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世何缺凍死骨

第七章 盛世何缺凍死骨

「我讓齊楊幫我去辦點兒事!」齊遠憂眼神不自然地往四處飄,岔開話題,「哎呀,都午時了,這大中午的太陽太毒了,三叔,你要不然先回府吧!一會兒這人一多,空氣也不太好了,人們擠來擠去把你擠出個好歹可就不好了。」

齊遠憂俯身在齊羽跟前,眼裡星河燦爛,卻暗含狡黠。

她的小心思,齊羽怎會不知。

「你一個女兒家在這兒,我不放心,三叔在這兒陪著你!」

齊羽找了個陰涼地兒,將自己的輪椅安置好。

「齊楊幫我買東西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有他在絕對沒問題。」

「今兒這天氣真好,我正好也透透氣,在府里待久了也悶得慌不是?」

齊羽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是要打定主意留下來了。

齊遠憂這下著急了。

齊羽若不走,一會兒齊楊回來她就慘了。

不行,一定得想辦法讓三叔先離開這兒,算時間齊楊也該回來了,在他回來之前得讓眼前這尊大神先走。

齊遠憂又湊過來,笑顏如花。

「小姐,您要的信息我都已經收集齊了,這都是我篩選過的,那些長得摳鼻打嗝斜眼歪嘴的我都已經給排除掉了,你看看,少爺要是看到了……」

「少,少爺,您怎麼來了?」

齊楊驚愕看著齊遠憂身後陰涼出的齊羽,「啪」地一下將手中的長卷合上。

齊遠憂無奈扶額。

這個齊楊,平時在三叔身邊不是挺機靈么,這次怎麼就沒看見她遠遠地就朝他使眼色了呢?

「這就是你讓齊楊買的東西?」

說話間,齊楊手中的捲軸像長了翅膀似的到了齊羽手中。

齊遠憂心底哀嘆一聲。

這次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懲罰。

「齊楊,你這畫技精進不少啊!」

齊楊低下頭沒有說話。

齊羽已經二十五歲了,一直未婚,可把齊遠憂這個侄女急壞了。

現在齊家只剩他一個男丁,興衰榮辱暫且不必說,不能後繼無人啊!

「是我讓齊楊去把在這兒搭棚施粥的各家千金都畫幅畫像拿來的,你要責罵就罵我吧!」

以前有媒人來府上,想要給齊羽說親,結果被下人抬著扔出了大門。

自那之後,再沒有人上齊府來提過親。

那時候齊遠憂還小,但是在柱子后看到齊羽那寒了空氣的眼神,心頭都發顫。

那時候齊遠憂還小,不懂為什麼三叔會發那麼大火。就算是自己不想成親,拒絕了便是。

後來她才知道,那媒婆給說的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有其他不良癖好的。

「齊楊,你跟我到前面去轉轉吧!」

齊羽將那畫卷收起來,沒有責備齊遠憂半個字。

「小桃,我沒聽錯吧?三叔他說要去前面去轉轉,那是不是他自己要親自去看一下那些千金小姐呢?」

齊遠憂一臉激動,抓著自己的丫鬟小桃的胳膊;來回晃著,開心地像個孩子。

「您沒聽錯,少爺是說要上前面去轉轉!」

「福叔,讓他們趕快把粥桶和饅頭都擺上,早點弄完我回去給爺爺寫信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他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就會回來京都了呢!」

粥桶和饅頭一一擺放開,攤前瞬間就圍了好幾層人。

「大家別擠,排好隊,按順序來!」

齊羽和齊楊漸漸走出了喧鬧區。

「各家的信息都齊全了?」

「一共十十七家,都是京都二品以上的官員和皇親。」

齊楊一臉嚴肅,跟他的主子齊羽的神色相似。

「少爺,小姐一定會信以為真給老爺寫信的。」

「隨她去吧!」

與這條平民巷僅一街之隔的一處茶樓上,茶香裊裊。

從開著的窗戶望過去,正好可以看到那邊巷子里的熱鬧景象。

「真是沒想到,天子腳下竟也會有這麼多的乞丐。」北澍行望著那頭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還在不斷趕去的的人,不由眉頭緊鎖。

「不僅有乞丐,還有老百姓!」

北池翼隨意地坐著,不似北澍行那般端正不苟。遠山錯落有致有清幽闊遠的眉眼低垂,遮住了眼中神采。讓人看不透也琢磨不著。

「怎麼還會有老百姓呢?」

就像現在,北澍行都不知道這其中會有老百姓。而他一個閑散皇子就知道了。

「皇兄你看那邊,」北池翼眼神所到之處正是齊遠憂身後的那片廢墟,「那裡原本是一片民房,但是現在變成了一片廢墟,那些無處可走的老百姓就成了新的乞丐。」

「可惡!」

北澍行手中的茶杯被重重放下,濺出來的茶水落在手上。那一瞬間的滾燙的溫度,讓北澍行不由一怔。

民怨就像這茶水,一旦沸騰,哪怕只試灑濺出來一點,也會讓人為之一怔。

玉雪魄從巷子里出來,不斷遇到紛紛趕往那條巷子里的老百姓還有乞丐。

「爺爺,快到了,咱們再堅持堅持!」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氣喘吁吁地癱坐在地上,旁邊一個姑娘蹲下來替他順著氣。

老者掙扎著再次起身,卻一個不穩再次往後摔去。

「爺爺!」

玉雪魄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

「老人家,您沒事兒吧?」

「多謝公子,老叟,沒事兒!」

老者滿是皺紋的臉上,有滄桑有無奈,還有悲苦!

