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家新身份
李嬤嬤見著老太太氣大了,生怕她身體吃不消,趕緊替其順氣,「老太太您也消消氣,這農戶之家讓您吃口氣還不簡單,哪怕讓她們來五小姐前面磕頭認錯也使得,但只一點,老奴瞧著五小姐應是不懂詩書,也不懂規矩的,這還要好好培養著才是。」
提及此老太太便嘆口氣道,「你說這些我也瞧見了,不過好在那丫頭膽子不小,方才回話,眼神都不像個懦弱的,這就好辦了。」
李嬤嬤細心的為老太太將被子掖掖又道,「如今五小姐回來了,太太自是不會說什麼,也不知道東邊那位馮姨娘會怎樣。」
提起馮姨娘,老太太便冷哼一聲道,「當初白丫頭在的時候就處處和她作對,如今她若是敢將上一輩的恩怨帶到我桑榆身上,那就讓她試試看。」
李嬤嬤見著老太太猶如一個護崽子的老母雞的一般,便是笑的合不攏嘴,偏這話又不敢說出來,只趕緊哄著老太太睡下,自已又去廂房看了桑榆,派了兩個丫頭守著,這才也放心的回去休息。
到了第二天一早,不等丫鬟來叫,桑榆自已就醒了過來,准瞬間還沒有適應這個新的身份,還想著去劈柴餵雞,過了好一會這才想起如今自已在林府,自已是林府的五小姐。
看著寢房內的樣子,桑榆使勁掐了自已一把疼的哎呦一聲這才明白自已不是做夢,外面的丫鬟聽見聲音趕緊進來,「五小姐,怎麼了?」
進來的正是昨天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叫玉竹的,桑榆搖搖頭,「沒事,不過是掐自已一把確定不是在做夢了。」
玉竹一邊伺候著桑榆起身一邊笑道,「昨天老太太還說您和您親娘一個模子,依著奴婢看您倒是也和白姨娘是一個性子。」
昨天一直聽著周圍說什麼白姨娘是自已親娘,但桑榆卻對她的印象十分模糊,甚至都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便小心道,「玉竹姐姐,您能和我說說我的親娘嗎?」
這聲姐姐唬的玉竹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您喚我玉竹就好。」
「白姨娘她十八歲入府,看著是個文靜嫻熟的,其實性子活潑的很,為人也爽利,最是體貼我們下人的,總是親自給老太太做飯,還總不忘帶著我們一份,就連老爺都說,白姨娘是個動若瘋兔的,只是可惜呀!」
桑榆明白玉竹在可惜什麼,不知怎的聽到她明明沒有見過白姨娘,但就是難過的很,或許這就是母女天性,哪怕生死都不能隔斷的吧!
玉竹見著桑榆神色戚戚,生怕惹她傷心,趕緊住了口,話題一轉道,「五小姐快起吧!總不好叫老太太等著的。」
說完便趕緊上前取了衣服給桑榆換上,片刻后,等桑榆在照鏡子,簡直不敢相信那人便是自已,分明就是戲本里的鶯鶯小姐,又回頭見著玉竹見怪不怪的模樣,便暗自思量,這林府是個大府,那打扮像個小姐也沒有不正常的。
如此這才暗暗下了心,前往壽安堂,如今天剛亮,桑榆也能仔細的瞧瞧這裡面的景緻,只見四周假石環繞,小橋流水,遠處還有鳥鳴的聲音,伴隨著不知哪裡來的陣陣香氣,真是人間仙境一般。
這一路上都沒有什麼人,桑榆也樂得四處看看,快到了壽安堂,桑榆這才有些緊張,在後面拽了拽玉竹的衣擺,「玉竹姐姐,祖母的脾氣好嗎?」
玉竹見著桑榆局促的樣子,知道她定是有些緊張害怕,便放緩了步子慢慢解釋道,「五小姐不用擔心,我們老太太為人最是和善的,您又是她的心肝肉,所以您不必怕的。」
有了這話,桑榆稍稍放心些,一路來到壽安堂,李嬤嬤見著桑榆過來了,趕緊上前幾步,「五小姐來了,快進吧!老太太就等著和小姐一起用早飯呢!」
桑榆趕緊快走幾步,走至內室,見著昨晚見過的慈眉善目的祖母正樂呵的看著自已,不知怎的心下一暖,依照著方才玉竹和自已說過的請安方式見了禮。
只是那姿勢很是不規範,桑榆有些局促,偏老太太和李嬤嬤又笑了起來,這一下桑榆更加不安,手腳簡直都不知道放在哪裡。
林老太太拉著桑榆的手坐在一旁,眼中滿是慈愛神色道,「丫頭,你自小在外面長大,這規矩禮儀不急於一時,等一會用過飯由著李嬤嬤帶你去見過父親和母親后,你在回壽安堂見見你的兄弟姐妹們,不要怕。」
桑榆點點頭,又見著桌上有幾樣小菜,清粥,不由咽了咽口水,原來府里光是早飯便這樣豐盛了,李嬤嬤見著桑榆兩眼發光一般,便想著定是餓了,趕緊讓人擺了碗筷,用起飯來。
這忽然四周站了這麼多人看著自已吃飯,桑榆還有些不適應,但是見著祖母神態自若,眾人也沒有什麼異樣表情,便想著這定是大府里的規矩,也就慢慢強忍著不舒服,吃到最後倒也習慣了。
