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雙煞
穆離將洛喬楓押在穆王府中審問了七天,這七天內洛喬楓對他百般示好,軟硬兼施,但穆離不為所動。
直到第七天,洛喬楓的神情與平日不同,她似乎意識到了穆離與其他的男人不太一樣,她收起了往日那副魅惑的神情,眼神冰冷如霜,她一字一頓,狠狠地說了一句:「皓皓君子,皎若月兮,阿皎跟我說過,這個錦帕是他一出生就帶在身邊的,所以現在伏霖皇城中坐著的那個三皇子是人是鬼,穆將軍你應該擦亮眼睛好好看看。」
一語驚醒夢中人。
宮皓本是辛夫人的兒子,而當年辛夫人由於私通被凌遲處死,活生生五百多刀,將這個曾經的寵妃變成散碎的亡軀,皆因為庄星子說的那句:不貞之人,不配得白綾,更不配留全屍。
這是血海深仇,庄星子怎麼敢把帶著血海深仇的宮皓接回皇城?
穆離雖然已經信了五分,但還是認真查了一下從前的那些舊事。
據斜雪寺的老僧說,宮皓是在斜雪寺的漫天大雪之中被僧人救起來的,據說他的右手系著那條帕子,上面綉著:皓皓君子,皎若月兮。
於是僧人們便喚他阿皎。
阿皎是在五歲那年被一個衣著體面的貴婦人從斜雪寺裡帶走,後來他知道了那個貴婦人是是他娘施宛秋,那戶人家是城南太尉府杜家,他們說他是杜家的兒子,名叫杜泓堂。
他和一位名叫宮皓的人一起上私塾,宮皓生性頑劣,總愛欺負著他的表妹齊桐珥,齊桐珥那時對宮皓與現在很不一樣,她很討厭宮皓,總是讓阿皎出頭幫她,但三人打鬧起來最終受到責罰的往往只有阿皎一個人。
他漸漸察覺了杜家人對他的拘禁和疏離,有外客來訪向來是把阿皎安置在院內,以身體抱恙為名拒絕他見客。他真生病的時候,他娘施宛秋和他爹卻從來不來看他。
親友們只知道有其人,卻從不知道他的容貌。
在十二歲那年,杜府遭了賊,是個女賊,生得很漂亮的女賊。
那個女賊年紀不大,也沒什麼經驗,被發現之後情急之下藏到了阿皎的廂房裡,因為阿皎這個院子偏僻。
他覺得很有趣,便幫她逃過了一劫,那個女賊就是洛喬楓。
洛喬楓是個很有夢想的女賊,她來自酒仙洛族,酒仙是個窮地方,故而內部混戰嚴重,人人都想自立為王,各派紛爭不斷,她們洛族也是其中一個門派,但是洛族因為窮困,連日常生活都難以為繼,還要時常向其他的門派低頭,所以洛喬楓便成了一個女賊,所盜財務都變賣了拿來支持洛族族人的生計。她始終幻想著有一天洛族可以成為酒仙的統領,將酒仙發展成為和其他各國一樣的強國,但目前看來遙遙無期。
洛喬楓可以隨意遊走江湖,這讓失去自由終日拘禁在杜府的阿皎感到很羨慕,而後洛喬楓便告訴了他,自己是一名靈師,成為了靈師之後,在靈川之上就擁有了相對的自由。
阿皎那是還是個懵懂無知的青澀少年,一聽到洛喬楓口中的靈師,眼睛里冒著光,他向洛喬楓討教道:「那我要怎麼才能成為一名靈師呢?」
洛喬楓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說:「你呢,首先要打通靈脈,然後修鍊出靈元,這兩個是最難的,也就是說這兩步決定了你有沒有成為靈師的天賦,有的人靈脈打通了以後,幾十年也修鍊不出靈元,只能是個凡人。」
阿皎想了想,問道:「那你可以幫我打通靈脈嗎?」
洛喬楓點點頭,將手中的瓜子一把放下,旋即看著阿皎,鄭重其事地說道:「可以,但是靈師界有個規矩,那就是幫你打通靈脈的人必須是你的師父,也就是說,你得拜我為師才可以。」
阿皎一聽當即便要跪下,洛喬楓一把將他扶住,說道:「按我們酒仙的習俗,就不用跪了,你叫聲師父來聽聽。」
阿皎:「師父。」
洛喬楓:「再叫一聲!」
阿皎:「師父!」
洛喬楓眉開眼笑:「再叫一聲再叫一聲!」
阿皎:「……師父!師父!師父!」
洛喬楓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洛喬楓沒有想到阿皎是個有靈師天賦的人,在她蹭吃蹭喝了兩天之後,終於決定要走的那日,他的靈元就修鍊出了雛形,而且是純粹的金系靈元,頗為稀有。她便往後時常偷些金系的靈訣給他。
他果然很有天賦,學什麼靈訣都很快。
再到後來,他就時常跟著洛喬楓偷偷溜出杜府,四處行俠仗義。二人在江湖之中還有個響噹噹的名號,叫做:金風雙煞。因為阿皎是金屬性的靈元,而洛喬楓又行如風一般。故而得此名號。
據說金風雙煞專門劫富濟貧,在酒仙也算是有些江湖地位。
但阿皎偷偷修習靈訣的事情終於敗露了,那天他的爺爺,也就是杜老太爺,有一天終於想起了他還有個孫子,便繞遠路到他的院子這走了一遭,碰巧看到他的孫子將五柄鐵勺用靈力折成了短刀。
當夜杜老太爺便把兒媳婦施宛秋喊了來,細細盤問了一夜。
半月後,崇山郡便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之事,柏台老君庄星子預知天命,得知三皇子宮皓乃白虎遺珠,應該早日迎回皇城。國君一聽,派人往斜雪寺討要當年的棄嬰,僧人說那棄嬰已在杜府,來使親自拜訪杜府,後來便聽說施宛秋將一方錦帕連同宮皓,一併送入伏霖。
那時的阿皎還不知道自己貼身的錦帕,成了別人飛黃騰達的墊腳石。
他只知道自己一覺睡醒,被困在了一處地下石室之內,周圍沒有任何金銀鐵器可以利用。
這一關便是三年。
這三年裡,無人在意他的死活,除了洛喬楓。
洛喬楓不僅是個有夢想的女賊,她還是個古道熱腸的女俠,更是個負責任的好師父,這個好師父發現自己唯一的徒弟不見了,便到處打聽他的下落。尋尋覓覓的這三年,她認識了穆離。因為她想要盜取郡王府的暗牢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