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長笙卻敏銳地抓到了他話里的關鍵信息,「生死蠱?什麼叫本就時日無多?不是說你能治好他的病嗎?為何會解不了這劇/毒?」說到最後她已經思緒凌亂,眼淚再也無法控制奪眶而出。
閻無望看到姑娘的眼淚有點手足無措,他慌忙地解釋:「這硃砂淚我本是能解,但他本身帶的生死蠱卻無葯可醫,如今兩種毒/性一衝撞,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呀!除非……」
「除非什麼!」長笙倏然抬頭眼裡重新燃起希望。
而閻無望卻不敢看她滿懷希望的眼神落空,撇開頭將話說完:「除非現在有最起碼五百年以上的老山參給他續命,我才能趁此空檔將硃砂淚的毒給他解了,然後才能想法子保他一命。」
可是這五百年以上的老山參就仿若一個傳說,從未有人真正見過……現在他已經知道這對男女的真實身份了,可又如何,若是在平時有充足的時間那以皇帝的身份傾舉國之力說不定還能找上一找,可如今已經來不及了……
閻無望嘖嘖搖頭,這盛文帝雖說手段粗暴了些,他登基不過一年卻是實實在在為百姓做過事的,死了倒是可惜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位傳說中獨寵後宮的宜妃娘娘在聽完他的話后卻是如釋重負地笑了。
長笙盯著閻無望一字一頓道:「你確定只要有五百年的人蔘給他續命你就能救他?」
閻無望點點頭:「話這樣沒錯,可是這五百年的……」
「行了,本宮明白了,本宮這恰巧有支五百年的人蔘,你們先都退下罷,本宮先給聖上服下。」
閻無望話還未說完就被長笙開口打斷,他瞪大了眼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宜妃說什麼,她有五百年的人蔘!?這五百年的人蔘都可以成精了,就連他也只是在古籍的記載中看到過,這宜妃居然有,不會是誆人吧,這人命關天哪……
正呆愣間,閻無望就和一群宮人被宜妃一起轟出了殿。
長笙重重地合上殿門,她靠在門板上噙著眼淚卻是破涕為笑。
長笙一步步走向那臉色蒼白無知無覺緊緊躺在那兒的男人,她在蕭續身邊蹲下,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輕觸他的,喃呢出聲:「我現在倒是有些相信濟慈老和尚的話了,這一切仿似冥冥之中早有天意,阿續你看,老天爺安排我們相遇,讓我來到你身邊自是有他的道理……」
「阿續你安心地睡一覺罷,醒來后就會沒事的……」
蕭續感覺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茫然前行,他不知道這是何處,也不記得自己到底要去何方,只是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不停地行走。他很累,累到快要支撐不住,可依然無法停下腳步。
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空靈縹緲的女聲,好像是在呼喚他,「阿續……阿續快醒來!快醒過來……」
他茫然四顧,是誰,是誰在喚他?
「阿續快醒過來,不要離開我……快醒過來!」那女聲好耳熟,彷彿刻進過他的心底,他停下腳步,努力思索著……
是……是珈珈!他想起來了,這是珈珈的聲音……他的珈珈在呼喚他!
在哪裡……珈珈在哪裡?蕭續瘋狂地尋找著……然後他看到這無邊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光點,那樣清晰,珈珈的聲音就是從那傳來的!
他欣喜若狂,朝著那光點的方向艱難地邁開步子奮力追去,他的珈珈還在等他,他不可以留在這裡!
……
蕭續眼球動了動,他吃力地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綉著金龍的撒帳頂。他虛弱地抬了抬手,忽然就觸碰到了一隻帶著溫熱氣息的手臂,他緊緊握住這橫在他錦被上的纖細手臂,帶著嘶啞欣喜出聲,「珈珈?」
長笙正靠坐在床邊睡著了,聽到動靜,她立刻警醒地睜開眼,看到男人已是醒轉過來,頓時蒼白虛弱的小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她咬牙掙扎著起身撲過去,一把握住蕭續的手,深怕眼前的是幻覺,有些語無倫次:「阿……阿續,你醒了,太好了……終於醒了!」
說完也不等男人的反應,轉頭拼盡全力朝殿門外大吼:「閻無望!快進來!」
皇帝在遇刺昏迷后的第五天終於轉危為安,那如兩座門神一樣把手著殿門的兩位錦衣衛首領也終於收起了寒光凜凜的綉春刀按皇帝的旨意放行,眾臣終於是見到了盛文帝。
彼時皇帝是皇帝正靠坐在床上床上被人服侍這喝葯,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精神比之剛蘇醒那會卻好上了不少,總之看他對著眾臣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挑剔嫌棄模樣,想來暫時是沒有大礙了。
對此,眾大臣的反應不一,有人使真的替皇帝長舒一口氣,而有人卻是有幾分遺憾……但不管如何,隨著皇帝的平安醒轉,京中一觸即發的局勢終是得到了緩和,靖王也奉皇帝的命撤回了圍守在皇宮外以及巡邏京中的三萬守軍。
蕭續面無表情地喝著苦藥,此時殿中只剩下宴清和服侍他的李九章,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宴清向他稟告。
「那些此刻全部都是死士,一旦任務失敗,便咬破藏在牙縫中的毒囊自殺,臣查探過來一個活口都沒有,且這些人十分小心謹慎,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讓人猜想身份的標識。」
「那將宜妃娘娘引走的小太監已經上吊自殺了,在他房裡搜出了五百兩黃金……」
宴清看著皇帝沒什麼反應,繼續道:「這次顯然又是沖著宜妃娘娘來的……」他就想不明白了,宜妃這麼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弱女子究竟是得罪過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一個兩個的都想方設法想弄死她!
「會不會是……趙家?」李九章猶豫這猜測道,那趙貴妃和宜妃之間的恩怨他也是知道一些的,若說是趙家倒也說得過去。
「不是,上次朕讓趙貴妃出宮便是在敲打趙家,以趙文那老匹夫謹慎的的性子,短時間內是不敢輕舉妄動的。」蕭續一口否決了李九章的猜測。
從目前查到的一些蛛絲馬跡來看宴清也認為不是趙家乾的,他接過話頭:「這刺殺一事倒真是與趙家無關,不過皇上昏迷的這幾日趙家不怎麼安分也是真的……」
蕭續冷笑一聲,眼底殺意一閃而逝,他抬頭對宴清道:「趙家就暫且先放一放,總有一天朕會收拾的!現在當務之急,宴清你全權負責將刺殺宜妃的兇手找出來,這次朕要將人碎屍萬段!」
想來還是他太過仁慈了,所以才會那麼多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害她,這次他要狠狠地殺雞儆猴一番……
想到這裡,蕭續忽然記起了那原本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女人,自閻無望等人進來后就再也沒看到過她了,於是他抬頭問李九章:「宜妃人呢?」
李九章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道:「自皇上您昏迷起便是宜妃娘娘寸步不離地守在您身邊,已經熬了好幾個通宵了,後來見您醒了,宜妃著實有些勞累,便去歇著了……」
他不敢說的是,當時皇上醒過來,宜妃叫來閻無望替皇上看病,自己卻一個人悄悄地退到了殿外,等到有人發現她時,宜妃已經悄無聲息地昏倒在那裡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呼吸微弱,脆弱地彷彿隨時都要羽化仙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