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缺一門
第二天早上，一整夜沒合眼的李隊臉上卻帶著收穫的興奮，因為終於讓他在天亮的時候找到一條線索了。碼頭管倉庫的一個人說，在前半夜見到了一個人出現在碼頭，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線索，李隊有理由相信這人就是嫌疑犯。馬上叫來兩個信得過的手下，然後由管倉庫的帶路去抓人，並沒有像上頭叮囑的那樣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第一時間報上去。
等李隊他們去到地方敲開門，見到人後，李隊有些驚訝，「怎麼是你？」
蔡凡有些不高興，一大早的就把門敲得『砰砰』響，還沒頭沒腦地冒出來這麼一句，也不想管對方幹嘛來的，無精打采地說道：「今天不舒服，不接活。」
剛想把門關上，李隊一個搶先把門給抵住，用力拍著門斥喝道：「不想活了？現在懷疑你從事販毒犯罪活動，請你無條件配合警方調查。」
經人這麼一喝，蔡凡這才醒悟過來眼前的是警察啊，一看還是鬧鬼那家見過的，怪不得那麼眼熟，也是自己太累睡得迷糊了，警察制服都沒認出來。但是販毒是哪門子事情啊！？等他看見碼頭管倉庫的也在的時候心裡才覺得不妙。
「警察同志，冤枉啊，我可是良好市民，從來沒有犯過什麼罪，平時我也是很有愛心的，扶老人過馬路，幫小學生系紅領巾、拾金不昧這些好事我也是有經常做的……」蔡凡苦著臉，急得趕緊辯解。
誰知李隊也不聽他的，喝了一聲打斷他，「閉嘴，冤枉不冤枉我自然會查個明白，我什麼時候見著罪犯頭一句都是『冤枉啊』，進去！」
不等蔡凡說話，李隊推了他一把，然後給一個手下打了個眼色，對方意會，回頭跟那管倉庫的說：「同志，謝謝你舉報了這個嫌疑人，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查明白，為了你不受他同夥的威脅，請你馬上離開並且千萬不要對外聲張！」
管倉庫的一聽還有同夥沒找著，嚇了一哆嗦，嘴裡連說：「曉得，曉得。」然後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蔡凡一聽「嫌疑人」這個詞更加苦惱了，有些頭疼地看著李隊和他兩個手下進來然後關好門，心裡想著怎麼解釋才好的時候，李隊的兩個手下已經開始搜屋子了。蔡凡見了趕緊喊道：「哎，警察同志怎麼這樣啊？欺負我讀書少啊？凡事要講證據的，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怎麼就開始翻我東西了，而且你們有那個什麼公文嗎？讓我看一下啊。」
李隊也不管蔡凡嚷嚷，一臉冷酷地說：「現在是特事特辦，我來問你，昨晚去碼頭幹嘛去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別想狡辯，剛那人看到你了。」邊說還邊瞄了一眼睡在不遠處從自己進來都沒有睜開過眼的白狗，心道這狗好奇怪啊。
蔡凡順著他眼光也瞄了眼狗子，忽然靈機一動，急忙忙說道：「啊呀，同志，誤會啊！碼頭那師傅我認識啊，白天找過我去修電線，你也知道我是電工，然後我的狗呢，這死狗白天跟我去碼頭的時候估計是聞找好吃的了，我當時死活不放它過去，你猜怎麼著，回來晚上它自己偷溜出去了，我估摸它應該是惦記著碼頭那好吃的，我就過去找，一找就找到了，所以嘛，我是去找狗的，不信你問問那師傅，我的狗白天到了地方還不肯走呢。」
李隊盯著蔡凡也不吭聲。蔡凡假裝鎮定地轉頭對著狗子罵了一句：「死饞狗，你看你，嘴饞害我。」
狗子這才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嗤了一下鼻子然後枕著前腿又睡了。
蔡凡心想對不起啊，狗子，關鍵時候只有犧牲你了。
說話這會，李隊的那兩個手下很快翻了一遍屋子，然後拿著一些香火蠟燭、銅錢、銅錢劍、符紙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對李隊搖搖頭表示沒有其他可疑的發現。李隊皺著眉頭沒有接，反而有些厭惡地看著手下拿著的東西。
蔡凡看著自己那些「辦事」傢伙落在了人家手裡已經變成了苦瓜臉，轉念一想，人家一來就說自己跟販毒有關係，並沒說殺人，估計是沒有發現那條怪屍，自己走了以後應該還有事情發生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編：「同志不要誤會啊，我絕對不搞封建迷信，這些東西純粹是個人愛好從舊市場淘來的，這是收藏，收藏，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好市民啊，不搞這些的，不信你去問問。」
