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惡行之間
看著楚崢那張剛毅帥氣的臉,林羽然的腦海里除了驚訝還湧現出一大堆的猜測。
先看到林羽然的楚崢已經把臉上的驚訝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憤怒。
坐在桌子另一邊的男人對面前的氣氛感到奇怪,「哎,大妹子,怎麼不開始?」他問。
林羽然慌忙拿出抽屜里的色子放到木製的色盅裡邊,盡量用看起來很專業的動作晃了晃色盅,然後問二人:「兩位大哥覺得是大還是小?」
「大!」男人大喊。
「小。」楚崢毫無興趣地說。
她揭開盅蓋,「是大,恭喜恭喜!」她甜甜地笑著對男人說。
楚崢把綠色的塑料籌碼一把推給了對面。
男人笑吟吟地攬過來,說:「兄弟真是大手筆,那我就笑納了。一會兒去買件新衣裳。」後半句他說得音量很低。
林羽然偷偷打量了他一下,只見他皮膚黝黑,應該常在太陽下干體力活,他穿的白色上衣袖子開了線,胸前和背後都有一打黃色的汗漬,似乎已經穿了好幾年了。
「再來!」開局勝利刺激了他的神經,他大手一揮,對林羽然喊。
第二局,他又贏了。桌邊開始聚集輸光了錢但是還嫌不夠過癮的觀戰者。
他仰頭把桌邊的啤酒一飲而盡,抓過楚崢的籌碼。噴著酒氣目不轉睛地盯著林羽然露在外面的大腿,「妹子,在贏一局哥就給你也買件新衣服!再來!」
林羽然感覺一陣噁心,不自覺地往楚崢身邊縮了縮。
在輸了一局之後,男人又連贏了楚崢兩局,桌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林羽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依舊黑著臉的楚崢,心頭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上次給楚崢下毒的不是安顏,而是一個真的想殺楚崢的人,但是他沒得手......
那眼前這個楚崢沒帶保鏢又處在人群包圍之中的大好機會他會錯過嗎?!
想到這,她丟下了手裡的色盅,猛地轉身,真的對上了楚崢身後一雙布滿血絲的極度亢奮眼窩深凹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看到她便知道自己暴露了,那雙瘦弱的手掏出了一把匕首朝楚崢捅去。
從林羽然臉上察覺到不對的楚崢猛地轉身穩穩地抓住了那隻病態瘦弱的手。
見自己又一次失敗,那人手一松,丟開匕首,猛地把手從楚崢那抽了出來,轉身把長長的外套一甩,眨眼之間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果然是匿跡能力者!
一番爭鬥,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她暗叫不妙。
不能再讓他跑了!林羽然橫下心,操縱地上的匕首閃電一般地割斷了天花板上掛著三盞吊燈的線。
耳邊傳來吊燈砸碎在地上的巨大聲響,建在地下的賭場瞬間陷入了黑暗,不明情況的眾人開始奔逃。
用力源感知確認楚崢安然無恙后,她飛身上了天花板。
整個世界倒了過來,人們的驚叫聲淹沒了她在天花板上跑動的聲音。
之後通過力源感知她馬上找到了那個人,那人正被擁擠的人潮擠到牆角。
鎖定目標之後,她伸手,剛才那把匕首飛回到她手中。
從天花板上一躍而下,她精準無誤地把刀架在了匿跡能力者的脖子上。
「你是誰?為什麼想殺楚崢?」她沖他大聲問。
「放開我!」匿跡能力者開口了,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羸弱少年,「那個混賬殺我家人,你們這群走狗憑什麼阻止我?」
「你說楚崢殺了你家人?」
「走狗不配知道!」他奮力地掙紮起來,大喊,「趙青救我!」
什麼......還沒等林羽然反應過來,少年身後的牆壁上便開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把少年吸了進去。
林羽然狠狠地把匕首戳在洞口消失的牆面上。又是那個趙青!她面對著牆壁喘著粗氣,怒極了。
這時她才意識到人群已經逃光了,四周安靜了下來,只剩翻倒的賭桌、椅子和啤酒瓶......
但楚崢還在......
