審閱著一張張密密麻麻的審計底稿。

突然手機響了，曉琳連號碼都沒有看，就拿過來接通了。

「曉琳，好幾天沒聯繫你了，你休息的怎麼樣了啊？」是秦川的聲音，曉琳聽得出來，他是曉琳大學同班同學，好哥們。

曉琳去英國留學五年，和秦川失去了聯繫，沒想到，前幾天在醫院竟然碰到了。

「我身體好差不多了，謝謝關心。這幾天看底稿有點忙啊，這麼晚了，你早點睡覺吧。」曉琳之所以這個態度，是因為前幾天秦川又是送補品又是送花，曉琳有點吃不消。

特別是曉琳的高中同學王思雅，憑著金牌律師的敏銳嗅覺，斷定秦川想追求曉琳，曉琳更是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別呢，我給你打電話是有正事的。前兩天你讓我查的那兩個同事，程凱，和Tracy，那個美國妞，找到了是吧。我哥們說，廣州那邊已經撤案了。」秦川不願意掛電話。

「呃，這個，」曉琳猶豫了一下，「是的，找到了，虛驚一場，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既然警方都撤案了，曉琳該怎麼告訴秦川，程凱和tracy倆還是失蹤狀態，她更沒法告訴秦川，程凱其實是曉琳她男朋友，Tarcy是程凱的前女友，最沒法說出口的是，自己之前住院，不僅僅是摔跤，更重要的是流產，是的，程凱的孩子。

唉，和程凱相識的180天，就像一場夢，除了從他租住的房子里清理出來的三箱私人物品，還放在酒店房間的角落裡。

「明天你要去醫院複查吧？」秦川問，「不好意思啊，我問了醫院住院部的朋友。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自己去就行了，我真的好多了。」曉琳拒絕，「就這樣吧，我掛了。」

2017.11.16星期四

江城醫院。

因為一周前出院時，陸子濤醫生就幫曉琳開好了B超單，所以曉琳直接去VIP室做B超。

「曉琳，你來啦。」陸醫生招呼著曉琳。

曉琳看見陸醫生，一下子想起來他好像是程凱的老熟人，那他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陸醫生，我想問……」曉琳張開口。

「別說話，趕緊躺好。」陸醫生打斷曉琳的話，伸手拉起帘子，在電腦前面坐下。

帘子這邊操作B超設備的是一個女醫生。

好不容易等到女醫生說：「好了，起來吧。」

曉琳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掀開帘子找到陸醫生，還不等她開口，陸醫生說話了：「曉琳你看，寶寶很健康。」

陸醫生指著電腦屏幕上的B超圖像，笑眯眯的看著曉琳。

「什麼？寶寶？！我，我不是流產了嗎？」曉琳驚呼。

「別瞎說，看這兒，小傢伙心跳很有力。」陸醫生說著，指著一個小小的黑影，曉琳是根本看不明白。

「那之前，不是你親口說的嗎？孩子沒了？」曉琳又問了一遍。

「我什麼時候說過？」陸醫生一臉無辜，「你自己記錯了。」

「寶寶真的沒事？」曉琳喜極而泣。

「沒事，放心。B超單拿好，然後按照這上面日期來建卡產檢，一定記住哦。」陸醫生把兩張紙遞給曉琳。

曉琳獃獃的看著B超單上的圖像和文字，陸醫生站起來準備離開。

曉琳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攔住陸醫生。

「陸醫生，我想問……」曉琳說。

「來我辦公室吧。」陸醫生推開門，讓曉琳跟上。

陸醫生等曉琳進了辦公室，順手把門反鎖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可是我不知道。」陸醫生開門見山。

「陸醫生，程凱失蹤，你就一點都不驚訝嗎？」曉琳試探道。

「驚訝有什麼用呢？你這麼著急又有什麼用呢？」陸醫生反問道。

「你是他的好朋友啊，你就一點都關心他嗎？」曉琳著急，語氣不太好。

「我不是在關心他老婆兒子嗎？」陸醫生一點都沒有生氣，語氣反而還很輕鬆。

「你肯定知道些什麼！」曉琳不依不饒。

「身為孕婦，要控制好情緒。」陸醫生說。

「孩子爸爸失蹤了，你讓我怎麼控制情緒啊。」曉琳開始落淚。

「對不起，對不起，要是看見我把你惹哭，程凱不知道要怎麼怪我了。」陸醫生給曉琳遞紙巾，輕聲安慰道。

「我只想求你把知道的事情告訴我。」曉琳語氣軟了下來。

「你摔跤被送進醫院，程凱讓我宣布你流產，然後讓我偷偷照顧好你和孩子。其他的，他什麼都沒交代啊。」陸醫生一臉無奈。

「陸醫生，你認識Tracy嗎？」曉琳忽然想起了Tracy。

「認識。在美國讀大學的時候，我見證了程凱追求Tracy的全過程，只是後來Tracy突然宣布結婚，和程凱斷了聯繫。時隔幾年，她突然出現在江城，聽程凱說，她離婚了。」陸醫生沒有隱瞞。

「她也失蹤了，前兩天從我們公司辭職，訂了去美國的機票，結果沒有登機，卻去了廣州。」曉琳忍不住說了，「我知道偷查行蹤是侵犯了她的隱私，只是我總覺得她和程凱之間有什麼聯繫。」