李隊皺著眉頭盯著蔡凡，心想這傢伙好古怪，便對兩個手下說：「你們去查一查他，還有跟那個管倉庫的對一下口供，不要聲張。」兩人點點頭然後出去了。
蔡凡呆立無語，張嘴就是嫌疑人、口供，難道自己要成「竇娥」了？！
屋裡頭只剩下蔡凡和李隊，兩人都沒有坑聲。李隊這時候找了個凳子坐下來，蔡凡無奈，心想這是哪門子事情啊！？也坐了下來，連水也沒給李隊倒。對方也不在乎，有一句沒一句地跟蔡凡聊著，問的都是蔡凡幹什麼的，來S市多久了之類的話。蔡凡也是豁出去了，有氣無力地回答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兩個警察回來了，對李隊報告說：「事情跟他說的差不多，是有狗的事，而且這人是常住居民，沒有什麼案底，周圍的走訪也沒有發現有異常的事情，除了……，這人是單身，不怎麼跟別人交往。」
蔡凡這時趕緊接過話頭，說：「單身怎麼了？我不是本地人，我是9年前過來定居的，而且我也沒有親人，我喜歡自己呆著，這些沒有罪吧！」
李隊皺著眉頭，心裡有些失望，本來以為找到嫌疑人了，現在看來不怎麼像，過了一會才說道：「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你現在還沒洗脫嫌疑，在調查時間內沒有警方允許不許離開S市。」說完便帶著人出去了，也不給蔡凡道歉或是正式帶他回局裡調查，看得兩個手下也搞不明白李隊是怎麼想的。
蔡凡心想反正我是清白的，找吧，找吧，別來煩我就好。把一個『不在家』的牌子掛出去，鎖好門準備繼續睡覺去，回頭忽然看見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後，蔡凡腦袋上直冒冷汗，忙低下頭說：「大爺，您看剛剛情況也不是很好，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這樣，連續兩天的香腸，怎麼樣？」
狗子歪著頭，似乎思考了一下，接著便沒有再盯著蔡凡，又回去角落那睡覺去了。
蔡凡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睡意全無，躺著竹椅上想事情。昨晚的事情真是詭異，到底是什麼人乾的？不會是黑社會毒販子吧？！後來出現的那兩個人是什麼人？還有那封信，師父那老頭難道早就知道這些？今天得找個時間把信寄出去……
比起跟人打交道，蔡凡更樂意跟鬼打交道，想著就覺得心煩，嘀咕道：「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出了屋子，李隊一聲不吭地坐著警車裡，看上去很疲憊，其中一個手下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李隊，為什麼不把那人抓回去？」
「沒有證據，抓了也是白抓，而且這個人雖然怪了些，但是按我多年來看人的經驗，不像是犯過法的人，不過也不能放鬆，回頭盯著點，如果鬧大了上面的人肯定要插手，到時候我們連根毛都撈不到。」李隊回答說。
兩個手下想想覺得也對，嗯了聲就不再說話了……
蘇國忠聯繫上泰國的同行，將事情說了一遍，對方回復說要查一查。等掛了電話，蘇國忠到樓道外仔細看了看沒有人，這才關了門撥出了另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蘇國忠說道：「喂，我是國忠，有些事要給您彙報。」
「什麼事？」
「我在S市這邊發現了幾道符，很可能是『缺一門』《魯班書》里的符咒，應該錯不了，我今天一早把東西寄過去了，您注意看一下！」蘇國忠壓低聲音說道。
「哦！知道是什麼人嗎？」對方聽罷，語氣變了，有些興奮也有些急躁。
「還不知道，但是我會暗中查清楚的。還有就是我師父她不知道這件事。」蘇國忠道。
「好，很好！國忠啊，這件事非常重要，一定要找到這個人，另外要小心那個老太婆。」
「好，再聯繫。」蘇國忠說完，把電話掛掉，輕輕舒了一口氣。
打完這兩個電話，蘇國忠也沒出去，就在電話旁邊的沙發坐下。
因為師父和那人的關係，自己搭上這條線這麼久終於有點眉目了，只要能找到上面想要的東西自己馬上就可以換一個環境，這件事急不來，得好好計劃一下。而且『鬼符』的事情還沒跟上面說，也是存了想增加自己手中籌碼的想法，師父即使彙報上去那人也不一定知道，異事組和風水組現在根本就是兩個獨立的機構。
