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疑雲密布
把那塊木牌撿起來，蘇國忠獃獃地看著上面的字出神。
鬼樓這趟實在太驚悚了，首先自己收的那隻鬼不知道去了哪，本來是想通過那隻鬼留下羅布泊的信息誤導老太，好給上面一個借口；但事情完全不按設想的方向發展，不知道怎麼就出現了一隻人皮影般的邪祟，還差點把大家幹掉，這說明有人跟蹤過自己，如果當時……
蘇國忠甩了甩腦袋，把後面可怕的想法甩出腦子，當務之急是趕緊把消息帶回去。
見蘇國忠在發獃，一旁的蔡凡很好奇，一把將木牌搶到手中，才看見這木牌上寫著三個字：昆崙山！
蔡凡頓時也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這到底是哪門子事情啊？而且剛剛遇到的那隻東西，很可能和船上怪屍、鬼貓事件一樣又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那東西應該就是人皮變的。
這背後的人越來越瘋狂了，不但視人命為草芥，而且行事完全沒有邏輯可言，蔡凡覺得還是不要再摻和他們的事情比較好，讓他們狗咬狗吧。
眼看見外面天已經全黑，蘇國忠害怕樓里還有其他東西，不敢多作逗留，便說：「師妹，我們得趕緊回去告訴師父。」手裡攥緊木牌拉著陳華芳下了樓。
到外面吩咐車上的漢子上去把二牛的屍體收拾一下抬下來，然後幾人坐著車就往回趕。
不遠處，一個身影正注視著車子離開。
「嘻嘻嘻~，『皮鬼』居然只弄死一個人，看來『缺一門』的人確實有點能耐。」這人說到這，話音一頓，臉色忽然就陰沉下來，「當年放我出來的那個老頭也是『缺一門』的人，可惜我當時還沒完全恢復。」說完，臉色又回復正常，看起來就像個瘋子似的。
「不過接下來呢？你們究竟想幹什麼？我有點苦惱啊，好想都把你們的腦子挖出來問一問。」這人自言自語著，那樣子顯得很頭疼，又搖搖頭說道：「不，不，這樣就結束了，就不好玩了，就去昆崙山吧，我再給你們添把火，去吧，去吧，趕緊去，昆崙山那地方十幾年前鬧騰得厲害，可惜當時我要沉睡渡冥沒去成，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車子行走在平靜的郊區路上，但車上幾個人心裡都不是滋味，來的時候大家都好好地，現在有一個已經變成了冰涼的屍體。
等進入市內，蔡凡見車子沒把自己往家裡送，頓時著急，要知道這時候已經到了飯點，家裡還有一個狗子大爺等著開飯呢，便說：「喂，你們的事我算是幫了大忙，趕緊把我送回家。」
蘇國忠聽罷回頭說道：「蔡師傅，這次真的非常感謝你，我師父她老人家一直想見見你，而且你身上的傷口也要進一步處理，免得留下後患，所以耽誤你的一點時間，請不要介意。」
蔡凡一聽不樂意了，這是要綁架嗎？小的已經夠難纏了，老得還得了，而且這一趟要聊多久啊，太晚了肯定不行，「你們的事情我不想再摻和，我現在只想回家，你師父想見我，我可不想見你師父。」
蘇國忠又說：「蔡師傅，不是我威脅你，難道你沒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嗎？這次的和上次那船上的事情，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幹的嗎？好，就算你不想知道，但是你認為這背後的人不會找上你嗎？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團結在一起，你孤身一人的，我們那麼大一個部門起碼可以照應一下你吧！」
蘇國忠拋出一連串問題來，問得蔡凡啞口無言。
蔡凡琢磨一下覺得他說得很對，但關鍵是，這些還遠著呢，狗子大爺要是真餓著了，蔡凡的報應馬上就會到。狗子會寸步不離地盯著蔡凡，吃飯的時候，看書的時候，洗澡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無論任何時候，狗子都會用一種看錯了你這個人的眼神盯著你，而且求饒早了它還不讓，直到蔡凡吃不安穩，睡不安穩，然後再向它低頭求饒，狗子才會放過蔡凡。
蔡凡猶豫著，然後對蘇國忠說：「去也可以，但是到飯點了，我得先回家喂狗。」
蘇國忠臉色怪怪的，扭過頭看著蔡凡，「狗嘛，少吃一頓餓不著的。」他忽然對那條從來沒見過的狗有點好奇，要知道蔡凡本事確實了得，居然這麼看重這條狗。
誰知道蔡凡聽了馬上往前一靠，雙手抓著前面的椅背，大聲說道：「不行，一定要喂狗。」那反應，看著就像要抓狂了一樣。
陳華芳本來心情就不好，蔡凡這時候居然為了這件事反應如此劇烈，很生氣地說：「你這人還有沒有點同情心？我們的人都死了一個，你居然還關心著喂狗？！」
蔡凡斜著眼看過去，說道：「你們的人死了那是你們的責任，說不好聽的是你當時沒保住他，而且人死不能復生，我就算再怎麼有同情心也沒用吧。」說著心裡還想，你們誰來同情我啊。
其實陳華芳心裡是很內疚的，這個時候被蔡凡直接點明，就更加忍不住了，猛地低下頭捂著臉開始低低哭泣，而且越哭越大聲。蔡凡見她這樣，臉皮子一抽一抽，心想你這樣嚎啕大哭的，搞得我好像很對不起你，這算什麼事情啊！