用過飯,李嬤嬤便帶著桑榆前去給她的親生父親請安,這林老爺是讀書人,如今又是吏部郎中,這官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說大吧!這只是一個從五品的位置,若說小這還做著掌流外官的主。
所以林老爺本人有些刻板,對自身要求極高,因此桑榆見著自已爹時都有些微微驚訝,這哪裡像是個將近四十歲的人了,分明就和自已那家中哥哥差不多年歲。
林老太太昨深夜這才將桑榆回來的消息告訴眾人,所以林老爺是差不多深夜才知道自已失散多年的女兒找回來了。
桑榆照著祖母的囑咐見過禮問過好,便見著自已的爹像自已走過來,桑榆壓住想往後退的心思,膽戰心驚的抬起頭,拚命的壓抑心中的害怕。
「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不知是桑榆的錯覺還是她眼花了,她居然從林老爹那不苟言笑的面龐上看見了一丟丟的暖意,居然還從眼前人的眼睛里看見了晶瑩的淚花,這前後差距讓桑榆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李嬤嬤細心趕緊道,「五小姐還要去給夫人請安,老太太說了,今晚請老爺去壽安堂,大家好好聚一下。」
有著李嬤嬤打岔,林老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轉過頭去,只片刻又恢復了淡淡然的模樣,「既然要去見夫人那就去吧!晚上我們爺倆在好好說話。」
李嬤嬤帶著桑榆走出書房,剩下林老爺一人看著桑榆的背影,只見他自已喃喃道,「這丫頭和你長的真像。」
當年白氏入府也不過十七歲的年紀,而林老爺那年也不過二十多歲,有這樣一個機靈的解語花在身旁,日子久了也難免付出幾分真心。
只是時光荏苒,斯人已逝,徒留悲傷罷了,思及此林老爺默默的拽出一張宣紙,揮舞手中毛筆又為白氏寫了一首相思詞,寫罷又默默燒掉,書房中只留下股淡淡的煙火味道。
李嬤嬤帶著桑榆出了書房見著桑榆不解的小臉便道,「五小姐不曾見過白姨娘,不知道您到底和白姨娘長的多麼像,昨晚就連老奴都嚇了一跳呢!白姨娘像您這般大的時候,可不就是這模樣。」
桑榆摸了摸自已的小臉點點頭,不做聲,穿過幾個院子,來到了一處院落前,只見這裡雖有人影攢動,但寂靜無聲,可見是規矩極大的。
見到這樣景象,桑榆也不自主的斂聲屏氣起來,與祖母院子里圓臉笑嘻嘻的丫鬟不同,這的丫鬟見著二人只是行禮低聲問了好,便掀開門帘,迎了二人進去。
一進到屋子,只見這裡的裝修也與祖母處不同,簡潔大方,沒有多餘的裝飾,看的到很是舒服。
這門帘一掀開,不等看清屋裡面的人,就聽見聲音從後頭傳來,「是五丫頭來了吧!快進來。」
這聲音到很是爽利,這樣寂靜的地方卻有人敢這麼說話,桑榆便猜測這便是母親安氏了吧!
桑榆跟著李嬤嬤走進去,只見一個女子正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自已,見著自已過來這才起身,「這就是五丫頭了,來,讓我好好瞧瞧。」
說完就拽著桑榆的手到一旁椅子坐下,桑榆有些不安的看了眼李嬤嬤,只見她含著笑看著自已,桑榆這才放心轉過身來,但也不敢瞧著安氏,只低著頭不言語。
這時順下巴處伸過來一隻手將自已的臉抬起來,桑榆只得看著安氏,又聽道,「怎的這麼瘦,可要好好補補,女孩子家雖是不用上戰場的,但也不能拿到弱柳扶風之態,跟個燈美人似的,風吹吹就打了可不成。」
說完便一揮手,自有丫鬟拿了一個盒子上前,安氏將那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手鐲套在了桑榆手上,「這個你拿著,你家中姐妹各有一個的,不好落下你,來叫聲母親我聽聽。」
自打入了林府,桑榆所見的人無不是慢條斯理說話的人,而這眼前人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也不等自已說話,也不讓自已問安,直接就讓叫母親,這算個什麼說法。
但是既然已經開了口,這鐲子也在瘦弱手腕上晃悠著了,總不好還不說話,桑榆便弱弱的喊了聲母親,這時安氏突然挺直了背。
「大點聲,跟個蚊子一樣,當年白妹妹可不是這性子。」
無法,桑榆只好又喊了遍,結果又叫了兩聲安氏這才滿意,「這就對了,以後見我叫母親就這聲音,我聽的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