想著想著，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將近中午，旁邊的電話忽然『鈴鈴』地響起，蘇國忠收了心思拿起電話。
電話是泰國打過來的，聽完答覆把電話掛掉后，蘇國忠站起來向給老太那邊走過去。等去到地方，見陳華芳也在，神色比昨晚好了很多，先打過招呼，然後說道：「師父，泰國同行那邊有回復了。」
「好，快說。」老太本來就一直等著消息。
「這些古曼童是提供給國內幾個富商的，並沒有太多的疑點，通過毒販子偷運過來是借了這個渠道，除此之外有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泰國那邊說同時運過來的還有一個長方形盒子，大概有成年人那麼大，樣子很古怪，至於裝了什麼東西就查不到了。」蘇國忠把消息大概說了一遍。
「盒子？你們昨晚有沒有發現什麼盒子？」老太聽了急忙問道。
兩人同時搖頭說：「沒有。」
老太沉默不語，尋思著下一步該怎麼辦，過了一會，她開口說道：「查，儘快查清楚盒子究竟去了哪裡，還有就是今早華芳收到警察局那邊送過來的資料，發現接手毒品的販子，還有警察的眼線都失蹤了，我估計那具剝皮屍體應該就是其中一個，屍體肚子里的人肉估計也是這些人裡頭的，去查一查這些人，人手不夠就辛苦些多走幾趟。還要跟風水組的人說一下，把資料提交上去，我想憑以往的交流和這件事情的詭異程度應該不難說服警方，想辦法讓他們不要再插手了，免得死更多的人，到時候再寫個檔案給他們就行了，國忠你去安排。」
「好。哎，如果不是他們有門路，我真的不想跟風水那些人打交道，真是拽沒邊了。」蘇國忠裝作有些鬱悶地說，雖然腳踏兩條船，但在師父面前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的。
老太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能提高效率就能減少麻煩，我聽說因為這些年來我們給警方提供的幫助，上面已經有人想辦個專案組將我們邀請進去，只不過四叔不肯讓劉胖子一家獨大，所以事情一直拖著。」
蘇國忠一聽，便追問著：「會長為什麼不說句話，難道真的像傳聞說的那樣會長已經不在了？」
老太一聽，立刻板著臉道：「住嘴，以後不許提這個，這事輪得到你來議論？」
蘇國忠馬上低頭認錯。
老太說完看了一眼旁邊面色又有些發白的陳華芳，估計是聽到提起怪屍和人肉噁心又犯了，本來老太還有其他事要交待給她，看樣子是指望不上了。
「華芳，你也去幫你師兄，去吧，要儘快。」老太有些失望地說。
「好。」兩人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安排事情了。
就在當天下午，李隊很快就接到通知，可見玄事會的動作之快，上頭命令碼頭這件案子李隊他們不許再查下去了，會有專人負責。
李隊知道後到立馬就到所長那裡大吵了一架，嚷嚷著要去市裡鬧意見，所長不得不告訴他這件事上面有專案人員在查，還叫李隊不要聲張，這才把李隊給勸住。
傍晚的時候，上面就派人把相關資料都拿走了，恨得李隊和出了大力氣的其他警察牙痒痒。
就在李隊抱著手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人把東西拿走的時候，一個叫周勇的警察趁別人不注意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地說：「李隊，我知道我一個法醫朋友被臨時調動給這些人辦事，我今天死皮賴臉地向他打聽消息，你知道我打聽到了什麼嗎？」
「說。」
「我朋友那天晚上驗了一具屍體，沒有皮的屍體！屍體肚子里還有人肉，現場還有一張人皮，上面還發現有狗毛！」周勇低聲說。
李隊心裡震驚，不動聲色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周勇。周勇又說：「李隊你看，我們那天去的那電工家裡，有一條狗，那個人……」
「噓，這件事不要再對第二個人說起，那天一起去的蛋子也不要說，你私底下幫我盯著那個電工，看看還有什麼動作沒有。這可是個大案子。」
李隊不管那些什麼人肉、人皮之類的有多麼驚悚，他是個破案狂，而且在這件事情裡頭他的眼線是死是活還不知道，總得查個明白才甘心。
「好。」周勇點點頭。
S市這兩天因為碼頭這件事可算是風起雲湧，而直接參与其中的蔡凡卻毫無察覺，除了出去寄了老頭那封奇怪的信和順便買吃的，一整天沒再出過家門。本來蔡凡自己可以下麵條吃，但是狗子不行啊，狗大爺不吃素，無肉不歡，難伺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