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恩威並施
刀子插在大腿上,雖然是自己插的,有分寸所以插的不深,更是遠遠避開了主動脈,但特么疼是真的疼啊,若不是近倆月的戒毒生涯鍛煉了他的意志,估摸這時候鄭芝鵬已經痛得叫出聲來了。
鄭芝燕連忙攙扶著他進屋包紮,嚇得一張小嫩臉慘白。
「四哥你瘋了?那馮軍就算以前給大哥擋過刀,卻也終究不過是個外人,你何必為了跟他置氣而做到如此地步?」
鄭芝鵬強忍著疼,豆大的汗珠吧唧吧唧的往下掉,卻逞強地笑道:「是挺痛,不過跟我前一段時間戒毒相比,卻也算不上什麼,放心吧,我有分寸,看著嚇人但全是皮肉傷,我可不想當個坡豪,這一刀我必須要挨,挨得值。」
「就為了區區一個馮軍?」
「不是為了他,六弟啊,我之前被徐家暗算下了蠱毒,失了神智,做出了不少荒唐的事情,我自己是個什麼名聲我自己清楚,就算我解釋說這是中了蠱,他們也未必信,這幫掌柜都是老油條了,不使點非常手段,一年半載我也休想鎮得住他們,這一刀過後,至少這些自己人誰也不會拿我當一個廢物敗家子看待了,省了我最少一年的時間,如何不值?」
鄭芝燕聞言心疼的直掉眼淚,怒罵道:「天殺的徐朗,混賬的徐家,這一刀得算在他們頭上。」
鄭芝鵬笑笑,拒絕了鄭芝燕請郎中的提議,見腿上的傷口已經紮上了,便取過自己隨身攜帶的倭國武士刀,當做拐杖拄著一瘸一拐的又重新走了出去。
此時的馮軍已經被嚇傻了,跪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剛進門時候的狠勁,一張臉血紅血紅的,顯然是自己剛剛動手抽的。
「馮軍,莫道我鄭家心狠,靖安西邊一百二十里有一處種茶葉的莊子,是我們家的產業,每年的地租不多,卻也有三百多兩,我做主把這個莊子送給你,算是報答你多年來為我鄭家的辛勞,至於之前你貪瀆的錢,就這麼著吧,但願你還剩了點積蓄。」
「四爺,我……」
「滾吧,好聚好散,莫要失了體面惹外人笑話。」
馮軍這回算是傻了,失魂落魄地低著頭轉身,又突然轉了回來,跪地上道:「四爺我知道錯了,我不解釋,您不愧是鄭家的人,我服了。」
說罷,馮軍又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鄭芝鵬面不改色,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道:「剛才說到哪了,咱們繼續,不去理他。」
眾掌柜此時只覺得后脖頸子都在發涼,對鄭芝鵬更已然是徹底的刮目相看,紛紛聚精會神,連一個敢溜號的都沒有了,畢竟這裡面誰也沒有馮軍的底氣硬。
又見鄭芝鵬從懷裡取出一摞地契,笑道:「這些,是我們鄭家在杭-州周邊所買下的所有的地契,一共是三千五百畝,是我大哥給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準備的養老錢,所以我可以自己做主,老六,幫我把地契給各位掌柜分了吧。」
「這……」
「快去,諸位掌柜都是跟隨咱們鄭家多年的老臣,這是他們應得的。」
「是,四哥。」
見眾掌柜竊竊私語不斷,鄭芝鵬笑著道:「這地契不是給你們的,是讓你們回去給你們孩子們的,你們為我鄭家做事,再怎麼風光也不過是作工的,我知道你們甚至有些人都還是奴籍,你們倒是無所謂了,可總得為孩子們考慮著想,這些地,就算是我感謝你們多年來為我鄭家的付出了,不管將來生意是賺是賠,甚至於我們鄭家是興是敗,家裡有地傍身,好歹也能讓你們的子孫可以耕讀傳家。」
眾掌柜當場就感動了了,國人對土地,總是有著一種超乎常理的熱愛,而且正如鄭芝鵬說的,這幫人,其實出身都不怎麼高,甚至好多都是從東南亞的月港那邊過來,原來都是西班牙人或荷蘭人的奴才。甚至於有那幾個心理素質差一點的,當場就哭了,等地契發到了每個人的手裡之後,他們竟然齊齊地給鄭芝鵬跪下了。
「都起來吧,不要跪著了,以後也不要再跪了,你們是我鄭家不可或缺的夥伴,不是我們的奴才。」
揚州貨行的孫掌柜感嘆道:「四爺大仁大義,頗有龍爺當年之風姿,真是……唉!看來傳言果然是不能盡信,日後四爺有所差遣,水裡火里在下絕不皺一下眉頭。」
其他掌柜見狀有樣學樣,紛紛獻上馬屁並表了一下忠心。
鄭芝鵬又對錢莊的李掌柜道:「李掌柜,你回去后統計一下,各家各業,凡是跟著咱們家超過三年的夥計,都找你登記一下,你流出一筆錢來,日後誰家有個婚喪嫁娶,或是家中人生了等錢救命的病,查明是真以後便從賬上出錢幫襯一番吧,日後凡是在咱們家乾的超過十年的夥計,等他老了干不動了,咱們每月都給個一錢銀子。」
「嘶~四爺,您說真的?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錢么,對我們家來說就是王八蛋,花沒了再賺就是了,忠誠的老夥計,那就是弟兄了,不能讓弟兄們吃虧。」
「四爺您……真是仁義。」
鄭芝鵬笑了笑,倒也不再謙虛。
雖然他現在這個時候干這個事兒有點收買人心,臨時抱佛腳的嫌疑,但做了就比不做強不是?
一夜之間,鄭芝鵬三個字的名聲,起碼在鄭家自己的產業中一百八十度翻轉了。
數日之內,鄭芝鵬的仁義之名就算是傳開了,他之前的惡名大多都沒能出得了杭-州,因此在松江這邊倒還勉強能算是一張白紙,而隨著英雄大會的臨近,有些路途近一些的朋友或江湖人士都已經到了。
不少附近沒得到請柬的,也有人壯著膽子,過來要討一杯水酒和眾人混一個臉熟,甚至其中不乏有一些只是單純的混混,而鄭芝鵬卻也沒拿架,幾乎每一個來的人都要見上一見,說兩句話,喝兩杯酒,以至於他的名聲在周圍又好上了不少。
再幾天之後,漸漸地,居然都有不認識的陌生人上門來借錢或尋求幫助了,當然,多少都是帶著點淵源的,再不濟也得是個福-建老鄉。
鄭芝鵬不但借了,還想起傳說中杜月笙借別人錢的時候從來都不假手於人,而且必須是雙手奉上表示絕無施捨之意,給足求助者面子,便有樣學樣地照做,反正鄭家別的不敢說錢絕對是有的是,至少比崇禎富上數倍不止的。
於是等到英雄大會臨近的時候,鄭芝鵬這個在杭州城恨不得人人都嫌噁心的臭狗屎,在松江這邊就已經有了再世孟嘗,急公好義之類的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