「你們這是?」

這爺孫兩雖然看起來窮困,倒也不想流落街頭的乞丐,為何也要這麼著急地往那邊趕,去領那清可見底的粥呢?

「哎,不怕公子笑話,像我這樣身子半截已經進棺材的沒用之人,只能拖累孩子,房子、田地都被佔了,沒有容身之所的下一步就是上街行乞,能有口粥喝就是老天厚待了!」

「爺爺……」女孩兒說著就要落下淚來。

玉雪魄望著爺孫兩遠去的背影,心裡一陣甚似一陣額酸澀。

「等一下!」

玉雪魄追上去,將帶著的碎銀子全都塞到了女孩兒的手裡,未發一言轉手離開。

「多謝公子!」

女孩子跪在地上朝玉雪魄的背影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坐在樓上的北澍行和北池翼將下面這一幕盡收眼底。

北澍行臉色越來越難看。老百姓的這些疾苦他竟一點兒都不知道。若不是這次各家小姐在這裡免費布粥,他還不知道他們玄國的都城京都,每天有那麼多的老百姓淪為新的乞丐。

北池翼拿著茶盞一直看著玉雪魄,從她將那個老者扶起,到最後不發一言地施施然離開。

這京都的公子哥,他幾乎都認識。

但是下面這位,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北澍行正滿腔義憤,一轉頭看見北池翼望著下面出神,「你在發什麼呆?」

「我在想,皇兄你是不是應該親自去看看那些施粥的千金小姐們。」

「你小子!」北澍行嗔怒道,「不過這次真是多虧了你!」

北澍行恢復嚴肅認真。

原來他這個令滿朝文武都讚不絕口的太子,只是看到了大臣們想讓他看到的「繁華錦繡」。

「走吧!」

「我下午去宮裡看望母後去呢,你自己去吧!」

「你莫不是怕被那些官家千金看上,然後被父皇早早地給你定下親事?」

「你弟弟我是會怕那些女人的的人嗎?」

「難說!」

玉雪魄從茶樓下走過,感受到了頭頂上投下來的一束目光。她停步抬頭,只看到了開著窗戶的房間里新茶蒸騰起熱氣,卻不見人影。

莫非是自己的錯覺?

她剛剛走過茶樓沒多久,北澍行和北池翼從茶樓里出來,然後分道揚鑣。

玉雪魄是國師府的大小姐,如今又有了新的頭銜,出門是會被要求乘坐馬車,而不能「拋頭露面」的。

但是現在她是男子打扮,沒人會知道她的身份。走在路上也自在悠閑了不少。

「啪!」

一個清脆的響聲,是玉器與硬物相撞后碎裂的聲音。

玉雪魄低頭看去,腳邊一塊月色玉佩,碎裂成了還幾塊兒。

再一抬頭,面前之人清風朗月,眉眼如山,可不就是那位張狂不羈的小皇子,北池翼!

玉雪魄心裡一緊,自己應該不會露出什麼馬腳吧,欺君之罪,是殺頭的大嘴!

旁邊已有人投來了看好戲的目光,以為是玉雪魄將北池翼的玉佩撞掉並打碎了。

碰瓷!

這是玉雪魄心裡蹦出來的第一個反應詞。轉念又一想,應該不會吧,堂堂皇子,怎會做這種事情,無論經濟還是地位,都不應該呀!

北池翼沒有開口,只是看著玉雪魄。而玉雪魄投以同樣的目光!

這個時候,誰先開口就會落了下風!

「還請公子讓一讓,容我撿起這碎玉!」

北池翼先開口,彬彬有禮。

玉雪魄心裡鬆了一口氣,退後一大步!

「如此貴重的玉,可惜了!」玉雪魄看著北池翼悠悠說道,然後轉身準備離去。

在與北池翼對視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他是故意地,在試探她,只是可惜了那麼好的羊脂玉!

玉雪魄轉身離開的瞬間,北池翼剛剛彎了一點點的腰再次直了起來。

縈繞鼻尖的濃郁海棠香氣遠去,但是那淡淡的梅香,卻格外的沁人心脾!

玉雪魄!

我倒要看看橫空出世的你如何應對這突然而至的滔天榮耀和隨之而來的明槍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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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馭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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