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該死的人

夜色是濃墨一樣的黑，朝著整個星球壓將下來。天邊悶了幾個雷，就聽見雷聲越來越近。最後，終於像是在耳邊炸開了一樣。不久，雨就從天上的很遠處傾瀉了下來，帶著咆哮和應有的滂沱，將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沖刷得安靜。

肖寧，一家知名餐館的員工，總是矜矜業業的。此刻，他面對突如其來的大雨，卻不免抱怨起來。他為自己的餐館委屈，也暗地裡對老闆的決策不滿意。作為當地知名的餐館，每天的客人絡繹不絕。但是老闆卻執意承接外賣業務，而且配送範圍遠的驚人。很不幸，人手短缺的時候，肖寧就兼職做了外賣員。這一晚，店裡接到一位遠在郊區的老客戶的單子。沒辦法，為了讓老客戶滿意，肖寧只能冒雨出發。

天邊又炸響了一個雷，肖寧的耳朵被震的發疼。他儘力扶穩小毛驢的車把手，將車停在路邊，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用力甩了下自己的手上殘留的雨水。他看了眼自己的手錶，心裡估摸著距離目的地大約還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肖寧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眼前這市區與郊區之間的黑暗地帶，路燈的燈光熹微。一陣風將幾滴雨刮進了肖寧的脖子里。肖寧打了個寒顫，豎起自己的衣領，縮了縮脖子，再次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確認身後的餐食無恙之後，小毛驢又在漆黑的雨夜裡賓士了起來。

燈光漸漸明亮，眼前是一片遠在郊區的別墅群，價值不菲。肖寧來過這裡幾次，對於這次點單的顧客也認得。小區有嚴格的門禁，禁止一切外來車輛入內，特別是外賣車輛。肖寧將車停在小區門口，將豎起的領口放下，拿起車后的餐食，走進小區。光明果然是對抗恐懼的良藥，肖寧膽子大了起來。

「喵！」一聲尖利的貓叫從路邊的草叢裡竄了出來，隨後一個黑影在肖寧的腳邊一竄而過。肖寧原本安定下來的心猛的一顫，身子也被激的躍到了半空。肖寧一慌，立馬去檢查手邊的餐食，這才放下心來。肖寧怨憤地看著野貓消失的方向，恨恨地罵了一句：「死貓！」

肖寧終於成功地站在了熟悉的別墅前。肖寧走到門的一邊，按了按門鈴，沒有任何回應。窗帘全部拉著，肖寧看不到屋子裡面的情況。他又撥了這位顧客的電話，沒有打通。肖寧只好走到門前，敲了敲大門。沒想到，門是虛掩著的。門被肖寧一敲，慢慢開了一條縫。

「請問有人在嗎？」肖寧站在屋外問了一句，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肖寧看了一眼手裡的餐食，當下把心一橫，心想怎麼也得把送餐任務完成。肖寧打算打開門將餐食放在屋裡之後就走，然後留言給那位顧客說明情況。「恩，就這麼辦。」肖寧下定了決心。

肖寧輕輕將門推開。門正對著大廳，屋子裡的燈都亮著，晃人的眼。

「你好，你訂的外賣到了。」打開門之後，肖寧才發現，那位訂餐的客人正趴在客廳的茶几上，似乎是睡著了。肖寧在屋子外的地毯上猛地跺了跺腳，抖落掉了滿身的雨水，這才走進了屋子。肖寧走到客人的身邊，將東西放下。「你好，你訂的餐都齊了，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肖寧剛想轉身，卻發現客人壓根沒醒，難道是睡得沉了？肖寧皺了皺眉，伸手輕輕拍了拍客人的肩膀。沒醒……肖寧站在原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肖寧看了一眼面前的客人，暫時打斷了那些胡思亂想的念頭，鼓足勇氣，又加重了點手上的力道，推了推客人。

「啊！」屋外一道明艷的閃電配合著肖寧的呼喊。肖寧往後退了兩步，腳下一滑，沒站穩，跌坐在了地上。肖寧重重地咽了下口水，身子有些發抖，但還是儘力從地上站了起來。肖寧再次靠近了剛才的客人。客人此刻仰臉癱倒在茶几上，妝容姣好，只是臉色很白，嘴唇發青。肖寧鼓足勇氣探了探客人的鼻息。果然，人死了。

夜裡的音樂從雷雨的獨唱變成了夾雜著警車聲音的混響。肖寧害怕，但思路還是清晰的，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報警才是最正確的選擇。警察對肖寧做了必要的盤問，走了正規的程序之後，確認肖寧並無作案的可能，就放肖寧離開了。

