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夜殺鬼

出了那棟舊樓，蔡凡發現外面天已經全黑了，摸了摸肚子覺得有些餓，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這附近都是住宅樓，沒有什麼店鋪，人流不多，覺得還挺方便自己晚上回來「辦事」的。回頭看了看那棟舊樓，記在心裡，辨清方向開始往家那邊走。

蔡凡平時出來幹活都會騎著自己的那輛28寸永久牌大杠，這次是警察同志開車接他過來的，還忘了把他送回去，只好自己走路回去。不過今天難得坐了一回警車，心情還是不錯的，走路也無所謂。

邊走心裡邊想，自己該吃點什麼好，給狗子買點什麼，狗子大爺餓著了會發脾氣的……，嘴裡還哼起了今年才出的新歌：從我心裡跳出來，擁抱你，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我的寂寞逃不過你的眼睛……

拎著兩袋東西掏出鑰匙打開了門，蔡凡一邊打開屋子的燈一邊朝里喊道：「我回來了，狗子過來吃飯。」

等蔡凡把東西放下，狗子這才慢吞吞的站起來叼著狗盆走了過來，蔡凡趕緊的把袋子里的幾塊肉骨頭倒了進去，狗子低下頭聞了聞，歪過腦袋嗤了下鼻子，似乎有些不滿意。蔡凡見狀不樂意了，皺著眉頭朝狗子說道：「可以了啊，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人家養狗我養狗，我倒像個奴才一樣整天伺候著你，這樣的日子有你一口吃的就算不錯了。」

狗子抬頭看了眼蔡凡，蔡凡明白它的意思，打開手上的袋子揭開飯盒來，只見裡面裝的是雲吞面，狗子這才低下頭去吃它的肉骨頭。蔡凡無奈地搖搖頭，拉過椅子坐下來專心對付起他的雲吞面，一時間，屋子裡響起了狗啃骨頭和蔡凡吃面的聲音。

蔡凡吃得快，不一會就「幹掉了」雲吞面，滿足地靠在椅背上看著旁邊還在啃肉骨頭的狗子，「狗子，你今天是不是聞到那警察身上有鬼味了？也不吠一聲提醒我，幸虧我有準備，今晚你可得陪我走一趟啊，大半夜我一個人怪害怕的！」

狗子沒搭理他，反而像嫌棄他的嘮叨打擾了它吃肉骨頭，叼起自己的狗盆走到遠遠的牆跟邊上繼續吃。蔡凡看狗子這態度就知道今晚想它跟自己出去算沒戲了，心裡也不惱，故作可憐地嘆了口氣，然後走到自己平時看書的大竹椅上半躺著，順手摸起了一本雜誌看了起來。看著看著，拿書的手就落在了胸口上眯著眼睛睡著了，屋子裡只剩下狗子啃肉骨頭的聲音……

夜裡十一點，蔡凡忽然睜開了眼睛，慢悠悠地撐著竹椅站起身，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自己身邊睡下了的狗子，暗笑這傢伙睡得挺香的。到內屋找出一個黃紙小包放進電工袋子，那是蔡凡專門到農村裡找來的「鍋底灰」，這東西承了人間煙火，陽氣重，能驅邪，但要燒柴火的鍋底灰才有用處，燒煤氣的那些沒用。要是有「灶心土」那就更加好了，不過誰家也不會平白無故的讓你拆他灶頭。

關了燈，出去時輕輕地把門鎖上。

S市的人夜晚沒有什麼娛樂項目，這個時候大部分人早就睡下了，街道上難得見著一個活人。蔡凡順著記憶的方向開始往那棟舊樓趕，路上偶爾能見到一兩隻野貓在翻垃圾吃，時不時還叫喚一聲，聽著有點滲人。當然，真正嚇人的東西一般都是隱藏在角落裡不聲不響，比如說……，蔡凡斜著眼瞄了一下巷子口牆角那的吊靴鬼。

這種鬼東西一般沒什麼大能耐，如果人頭頂、左右肩膀上的「三盞燈」燒得足夠旺（頭頂為命燈，主生命，人死如燈滅說的就是這個，左邊主精神，右邊主健康），表明這人的「生氣」旺盛，這些小鬼不敢太靠近，最多就是夜裡頭跟在人後面發出詭異的腳步聲嚇唬嚇唬人。如果像那個被老鬼上過身的中年女人，三盞燈就會暗淡很多，即使是吊靴鬼這樣的小鬼也可以折騰她。一般來說，這類小鬼不主動來惹，蔡凡自然不會去管，反正這個世界妖魔鬼怪多了去了，只要不撞上那種會害死人的一概不理。

在S市呆了9年，蔡凡憑著電工身份的掩護，處理過各種各樣的邪祟。往往有不少地方都會因為鬧邪祟而導致電線出問題，蔡凡也聽說有專家分析是因為那些東西身上的磁場影響到了電場，但他覺得不怎麼對，邪祟都不喜歡光亮，甚至害怕光亮，所以一般這些東西出來的時候，都會把電線或者電燈弄壞，還能讓人恐懼，人一恐懼就會泄氣，更加好對付。

這種情況一般人還修不好，蔡凡出馬包搞定，久而久之在S市的片區里也小有名氣，漸漸地找他的人也多了。不過蔡凡不是個勤奮的人，甚至很懶，過著像一條鹹魚般的生活一直是他的志向，窩在家裡看書睡覺，和狗子嘮叨這些都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

