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娘要嫁人
宸太妃卻有芥蒂和猶豫,說道:「皇上,瑾王行事穩妥堪得皇上信任,可這宮女……」
「我同意。」安容華即刻改口。
「既然如此,朕即刻擬旨。」
安容華瞥了一眼宸太妃,一副永遠傲視她的高高在上架勢。
「不過呢,我還有一事相求。」安容華突發奇想。
「何事?」夏秉文總有不好預感。
「希望皇上允許我在幫助瑆公主挑選駙馬之餘,能夠在各方才俊當中為我自己挑選如意郎君。」
安容華一言更叫在場之人大跌眼鏡,宸太妃第一個不同意。
「這奴婢簡直是不知所謂,皇宮之內,皇上面前豈能容你胡言亂語!」
「如此,怕是不妥吧。」夏秉文向夏懷瑾瞄了一眼。
「大不了我保證不跟公主搶她喜歡的不就行了。」安容華說得任性輕巧。
「荒唐啊!」
夏秉文拒絕了安容華的無理要求,吩咐她一心為瑆公主選駙馬,只是,待駙馬選出后,她的請求可做另當別論。
宸太妃算是心愿達成,只是谷女的存在令她心生不滿。
「人都跑出宮逍遙快活去了,還留個宮女下來想禍害我的瑆兒,休想!」
夏懷瑾也離宮而去,安容華留在殿上坐立難安。
「谷女,究竟是誰給你這麼大膽子,敢跟朕當堂抗旨?」夏秉文試圖怒道。
「你又是什麼意思,為何非要推我跟夏懷瑾共事?」安容華分明賭氣未消,私下更是無畏。
「朕是覺得你二人配合行事事半功倍,未做他想。」夏秉文不擅長撒謊。
「不過此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安排,若是讓宸太妃那個糊塗女人負責,只怕瑆兒的一生幸福就算無指望了,還是得我親自出馬。」
夏秉文不禁在谷女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另一個影子。
「那朕的決定可正確?」
「算你思慮周全。」
在離開王府之後,安容華看似與夏懷瑾分道揚鑣,卻沒有一刻停止過想念,只是心思著實冷靜不少。
臨各州郡才俊入皇都尚有一段時日,他們的畫像卻先行送到了皇宮。安容華便和夏秉文看畫識人,商討起來。
「韓旻,西州郡王世子,長得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安容華舉著畫像便誇讚起來。
「朕看看。」夏秉文取過畫像一看,不由得坦白,「果然是一表人才,與年輕時的王叔有幾分相似。」
「胡說,一點都不像好嗎?」儘管安容華否認,卻是被夏秉文一語中的。
「你這麼快就看上這韓旻了?」夏秉文問。
「只是覺得樣貌還不錯,選駙馬自然不能只看外表。」安容華嚴肅以待。
「朕還以為你在給自己挑選如意郎君呢。」
「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還……」安容華及時住口,轉而言他,「韓旻看起來確實是不錯。
夏秉文莫名其妙聽了一句「娘要嫁人」,可他覺得,谷女分明是在意夏懷瑾的,幾次下朝他都注意到她偷偷摸摸地窺視著夏懷瑾。
「其實朕覺得,你何必費心思從這些王公世子里挑選如意郎君,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朕覺得你相當不錯,不如永遠留在宮裡,當朕的皇后算了。」夏秉文一本正經地說道,「難道朕不比他們身份尊貴,有權有勢,朕的性情樣貌也不差吧。」
安容華卻驚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她當真是死都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兒子會對自己提出此等滅天理喪人倫的要求。
「你別胡說八道我告訴你,我們怎麼可以在一起,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安容華激動得令人費解。
「為何,若你是擔心出身問題,朕大可以讓朝中權貴收你為養女。」
「閉嘴,此事不可再說,我們絕對不能在一起!」
「你為何如此激動,難道……」
「我們有血緣關係!」
夏秉文驀然一驚,他竟還能有意外收穫。
「血緣關係?」
安容華話已至此,如今夏秉文若是對自己抱有幻想絕對不可,不如順勢滅了他的苗頭。
「是啊,我們有血緣關係,其實我,我是你的,你的小姨母!」安容華緊張地編造。
「此話當真?」夏秉文大吃一驚。
「此事是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外祖父和你母妃知,如今你也知道了,不過是我看在你自小老實的份上才告知與你,你可千萬爛在心裡,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尤其不可對你外祖父一家提起,否則會家變的!」安容華一臉嚴肅無比。