黑暗之中她感覺到楚崢還站在原來的那個位置。她朝他走去,越靠近腳步就越慢,因為此刻這個黑暗中的身影給她一種可怕的壓迫感。
終於走到他面前兩米的位置,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喚了一聲,「楚......楚崢?」
「你為什麼在這?」黑暗中傳來了那個熟悉的低沉的聲音。
「楚崢.......」她剛想開口,卻被他抓住了肩膀,楚崢的手像鉗子一樣把她整個人幾乎提溜了起來,然後死死抵在牆壁上,她驚叫一聲。
「我問你今天為什麼出現在這個賭場里?」低沉中帶著嘶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來是為了......」她還在心裡慌亂地編著借口。接著耳邊傳來的巨大的「咚——」的一聲巨響,是楚崢的拳頭砸在身旁的牆壁上。她害怕地縮了一下,耳機里傳來許久沒出聲的鄭珺焦急的聲音:「羽然姐姐你沒事吧?要不要我聯繫總部?」
「不......不。」她低聲回答。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楚崢發怒,她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說什麼好。
「你是不是又在說謊......為什麼又說謊?」楚崢也喘著氣,憤怒地低語著。
靜了一會,看著楚崢現在的狀態,她放棄了再去給自己找借口。她拉起楚崢打在牆上那隻手,輕輕地按揉起來,不再作聲。
他急促的呼吸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
當黑暗再次歸於寧靜,她把他的手背挨在自己的眼睛上,輕聲說道:「回家了,楚崢。」
楚崢抽回了手,打開了手機的照明。兩人並肩在一片狼籍中朝外走去。
直到坐在他的車上,楚崢依舊沒有開口。這讓她有些擔憂,想著該說點什麼。
自己沒有好好解釋為什麼去賭場,那道個歉吧。她張嘴正想出聲,卻不料楚崢先發聲了……
「對不起,」楚崢坐在駕駛座上,眼睛直視著前方,說道,聲音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我不該那樣發火,嚇到你了,對不起。」
她有些慌亂,擺擺手說:「我也有不對,我不該大晚上一個跑去賭場......」她懊惱地低下頭。
「而且不該穿成這樣。」楚崢說著,從後座拿了一件外套,鋪在她的裸露的腿上,「你是瞞著家裡人到這來的?」
她點點頭,抬頭有些著急地解釋說:「我不是跟蹤你來的,我是為了......」為了什麼?自己又要說謊了嗎?她感到抗拒。
「不願意說嗎?」楚崢拉動了手剎,把車開上了公路。
「對不......」
「不願意說就算了,不要一直道歉。」他打斷了她。
「哦……」她心虛地應了一聲,但還是偷偷鬆了口氣。
「這間賭場不是我建的,」楚崢目視前方繼續說道,「如果你是去調查什麼,那你應該知道,這間賭場掛的是我的企業的牌子。如果你不知道,那告訴你也無妨。」
楚崢竟然願意主動說起賭場的事,她驚訝地望著楚崢的側臉。
「我本來就很反對開賭場,除了天擇我不希望再有哪怕一間。」
「為什麼?開賭場應該很賺錢的......」她順勢追問道。
楚崢勾了勾嘴角,笑容有些苦澀,「你是不是也聽說我是靠開賭場發家的?」沒等她回答,他接著說,「不是,賭場不是我發家的地方,而是我從小呆到大的地方。」
「啊?你是說你的家人是開賭場的?」
她感到楚崢的眼神暗了一下,「也不是,他們是賭博的人。」
她愣住了,突然發現自己對眼前這個人的定義從一開始就錯了。
「有時候真是覺得奇怪,好的品質要一樣一樣地費盡心思去培養.......」
「但惡行卻像手足兄弟一樣,一旦沾染上一個就會沾染上一堆。你想說的是這個,對嗎?」她看著楚崢說。
楚崢閉上嘴,點了點頭。
她靠回到座椅上,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之前她認為楚崢和月隊的褚言首席一樣,也是那麼高的社會地位,也是那麼多的財富,都應該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向著領導人方向培養,長大后把家族企業打理得井井有條,在外還能領導一支隊伍作戰。
看來她錯了,邢玉寒說的對,人與人之間的差別真的很大。
這時,她想到了一個問題,扭頭試探地問楚崢:「那建立天擇也不是你的選擇嗎?」
他搖搖頭,「不是,是受一個人引導。」
受人引導?那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簡久康了。她思量著,看向車窗外,發現已經到家了。
「謝謝你送我回家。」她把蓋在膝上的外套疊好,等待楚崢把車停好。
車停下之後,楚崢並沒有打開車鎖的意思,她盯著漫不經心的楚崢,眨巴著眼睛。
過了一會兒,楚崢才扭過頭居高臨下地對她說:「我接下來幾天還會去那個賭場調查,別讓我再在那兒看見你。」
「是!您放心,屬下一定不去!」她伸出手保證到。
楚崢俯身朝她壓了過來,用手指捏著她的下顎,對她說:「我知道不能小看你,但是如果還有下次,我就把你......」
「把......把我什麼?」她用雙手扒拉著楚崢捏著自己下顎的那隻手,可憐兮兮地問。
楚崢直起腰,鬆開了手,臉上浮現出笑意,「具體怎麼做我還沒想好。」說著,打開了車門鎖,「你牢牢記住我說的就行了。」
林羽然委屈地揉了揉被捏疼的下顎,轉身開門下車。「晚安。」雖然實在不想理這個霸道鬼,但她仍不情願地回頭對楚崢說。
身後的楚崢沒回話,她便打算下車。剛邁出一條腿,她感覺頭被楚崢摸了不止一下。
啊,真是個壞傢伙!她站在車邊理了理被揉亂的頭髮,惱火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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