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皇上……可有何不妥?」長笙見他發獃,便好奇地問。
蕭續回過神,輕輕咳嗽一聲道:「既是麗太妃給的,也是長輩的一片心意,便熬來和吧,按照方子上的調養身子吧!」
「啊!可是……」長笙的小臉蛋都快皺成一團了,可是葯很苦的,她有沒病,為何要喝葯!
「長輩的用心良苦可不能辜負,就這樣罷,愛妃便按著藥方子服用罷!」蕭續不給長笙反駁的機會,一錘定音。
長笙迫於狗皇帝淫威,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除開這關於喝葯的不愉快交談,這幾日,兩人的相處還是十分和諧愉快的,就如現在,皇帝在含章殿批奏摺,長笙就在一旁給他磨墨,瞧著一副紅袖添香的畫面多麼美好,至少蕭續是這麼認為的!
長笙還沉浸即將被喂苦藥的怨念中,正當她將硯台當成狗皇帝的臉狠狠研磨時,劉九章一臉興奮無法掩飾地疾步進殿而來。
「皇上……」李九章想對蕭續稟報些什麼,但他有些為難地看看長笙。
蕭續覷了李九章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無妨,有什麼話就直說罷,這裡無需避諱。」
李九章一怔,原來,宜妃真的是不一般的……
聽皇帝這麼說,那李九章便沒了顧忌,開口稟告:「皇上,閻無望找著了,已被暗衛帶回京中,現在住在燕子衚衕,只是……」
李九章抬眼偷偷瞄了下皇帝的表情,見他在聽說閻無望找到后依舊波瀾不驚,這才小心翼翼繼續開口:「只是,此人真是頑固不化,他就如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替您疹病,暗衛們沒法子,只好請您親自去一趟……」
這閻無望乃大盛赫赫有名的神醫聖手,人稱「鬼見愁」,只是此人脾氣古怪,他行醫只看眼緣。
若是得了他的眼,他可以你豁出身家性命為你疹病卻分文不取;若他瞧不上你,那即使你萬金相求他都可以視若無睹,且此人居無定所、行蹤不定,皇帝一直在派人尋找他。此前他因機緣巧合之下被楚王救過一命,為報恩便在楚王府住過一段時間為楚王世子看病,這才被蕭續的人發現了些蛛絲馬跡。
此後,暗衛便一直順著線索尋找他的蹤跡,直到前幾日才被找到。
只是,這人就像一塊茅坑裡的石頭,脾氣是又臭又硬,無論暗衛如何威逼利誘,好話壞話說盡,他就是不為所動。暗衛又不能真把他抹脖子了事,便只好將他打暈扛回了京城,如今正和一群暗衛在燕子衚衕的一個院子里乾耗著。
暗衛無法,只得遞消息入宮,請皇帝親自會他一會。
長笙研磨的動作不停,可兩隻耳朵卻豎地直直的,她低著腦袋,眼珠子骨碌碌轉著——
這個閻無望的名字她,當日在龍華寺的後山,從狗皇帝和他屬下話語間可以聽出,他們似乎非常急切地在尋找此人,而現在,終於找到了,不過,貌似對方卻並沒有把狗皇帝當回事兒……
長笙心想,這究竟是哪路神仙,竟這麼牛掰,絲毫不懼狗皇帝的淫威,而且狗皇帝好像還有求於,他不敢把他怎麼樣!若有機會,她定要好好結交一番……
「你安排一下,明日朕便出宮一趟。」蕭續略略思索一會,便做出了決定。
長笙頓時眼前一亮,多好的機會,不但可以出宮撒歡,還能跟著一起去見識見識這位叫閻無望的牛人,說不準還可以見到狗皇帝吃癟的模樣,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於是在李九章應是正要轉身告退時,長笙忙出聲喊住:「哎哎哎……那什麼,李公公先等等!」
蕭續和李九章齊齊朝她看去。
長笙舔著臉對男人笑得一臉諂媚:「嘿嘿,皇上,您要出宮要,帶上嬪妾……」
「不行!想都別想!」還沒等她把話說完,蕭續便直接開口拒絕。
長笙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她撅著嘴不甘心地問:「為什麼呀,嬪妾是擔心皇上,所以才想跟著一塊去,說不定嬪妾還可以幫上什麼忙呢!」
「呵,別以為朕不知你那點子花花腸子,你可不會是想一起去幫忙,你就是想出去放風撒野,一不留神就要闖禍……」他可是還記著木蘭圍獵是這女人鬧出來的動靜。
「皇上……」
「說不行就不行!」
「……」
李九章憋著笑意悄悄退下,留下殿里正在相互鬥嘴的男女。
長笙氣得這天晚上的飯都吃不香了,狗皇帝這張嘴真是毒,她軟磨硬泡、示弱賣乖,可他就是鐵石心腸不為所動。不答應也就算了,他還將她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遍,損得她一無是處,她還不敢還嘴。
她雲岐山大妖怪也是有脾氣有尊嚴的!既然他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長笙便也懶得再理睬他,一晚上都噘著嘴兇巴巴的,看得含章殿眾人心驚膽戰。
尤其是就寢時分,蕭續上了床榻后,便理所當然地想如昨晚那般,將溫香軟玉擁進懷裡再入睡的,可他才剛伸出手,誰知這女人居然白他一眼,然後氣哄哄地翻個身,留給他一個傲嬌的背影……
真是豈有此理!
第二日,蕭續下朝回來后,便換了身普通的衣裳,匆匆上了劉九彰早已準備妥當的馬車,從皇宮一個無人注意的小偏門消無聲息地出宮了。
蕭續坐在微微搖晃的馬車裡,閉目養神,他閉著眼對一旁正興奮地這兒摸摸那兒撓撓的女人囑咐道:「等一會兒出了宮門,你便喚朕為夫君,安分點兒,老老實實跟在朕身邊,那也不許去!」
「聽到沒?」見女人不作聲,蕭續睜開眼剜了她一眼,加重語氣。
「哦……明白了。」長笙癟癟嘴,答應得有些不情不願。
蕭續見女人應下了,這才滿意地閉上眼繼續假寐。
哼!蕭績那沒用的傢伙!他的話果然不能盡信,什麼女人就要寵著,疼著,結果呢?
這女人恃寵生嬌開始蹬鼻子上臉了,不如她的意讓她跟著一道出宮居然就敢給他甩臉子看!
所以說,這女人不能光是寵,會寵壞的!
……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朝前駛去,半個時辰后,在燕子衚衕里的一個僻靜院落的前停了下來。
長笙下車后,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她在崇寧候府待的時間不長,這地方她還從未來過。
正想東張西望瞧個仔細,被蕭續緊拽著手,一把拉進了院子里,她猝不及防,跌跌撞撞地被男人牽進屋裡。
屋子裡有三個男人,其中兩個青年男子面容普通,但他們眼神銳利精悍,氣息盡斂,長笙只一眼,便知兩人是個十分了得的練家子。他們一行人進門時,這兩個人,正抱著手裡的劍,一個守在門邊,一個守在窗邊。
而另外人,則身著一襲米白色粗布麻衣長袍,腰帶微垂,胸襟散開,露出裡面小麥色的緊實胸膛,用一根粗糙的木簪松垮垮地挽著一個髮髻,樣子十分的放蕩不羈。
這男人本是在屋子裡暴躁地來回踱步,見門被推開,氣勢洶洶地朝著為首的男女沖了過來,「你們究竟要如何,就算關我一輩子老子說不治就是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