「竟是真的?」
「我哪敢對皇上撒謊,我真的是你外祖父的女兒!」安容華沒有撒謊,她確實是夏秉文外祖父的女兒。
「難怪,朕倒是時不時感覺你與母後有相似之處。」夏秉文信服了,如此谷女的一切也都有了解釋。
「所以你知道不能對你小姨母動心思了吧!」安容華再次提醒。
「朕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以為能逼你說出對王叔的心意,豈料你的身世竟然如此!」
安容華才理解自己的激動過頭,然而木已成舟,只不過如此一來也不錯,以後自己仗著是夏秉文姨母的身份,更可以明正言順地享受他的孝順。
「如今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你是向著你的王叔呢,還是向著我這個姨母呢?」安容華為難夏秉文道。
「那是你們長輩之間的事,朕既是晚輩,還是不要以下犯上的好。」夏秉文順利逃脫。
「你小子怎麼也學會了油嘴滑舌!」安容華無奈道。
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小姨母,夏秉文卻也欣然接受,畢竟他本來就已經有一個比自己還年少的小舅舅。
另一樁喜事傳入宮中,謝錦書與平敬侯世子婚期已定,向皇帝遞來請帖。夏秉文既將谷女視若家人,便也與她說了。
「這安容儀當真是時不我待啊,這麼快就把錦書許配出去了!」安容華得知時大為驚異。
「謝府與平敬侯府乃是世交,朕兒時見過侯爺世子,他十分喜歡與錦書在一起,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終成眷屬。」夏秉文欣慰道。
「我看啊,是安容儀皇后夢再次落空,想趕緊搶佔先機找個家世顯赫的女婿家,免得被他人搶了去。」安容華胸有成竹地揣測道。
「你對二姨的評價,倒是與母后如出一轍,真不愧是朕的小姨母。」夏秉文不禁感嘆。
「如實說罷了,不過她這人除了爭強好勝虛榮了點以外,也沒什麼太大缺點。」安容華中肯評價。
「到時候你與朕一道去參加表妹的婚禮吧?」
「自然要去,等不到你的大婚,怎麼也得先參加一場甥女的婚禮沾沾喜氣。」安容華由衷歡喜。
「你這姨母都未嫁出去,朕又著急什麼?」夏秉文十分釋然。
「不過立后一事,著實不能耽擱,你到底心裡有沒有數?」安容華又憂擾起來。
「朕……若是母后在便好了,反正她若是能替朕決斷……」
「這是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先前那些佳麗當中,真的沒有你心儀的?」
安容華嚴肅問罷,突然反應過來,她從未問過在此之外,夏秉文是否有喜歡其他的女子。
「你跟小姨母說實話,是不是心裡有喜歡的姑娘?」安容華以同齡人的好奇和長輩的質問雙重逼問。
「朕一直深居宮中……」
「莫非是是哪個宮女?」安容華一副認真樣子。
「沒有。」
「這麼多年,難道真的沒有一個女子能入你眼你心?」安容華不禁擔心夏秉文心裡有障。
夏秉文思索往去的年歲,回憶里浮現一個女孩。
「若說讓朕心記得,還真有一個女孩子,還記得是八九年前吧,那時候朕才登基,母後日夜催促朕學理朝政,朕便十分反感甚至逃出宮去……」
夏秉文在街頭漫無目的,看到一個父親給兒子買糖葫蘆,不由得思念起早逝的先帝父親。
「我要糖葫蘆。」夏秉文上前道。
「兩文錢。」小販道。
「我沒錢。」夏秉文低下頭去。
「沒錢吃什麼糖葫蘆,走開走開,別打擾我做生意。」
夏秉文默默地走到了牆角,眼看著父親疼愛的兒子吃得滿臉都是糖,那般甜蜜。
正當夏秉文陷入憶父哀思時,有一個小女孩白白嫩嫩的小手舉著一串糖葫蘆遞到了夏秉文面前,笑容十分燦爛可愛。
「謝謝你。」夏秉文接過糖葫蘆。
「小雪回去了。」大人喚道。
「哥哥再見,我娘親在等我回家呢。」小雪的聲音細膩甜美,夏秉文不由得拉住了她的手,「小哥哥還有事嗎?」
夏秉文將腰間的玉佩摘下遞給了小雪,說道:「謝謝你的糖葫蘆。」
少年夏秉文和小雪的故事發生在一個燦爛的晴朗天,可小雪的笑容勝過陽光璀璨。夏秉文如今只記得,那天的街上很繁華,那天的糖葫蘆很甜蜜。
「大概不是所謂的情愛吧。」夏秉文回想不禁喜上眉梢。
「難怪那天你出宮后回來丟了玉佩,原來是送小姑娘了。」安容華念叨著,若是愛情,夏秉文的手段倒是值得佩服,定情信物二話不說就給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一個小女孩,這天底下叫小雪的女孩子多了去了,若是她家人不識貨,玉佩可能都當了出去了,眾里尋她,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安容華有理猜測。
「朕只是突然想起來此事而已,又未說要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