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一(3)
誰人不知徐硯娶了宋次輔的女兒,與他差了足足九歲,寵在手心裡,疼愛得不得了。不要說平時沐休不外出應酬,即便是下衙早,他也是一人匆忙家去。
遮風擋雨的不過是頭頂屋檐瓦片,主要還是有嬌妻,這才是家。
劉院判羨慕地感慨一聲:「年輕就好啊。」
徐硯但笑不語,又聽他說:「縣主身子很好,徐大人不必過於擔憂,即便是現在懷上孩子,也不會對她有什麼損傷。你們同房不久,是葯三分毒,調養身子的葯也暫不開了,什麼時候縣主月信若至,你再與我說,我這頭再給你開些溫補的方子。」
「如此,有勞院判了。」
劉院判擺擺手,端了茶一口抿盡,站起身說:「我這就先告辭。」
明德帝近來咳症厲害,他還得隨時聽候差令。
徐硯將人送出府,回房與初寧把話一字不漏說來,看著她揚起眉笑,他心裡卻還是暗中希望再緩一些。
他原本就想著再給她調養個一年半載,等她過了十八的生辰,他顧慮也再小些。哪裡知道她耍了那麼一手,叫人措手不及。
就在兩人心思還未達成一致之下,初寧發現自己的小日子居然如期而至。
這日,她就跟霜打過一樣,蔫蔫地趟著不想動。徐硯家來,更衣時沒她在身邊笑著纏著自己說話,也十分不習慣,安撫了她好半天,才見她勉強打起精神用晚飯。
次日是府里管事交賬的日子,初寧還犯困,打著哈哈整理著裝見管事。
發現前兒齊圳在府里支了一千多兩。
齊圳支銀子,那肯定是徐硯讓去的,但是徐硯極少像這樣在家中帳房裡撥走銀錢,他自己有另外一套賬。大額的錢都是從那出的。
初寧問了一句,管事回道:「那天齊管事說是急用,從賬房裡支走的。」
初寧擔心是不是徐硯那頭生意上出什麼問題,便收下賬冊,等他回來的時候捧著賬本跟他說:「若是缺銀子周轉,我這兒這些年存了不少,您下回直接讓齊圳到我這來取就是。」
徐硯看著記賬的日期,抵唇輕笑,眼角微微挑起,放低了聲說:「哪裡是缺銀子周轉,是用來買那東西,對方要得急,齊圳就近在家中取了銀子去。」
那東西?
什麼東西?
初寧愣了愣,徐硯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哈哈大笑,提醒道:「你上回下的狠手,四個全毀了,不得再找人尋?!」
初寧腦子裡嗡一聲,臉頰頓時滾燙滾燙的,可是下刻又雙眼瞪得溜圓:「那玩意值一千兩?!」
徐硯給她一個你以為呢的眼神,就見她一下子就垮了臉,趴在桌子上直喊:「我怎麼這麼敗家啊。」
一千兩的玩意兒,她說剪了就剪了?!
徐硯被她這小財迷逗得實在是樂不可止。其實哪裡有那麼貴,不過是順道還買了一些稀有的香料,但他決定不告訴她真相。
萬一哪天她心血來潮又全剪了,再找新的也是麻煩事。
初寧被一千兩打擊了兩天,心裡都是念著自己一剪刀敗家的事。汐楠和綠裳卻察覺到她的小日子有些不對。
兩人在廊下商量著:「這攏共沒有三天,怎麼就乾淨了呢,我們是不是該找郎中來給夫人瞧瞧?」
綠裳也拿不定主意,第一天的時候她也發現了不對,並不是特別明顯那種,只是沾了褲子些許。後面也是這樣。
兩人躊躇地相視著,最後覺得還是先跟徐硯彙報。
徐硯對初寧事無巨細,哪怕她咳嗽一聲,丫鬟們第一反應都是要給他彙報。
徐硯在書房聽到兩個丫鬟的擔心,當即就想要說找郎中,在開口前腦中又閃過他先前看的醫書。他神色變了變,轉身就在書架中找出已經被他擱了許久未再打開的醫經來。
他翻了幾頁,找到自己還折角的那頁碼,越看神色越古怪,最後放下書握緊了拳頭說:「你們這些日子好好照顧夫人,別讓她爬高和拿重物,還有碰著。要是出門,馬車裡墊得厚實一些,繡鞋也給她換軟底輕便的。」
他一連串的吩咐倒叫兩個丫鬟摸不著頭腦。
不能爬高和拿重物,又是要防護她周邊,這……怎麼有點兒像懷孕時的忌諱。
兩人心頭都同時一跳,又驚又喜的相互看了眼,異口同聲和徐硯確定:「三爺?是夫人懷上了嗎?」
徐硯見她們滿面喜色,心裡卻一點兒也不輕鬆,他手指敲了敲桌案,也不確定地說:「不一定,我明兒再去問問有經驗的。此事先別和夫人說,萬一是個烏龍,她又得悶悶不樂。」
汐楠和綠裳連連點頭。
身為當事人的初寧什麼感覺都沒有,也沒有察覺丫鬟對自己更加小心翼翼,還在愁著兩人的親事。
「你們一個二十三了,一個也近雙十了,難道就這麼耽擱著不成?」
汐楠打小就跟著她,忠心勤懇,綠裳雖然是到了徐家后才跟的她,但對她也是再忠心不過。然而她想給兩人謀門好的親事,叫她們嫁出去,也能當個正經人家的正妻,結果兩人一直推脫。
一年又一年,再耽擱下去,真的成老姑娘了。
她又哪裡能叫她們就那麼跟一輩子,沒有後輩養老送終的。
汐楠和綠裳是真的從來沒考慮過這些的,她們覺得在哪兒也沒有在她身邊舒服開心。嫁人了,還得侍奉公婆小姑子的,說到底就是換了個陌生的地方伺候人,萬一嫁了個混蛋,那這後半輩子才是凄涼。
儘管知道初寧會給她們找最好的,但她們出身就在那兒,再好的也不奢望。
汐楠叫她眉頭不展的樣子,忙勸道:「您可別再為我們費心神了,我們就決定不嫁了。現在伺候著您,以後若有造化,您就讓我們伺候少爺小姐,我們這樣才高興呢。」
「對對!有了少爺和小姐,您身邊更缺人用,我們正好。嫁人沒什麼好嫁的,您要趕也趕不走。」
初寧簡直哭笑不得,反過來又勸她們,最後這樣還是不了了之。
晚上歇下的時候,初寧趴在徐硯胸膛上說:「怎麼別人家的丫鬟都恨不得能嫁個好的,被人伺候著,她們倒好,賴著不走了。」
「她們在你身邊伺候你,但你也有給她們撥小丫鬟,這不也是有人伺候著。她們不想離開,也是一顆心在你這,你再趕,就生份了。」
徐硯知道兩人秉性,有她們在妻子身邊,他最放心不過。兩人既然沒有出去的心思,他自然也覺得這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