走著走著就到了地方，站在遠處陰暗裡看了一會，沒發現周圍有人，蔡凡這才走過去掏出兩根鐵絲把樓梯門打開，躡手躡腳地上樓，找對了房子，又用鐵絲把房門打開。這一手也是蔡老頭教的，當初見老頭露出這一手時，還驚訝地問他以前是不是飛賊，被他狠狠地敲了一煙桿才知道老頭子還懂木工和機關。不過蔡凡沒想學，老頭子也沒教他的意思。

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把門打開邁步進去，再輕輕地關上門。四周還有鄰居所以沒敢開燈，連手電筒也不打，屋裡很黑很安靜，一想到這裡面還有一隻老鬼，就覺得氣氛沉重壓抑。

蔡凡在關門的時候心裡就默念著凈口咒，「丹朱口神，吐穢出氣，舌神正論，通命養神，羅千齒神，卻邪衛真，候神虎噴，氣神引精」，同時嘴裡舌頭往上頂抵著上顎，提氣緊守本心。

這老鬼怨氣很重，屬於死不瞑目，死後不入陰間的那種，不然它也回不來害人，但是這種鬼的手段也有限，蔡凡很清楚怎麼對付它，至於那種可以直接現形殺人的千年厲鬼，他還沒見過，也不想見過。

進來有一會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蔡凡沒看見那老鬼藏在屋子裡什麼地方，不過他心裡不急，反正這鬼已經被困住，敵不動我不動。

果然，沒過多久那鬼就按捺不住了，不知道怎麼就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忽然從側面直往蔡凡頭頂撲下，如果讓老鬼這樣直接沖著，即使有準備那也得被衝掉不少「生氣」。

感受到陰寒的蔡凡沒敢怠慢，快速側身退後一步，手裡緊抓著的東西猛地朝頭上撒去，只見半空中忽然冒出火星點點，老鬼頓時亂揮著雙手慘叫起來。又見蔡凡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夾了一張殺鬼符，趁機伸手一點，便將符咒印在老鬼身上，只見那張符咒瞬間就燒了起來，散發著一陣慘綠的火光，伴隨著輕微的「噼啪」聲響。

老鬼十分痛苦，哀嚎大叫，雖然火光很快熄滅，但它也被破了「煞」（邪祟身上的一種怨力）摔倒在地。一個照面便吃了大虧，但老鬼依然十分兇狠地盯著蔡凡，面容極度扭曲，加上渾身泛著一層詭異的青白，看上去就讓人滲得慌。

「你個多管閑事的傢伙，你管我幹什麼？我要整死那兩個沒良心的東西！」老鬼朝蔡凡厲叫起來，聲音猶如刀子刮鐵皮般尖銳，在黑暗中聽了讓人頭皮發緊，如果不是天羅地網法咒困住這些聲音，這種鬼叫聲估計能驚動整條街的人。

蔡凡面無表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從袋子里掏出一把用五帝錢穿成的銅錢劍，指著老鬼道：「人有人途，鬼有鬼路，該往哪往哪，他們造的孽自然有要還的時候，你不該回來！」

對面那老鬼自知不是對手，但仍然不甘心，咧嘴大叫，聲音沙啞刺耳，忽然又有了變化，只見一臉的老皮像是被燒過一般溶脫，露出了森森白骨，齜著一嘴黃牙怪叫著，「呼」的一下朝蔡凡撲過去。

要是一般人沒被嚇死也被嚇破膽，但蔡凡不怕，他手掌銅錢劍，腳下踏罡，軌跡四縱五橫，忽然就有一股強大的氣勢自其身上升起，不但如此，在那老鬼的眼裡，蔡凡身上的「生氣」簡直翻了個翻，頭頂上那盞「命燈」刺眼得不敢直視！

這樣的情形使老鬼驚懼不已，忽然轉身想跑。蔡凡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罡步之下，整個人身形急進，手中銅錢劍如影隨形，像毒蛇一般迅速朝老鬼身上拍過去，對付這種被破了煞的鬼他是連法咒都懶得念了。

只見蔡凡每拍一下，那老鬼就凄叫一聲，部分身子散作點點綠色鬼火，身影漸漸變淡，連拍九下之後，老鬼已經消散在屋子裡，什麼也沒留下來，魂飛魄散了。

蔡凡也知道最好收了它再送去度化，但問題是，他不會收鬼啊，而且也不認識得道的和尚。蔡老頭倒是認識一個，以前偶爾會收幾個不該打散的邪祟送過去讓人家度化了。蔡凡覺得那樣實在麻煩，只想早點解決問題然後回家睡覺，所以他的手段一般都很直接。

抹去屋子裡殘留的痕迹，沒發現遺漏什麼東西，便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下了樓，見四下無人，蔡凡打了個哈欠回家去了……

回到家裡洗澡躺下，很快就睡了過去，蔡凡從不擔心家裡進來什麼東西，即使是天生陰陽眼很容易招來邪祟他也不擔心。先不說狗子在這，就說內屋裡面這些年收集的各種物件，都夠那些闖進來的喝一壺了。

在外人看來這樣的夜晚實在是太驚奇，但這隻不過是蔡凡生活當中很平常的一個夜晚，他認為如果沒人來打擾，自己可以就這樣過完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