「他們兩個之間確實比較複雜，再加上他們兩個家族之間的事情。」陸醫生停頓了一下，「如果你相信程凱能把事情處理好，那就照顧好自己和寶寶。」

「真的聯繫不上他嗎？」曉琳問，「你把他美國的地址給我，我去美國看看有什麼消息。」

「沒用的，他是Stephen集團總裁的養子，Tracy是Smith集團總裁的獨女，這兩個家族，你應該不陌生吧。他們兩個家族的事情，豈是你我可以打聽到的。」陸醫生終於說出來了。

曉琳驚呆了。這兩個集團都是資產千萬億的美國家族企業，所涉及的領域很廣泛，曉琳根本不敢想象，她自己居然牽涉到了這樣一個驚人的三角戀關係中。

「回去休息吧，照顧好自己和寶寶，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繫我，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陸醫生安慰曉琳。

曉琳謝過陸醫生，起身準備離開他的辦公室。

「曉琳，程凱不希望有人知道這個孩子還活著。」陸醫生吞吞吐吐的說，「所以，你是不是別上班了，安心把孩子生下來。」

「讓我再想想。」曉琳回答。

「還有，你回去找一找，看看程凱有沒有留給你什麼東西，千萬別搞丟了。」陸醫生又補充了一句。

曉琳獃獃的沿著走廊往前挪步，沉浸在剛剛得知的消息中不能自拔，突然手機鈴聲大作。

曉琳機械的點了接聽，只聽見秦川焦急的聲音：「曉琳，你在家嗎？我摁門鈴沒有反應啊，快開門啊，我接你去醫院複查。」

「我，我，我在醫院，我已經檢查完了，都準備回家了。」曉琳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我不住那裡了，昨天搬家的，你不要再去那兒了啊。」

「什麼？你搬家了？怎麼不告訴我，我去幫你啊。」秦川還是很熱情，「那你在醫院等我，我接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曉琳趕緊拒絕，沒想到秦川把電話掛了。

「曉琳，你等很久了吧。走，送你回家。」秦川一看見曉琳就兩眼發光。

「秦川，能不能麻煩你，陪我去找個房子？」曉琳有些不好意思，「房東突然催我搬家，我沒來得及找好地方，現在暫時住在酒店。」

「什麼？酒店？」秦川提高了嗓門，曉琳趕緊提醒他小聲點。

「走，我這就陪你去。」秦川催促曉琳起身出發。

「慢著慢著，曉琳，你們信德是不是在蘇錦路上？」秦川好像想起了什麼。

「是的，怎麼了？」曉琳不解的問。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我媽送我的公寓，前幾天房客退租了，就在蘇錦路上，要不，你去住吧。」秦川一臉興奮。

「這怎麼好意思呢？」曉琳說。

「別跟我客氣啊，能幫上你忙，我很高興的。」秦川說。

「那，我付你房租。」曉琳說，曉琳想著自己懷孕的事情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估計也住不了多久就得離開江城，所以就答應了。

「那我們去酒店退房，然後搬家。」秦川高興的說。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曉琳不好意思的問。

「沒事，我跟手底下人說過了，早上不去公司了。」秦川人很實在，「下午也可以不去，呵呵。」

很快，秦川陪著曉琳辦好了退房，幫著她把行李搬進了秦川的公寓。

「給，鑰匙。」秦川把鑰匙遞給曉琳，「我自己也沒留鑰匙，你放心吧。」

「我沒有那個意思，」曉琳說，「今天太謝謝你了。我跟你簽個租房合同吧。」

「簽什麼合同呀，我跟你誰和誰啊。」秦川回答。

「那我把租金先付給你。」曉琳掏出手機要轉賬。

「住了再說。」秦川攔住曉琳，「你先看看哪裡缺什麼東西，我好幫你去買。」

「都挺好的，就是，我家阿姨可能要過來陪我的，可以嗎？」曉琳問。

「沒問題啊，有阿姨照顧你，我也放心了。」秦川回答。

這時秦川的手機響了，是公司有事，同事催他回去，曉琳趕緊跟他說公司的事要緊，秦川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臨走還說有空再來看她。

送走了秦川，曉琳給之前程凱家的鐘點工鄭阿姨打電話，問她能不能過來做她的住家保姆。

鄭阿姨一聽曉琳說肚子里寶寶沒事，高興的什麼似的，說收拾下行李，傍晚就能到。

果然，快要吃晚飯的時候，鄭阿姨到了，還帶著新鮮的食材，曉琳很高興。

「曉琳，是不是程先生有消息了？」鄭阿姨一見到曉琳就問，她習慣稱程凱為程先生。

曉琳搖搖頭說：「鄭阿姨，你還記得陸醫生嗎？」

「記得呀，我在醫院見過他呀，怎麼了？」鄭阿姨問。

「他是程凱的好朋友，他可能知道些什麼，但是不便透露，只是讓我好好照顧肚子里的寶寶。」曉琳說。

「可是曉琳啊，你這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小寶寶沒有爸爸怎麼辦呀？」鄭阿姨擔心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再等等看，或許就有程凱的消息了。」曉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