死者檔案：

姓名：李雪

性別：女

職業：三四線也可能是五六線明星

病史：中重度抑鬱症患者

親屬關係：單身，父母亡故

「初步斷定，氰化物中毒，死亡時間大概在……」法醫看了下手錶，「兩到三小時。準確的判斷還要再等待屍檢結果。」

帶頭的警察看著眼前的屍體，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頭，你看這個。」一個年輕的警察將手機屏幕湊到他眼前。「這是死者的微博賬號，大概在三個小時前，她就發布了這樣一條狀態。」

微博上的狀態是這麼寫的：如果死亡是尋求解脫的唯一辦法，我願意。

「從這條狀態來看，死者很有可能是自殺的。」年輕的警察說出了自己的初步判斷。

「為什麼這麼說？」又有一個警察加入了他們的討論。他們都在背後叫這位警察「神探」。自然是因為他破獲的案件多。對了，這位警察叫王旭。

王旭盯著剛才說話的年輕警察看。那位警察有些膽怯，止住了自己的話語。「沒關係。」王旭笑了起來，「大家交流下看法嘛。」

這位年輕的警察看了一眼帶頭的，又看了一眼王旭，開始了自己的推理。「我調查到了一些線索。死者的社會關係看似複雜，其實比較簡單。通過小區監控可以發現，只有一個人經常出入死者的房子。這人的身份已經得到了確認，叫宋一，是當地一名小有成就的企業家。我已經約他到局裡配合調查了。但是，死者死亡發生的這段時間，宋一在一家餐館和朋友聚會。這已經得到了餐館方面和他朋友的證實。所以，可以基本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另外，我還查詢了死者在醫院的病例。死者有中重度抑鬱病史，並且一直處於治療狀態。最後，又有微博上類似於遺書的狀態佐證。所以，我覺得死者自殺的可能性非常大。」年輕的警察一口氣將自己的推斷和搜尋到的證據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頭，他以後派給我做助手吧，辦事能力不錯。」王旭看著帶頭的警察，笑了一下，同時還拍了拍年輕警察的肩膀。年輕的警察聽到前輩這樣的誇獎，嘴角不知覺地彎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不過，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王旭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這裡面還有很多的問題需要梳理，並不能簡單得出自殺的結論。首先，與死者頻繁接觸的人並不一定就是兇手，關鍵是排查社會關係，尋找殺人動機。其次，即使是那個宋一，即使他有不在場證明，殺人嫌疑也並不能被立馬排除。還有，微博遺言難道一定是死者本人發出的嗎？我在屋子裡搜查了兩遍，沒有任何被盜的跡象。但是唯獨少了一樣東西。」王旭說到這裡，看了一眼茫然的年輕警察和眉頭緊皺的頭。

「是什麼？」年輕警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搶先問了一句。

「手機。」王旭抿著自己的嘴。「我查了那條微博狀態的IP，確認是用死者自己的手機發出的。但是現在，手機卻不翼而飛了。狀態是在三小時前發出的，死者是在這之後死亡的。一個將死的人，還會想法設法將自己的手機處理掉嗎？」

王旭一邊說，年輕的警察拿出本子一邊將王旭所說的有效信息記錄下來。

「我也查問了死者訂餐的餐館，也有兩點可疑的地方。你們看桌上送來的外賣。」王旭指著桌上的餐食，「你們覺得一個女人吃的了這麼多的東西嗎？」

年輕的警察停下手裡的筆，突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如果是兩個人那就差不多了。」

「沒錯。如果真是這樣，那死者一定在等人。既然死者在等人，那麼在等的那個人還沒出現之前就自殺，有點不合邏輯。」

頭和年輕的警察點了點頭。

「另外，據接到訂餐電話的人回憶，死者那通訂餐的電話也很有問題。但是接到電話的員工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問題。因為訂餐過程，接線員和死者是零交流。」

「零交流？」頭有些驚訝的看著王旭。

「也不能這麼說。沒辦法，我語文水平有限。準確的說，死者和餐廳的接線員應該是單方面交流，一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難道不是死者打的電話？」年輕的警察一邊說一邊盯著王旭。

「確實是死者手機撥出的電話，據接線員稱也是女人的聲音。」

「如果是這樣，我們沒聽到這通電話，也就無法確定到底是出了什麼樣的問題吧？

「這麼說也沒錯，但是我們可以發揮沒有邊際的想象力。如果說這通電話是死者以前打的呢？」

徐小琳的小說就連載到這裡，沒有了。林肅關掉了電腦，徐小琳小說的情節卻一直盤桓在他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