蘇國忠黑著臉，對她喝道：「給我閉嘴，你看你像什麼樣子？不嫌給師父丟臉嗎？」
陳華芳這才使勁地忍住不哭出來，但是也不再說話，就這樣低著頭誰也不理。蔡凡感覺很不好，覺得剛剛自己的話確實重了點，現在是不上不上裡外不是人，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大家都沉默著，就這樣過了一會，蔡凡忽然開口就說：「師傅，我家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你也去過那裡，麻煩你開過去，然後等我十分鐘。」
話才說完，車裡三個人包括開車的漢子、低頭不語的陳華芳猛地一起將目光集中在蔡凡身上，像看怪物一樣。蔡凡被看得很不自在，但強作鎮定，心想沒辦法，你們的事情不見得有我的事情重要。
蘇國忠回過頭嘆了口氣，說：「好吧。」
車子轉了個彎，往蔡凡家裡開去……
蔡凡飛快地打開車門跑著下車，掏出鑰匙打開門進去。才進門，就看見狗子蹲在門后不遠處，面前放著它的狗盆。
蔡凡覺得狗子的招牌「狗瞪」快要把自己吞沒了，趕緊找出家裡剩下的臘腸，二話不說全倒給狗子，然後說：「狗子大爺，今天稍晚了點，您慢用。」
狗子挺滿意，叼上裝著臘腸的狗盆往裡走，蔡凡站直身，抹了一把額頭，就好像打了一場勝仗般鬆了口氣。
如釋重負地鎖上門，蔡凡這才上了車跟蘇國忠他們一起去玄學會臨時辦事落腳點。
到了地方，蘇國忠把手中的牌子交給陳華芳，讓她先過去將事情告訴師父，然後帶著蔡凡去處理傷口，順便把身上的沾滿血污的破衣服換掉。
蔡凡被帶到一間布置整齊的屋子裡，重新消毒傷口，再把葯給敷上，同時還準備了晚飯，一系列高級待遇讓他讚嘆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七十來歲的老太太進來了，後面還跟著陳華芳。蔡凡心想，這就是他們的師父了，看面相就是個不好惹的人，而且還是個老太太。
老太進來后也不說話，就這樣盯著蔡凡上下看，看得蔡凡渾身不自在，有點彆扭地挪了挪屁股，扯了扯自己身上破爛的衣服遮擋露出來的肉，心想這老太有毛病，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就在蔡凡快受不了的時候，老太才說道：「華芳都跟我講了，蔡師傅好本事。」
蔡凡鬆了口氣，咳了一聲，說：「老人家過獎了，我一個無名之輩，還不敢在你面前稱本事。」
蘇國忠聽老太這麼一說，有些擔心，師父該不會猜出了蔡凡的身份吧？有這個可能，但是也不一定，天下法術、巫法、邪法多不勝數，用墨斗的不一定就是「缺一門」的。
老太呵呵一笑，說道：「年輕人謙虛了，你們先處理傷口吃飯，等會過來我們好好聊一聊，這次的事情我要先跟上面的人說一聲。」
蘇國忠和蔡凡點點頭，陳華芳臨走還回頭看了一眼蔡凡，也就回到這地方的時候，她才鎮定了很多，也醒悟過來蔡凡的不簡單，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蔡凡則低頭假裝沒看見，心想自己還是要低調點，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啊。
老太支走陳華芳，撥通了電話。
「喂，是翠花嗎？」對方問道。
「四眼，這邊又出事了！」老太也不管對方叫自己名字，把今天鬼樓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
對方沉默著，老太也不催。
「看來必須要派人去昆崙山一趟，不管對方什麼目的，三番四次提到昆崙山，那邊肯定有什麼事情，雖然說很可能是個陷阱，但如果放任不管，到時候出了問題，那麻煩就大了。」
老太也附和著道：「也是，這些事情之間好像根本毫無關係，我總覺得好多疑點都想不通，我這段時間都在想，為什麼要這樣做？要麼是不折不扣的瘋狗，要麼就是想把我們引去昆崙山，而且我發現對方好像對我們有一定的了解，我總覺得他們已經盯緊了我們玄事會。」
「嗯，我也是這樣認為，我到時候會跟老袁商量一下，讓他去S市一趟，在哪裡協助你調查，看能不能把人揪出來，另外我們儘快派人去一趟昆崙山看看。」
「老袁會來？他不是不出來辦事了嗎？」老太一聽，奇怪地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會跟他說，另外兩組也要抽調一些人出來，其他的地方的事情先緩一緩吧。」
「好，四眼你能壓得住劉胖子？那肥豬可是想瞎了心要去羅布泊。」老太又有些擔心地道。
「我有辦法，你等我消息就行，哦，還有一件事情，剛剛提到的那個蔡師傅，你了解多少？」
老太也是第一次見蔡凡，便說：「不太了解，但這人看著一身正氣，年紀輕輕本領了得，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徒弟，這蔡師傅放在三十年前那會兒也是個高手，更別說現在的年代居然還有這種陰陽先生，我想看看能不能邀請他加入玄事會。」
對方沉默了一會，才說：「也好，你看著辦吧，自己要注意安全，一把年紀了不要逞能，做這些事情的人……，是瘋子！」
