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祭司
女子在一片混沌之中睜開了眼,眼前的場景很是陌生,她細細打量了周圍的環境,望向左邊,是書架,望向右邊,亦是書架。她的四周皆是高高的書架,螺旋的階梯旁都是書架,這座圓形的高樓是用南華蒼山的松麈石砌成的,一眼望上去,只能見到一方很小很小的圓形天空,足見其高,不可丈量。
她一揮袖,眼前出現了一顆很大的圓形透明水珠,她連自己是怎麼召喚出來的都不知道。
她伸手戳了戳那顆比她人還大些的水珠,誰料那水珠一把將它吸了進去,她一屁股坐在了那顆水珠之間,竟然意外地覺得很軟很舒適。水珠其實也並非水珠,而是靈力結界。
她看了看那個結界,認真思考了自己是從哪裡來到這的,她想不起來,她又看了看自己,身穿一襲湛藍色及地廣袖裙,細緻的羅鳶花綉樣在袖口和裙尾,以及側縫處做了巧妙的點綴,她印象里,自己並沒有這樣的衣服呀…不過,她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有什麼衣服了。
圓形透明水珠緩緩升空,她頓感有些有趣,並且下意識地在心裡念出了一個靈訣,指尖輕向左揮,水珠便向左飄去,她停下來,撫摸了鑲在松麈石上的書架,是東方洱海海底的蓬山木,生在水中,樹木枯死之後萬年也不會腐化,反而會生出一股奇妙的異香,能叫人心思澄明,倒十分適合這藏書百萬之地。
她隨手拿了一本書下來,很是厚重,足足厚三寸,有她的三張臉那麼大,上面有些許灰塵,她用靈訣撣去了塵灰,書封上寫著:靈川舊志。她隨手翻了翻,不過是些史錄罷了,很是無聊,她便放了回去。
她又翻找了旁邊的書,《靈川神衹論》、《觀星秘術》、《觀心秘術》,這都是什麼呀,太無聊了,於是她又到馭著水珠到樓的另一側翻了翻,這邊就有意思多了,《靈川美人志》、《玄武星君不可言說的故事》、還有《我與仙女在柏台》、《靈川是怎麼誕生的》…
她隨手拿了一本《玄武星君不可言說的故事》,翻了一翻,這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某任玄武星君拿著神器玄武鱗開發了他的奇思妙想,在北海群島底下建了一座宮殿,養了一群小媳婦,不過後來這個玄武星君就累死了。
正想看看本任玄武星君的故事,這樓底下一處小洞突然打開了,一個穿著青綠色小褂子的圓臉小女娃鑽了進來,拍了拍衣服,插著腰看向水珠中的她,喚道:「公孫玄櫻,你今天應該去和族裡的眾長老和子弟們在錦繡台吃酒的,你忘了?」
公孫玄櫻?那女子想了想,這個名字好陌生,這是在叫她嗎?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是叫這個名字了…隱隱約約覺得她的名字應該是別個才對。
「你是在叫我嗎?」她對著那小女娃問道。
「當然啦!這裡又沒有其他人!」那小女娃生得很是可愛,白潤軟糯,但是神情又十分彪悍,就像個小潑婦,看上去有種不和諧的可愛。
看來她真的是叫這個名字。指尖向下滑動,那水珠落到地上后便化成了水霧,她一時沒站穩踉蹌了一把,女娃娃捧腹大笑:「你怎麼回事啊?連寒武珠都不會玩,你還是公孫玄櫻嗎?」
「你這小丫頭叫什麼名字,牙尖嘴利的。」公孫玄櫻捏了捏那小女娃的小胖臉。
「哎呦,疼疼疼。我是紅笙啊,你怎麼連我都忘了。」那女娃娃捧著那塊被捏起來的肉肉說道。
紅笙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是印象里,紅笙給她的感覺一直是乖巧聽話的,公孫玄櫻把那隻捏著臉蛋的手放了下來。故作沉穩地說:「好吧,那你帶我出去吧。」
紅笙撇了撇嘴,旋即轉過頭,彎下腰從那小洞之中鑽了出去,公孫玄櫻學著她的模樣也鑽了出去,但她比紅笙生得要高許多,這一鑽鑽得很是艱難。
「這是誰設計的塔啊,這麼高的一幢樓,居然只有這麼小的門,這是狗洞還差不多。」公孫玄櫻出了那所謂狗洞之後,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不滿。
「這座寒武塔的門是你自己設計的!」紅笙對著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公孫玄櫻挑了挑眉,裝作無事發生,誰知道自己以前怎麼會那麼缺心眼呢。不過,好像有個會彈琴的傢伙曾跟她說過,這個世上很多人都會覺得以前的自己缺心眼,所以她也很釋然,回過頭再看那小小的狗洞,竟然開始佩服自己的創造力,這種設計,防盜又隱形,簡直是太高明了。
公孫玄櫻一路跟著紅笙,她發現這裡真的很是陌生,周遭都是一些穿著淺月蘭色紗質羅裙的女子,表情很是肅穆,見到她之後都會道一句:「少祭司恆安。」然後微微躬身,雙手交疊放在心口。
紅笙偷偷地說:「這些玉靈族的聖女啊,對你都很害怕呢!」
「她們為何要怕我啊?」公孫玄櫻低聲問道。
「因為你是少祭司啊,作為大祭司的女兒,你從小天賦異稟,寒武塔是歷代祭司們留下的典籍藏書存放之處,也是祭司的修習聖地,但是一般的觀星聖女在十八歲以後才能打開寒武塔,這也是考驗能否成為祭司的標準,你娘算是比較早的了,她十五歲就建成了自己的門,可是你在十二歲就建成了,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個狗洞…雖然看上去寒磣,但也算是前無古人了,族長一高興就給你封了少祭司。」
「這樣啊…」
公孫玄櫻心裡有些疑惑,她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只有半吊子靈力的靈師啊,什麼時候成了天賦異稟的少祭司了。
「你怎麼怪怪的,剛定親就好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紅笙嘟囔道。
「你剛才說什麼定親?」公孫玄櫻覺得一片混亂,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而且為何莫名其妙地就和人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