老太有點不耐煩，說道：「行了行了，你有消息就告訴我，我這邊繼續追查。」說完便掛了電話，苦惱地搖搖頭。
而那頭剛和老太通完電話的四叔卻有點走神，好一會才呢喃道：「當年蔡兄弟也沒說小凡去了哪，原來他在S市，看來蔡兄弟真是處處防備著那怪物，我還以為他唯一的弟子已經遠離了這些事好好地過日子，想不到做了棋子，哎，如果這孩子出事，蔡兄弟這一門可就絕了。」有點無法理解地搖搖頭，嘆了口氣，又苦笑著說：「他那副臭脾氣，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誰也猜不著他在想什麼，為了引那人入局，好多事情埋得很深啊……」
蘇國忠和蔡凡一起吃過飯，才帶著他過去找師父。來到老太平時呆的靜室，兩人各自坐下。
老太也不廢話，等人來了開口說：「想必你們也知道這段日子S市發生的事情，原本我們過來這裡是為了處理另外一件事情，但是卻接連遇到怪事，事情還沒鬧明白，現在又冒出了另外一個疑點。」說著，低頭看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牌子，這是那人皮影燒掉后發現的。
「究竟是什麼人乾的？什麼目的？」
大家都沉默著。蔡凡也是第一次正視這件事情，本來他不怎麼在乎，反正孤身一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目前來看這些事情太不簡單了，居然提到了昆崙山，這些奇怪的疑點已經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昆崙山蔡凡知道，那地方從來都很神秘，古往今來裡面的事情就沒人能說個明白。
老太見大家沒有說話，便對著蔡凡說：「蔡先生，今日也多虧你幫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也佔了你不少時間，但是我希望你能將那條船、鬼貓還有屍油的事情再說一遍，不要作隱瞞，無論這個人想幹什麼，肯定還有更大的陰謀。」
蔡凡被一個老太稱作先生還是頭一次，看來對方也是很有誠意，便說：「先生不敢當，老人家叫我蔡凡就行。」也不再廢話，把那幾件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當然，狗子的存在大家都知道，但詳細的蔡凡可沒說，免得有人惦記上它。狗子對他來說很重要，就像親兄弟一般。
老太是個人精，也看出來蔡凡的想法，笑了笑，說道：「蔡先生真是好本事。」
蔡凡有點不好意思，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連續誇獎自己，連說：「不敢當，不敢當。」
老太琢磨了一番，又搖搖頭，還是沒有頭緒，便說：「今晚先這樣吧，我已經把事情跟上面說了，那邊在討論，等結果下來再說，國忠，差人將蔡先生送回去，哦，對了，取一百塊錢給蔡先生當酬勞。」又面對蔡凡說：「蔡先生要注意安全啊，畢竟我們在明，敵人在暗。」
蔡凡一聽有錢拿，還是一百塊！高興得差點咧開了嘴，心道：穩住，穩住，不過一百塊錢而已，千萬別丟人現眼。站起身謝過老太，裝作風起雲淡地拱拱手道別，那風範——視錢財如糞土，看得老太暗自點頭稱讚。
等蔡凡出去，陳華芳才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師父，您為什麼這麼看重這個人？」
老太嘆了口氣，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華芳啊，我對你很失望啊，看來你是不適合干外派人員，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免得不小心丟了性命。」
陳華芳一聽便急了，這不是直接否定了自己嗎！
「師父……」
老太搖搖頭打斷她，「不必再說了，除非你能克服那些恐懼，你今天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陳華芳很沮喪，一直以來自己都很努力學東西，也很努力練功，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缺點，每次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就會慌亂不已，所學的本事連三分之一都沒發揮出來。
跟老太道了句早歇息，陳華芳低著頭走出去，身後的老太望著她的背影又搖了搖頭。
就在大家都以為背後的人會暫時消停一會的時候，半夜裡，S市一棟高樓，一個女廁所里正在發生一件驚悚恐怖的事情。
「你別過來啊，別過來啊~」一個女人坐在地上十分害怕地哭喊道，散亂的頭髮隨著搖頭在甩動，雙手不斷撐著地面向後挪去，只想遠離眼前這個惡魔。
「乖啊，不疼的，這些手腳也沒啥用啊，我不是在幫你嘛，幫你啊，切了，都切了就不用加班了。」
「啊~」
女人凄慘的大叫幾乎能穿破人的耳膜，但卻傳不到廁所外面去，沒人知道這裡面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