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紈絝無腦
早上偷偷進了那間房的,一共有六個人,宋翼遙挨個讓他們進去單獨審問。不過小半個時辰,就揪出來了那個動手腳的人。
是一個小主事,稍一恐嚇便被嚇的全部坦白。
當然這個恐嚇用的不是人。
周主事招供,他是受李丞相的獨子,李典的指使,給宋翼遙一個教訓。
「你受到的指使,是給宋翼遙和銘遠侯一個教訓。可記住了?」
「記住了。」周主事雙眼無神,木訥點頭。
「好,醒來吧。」
宋翼遙輕拍了一下桌子。
周主事回過神,想到自己受指使謀害銘遠侯,且全部招供,臉色一言難盡。
宋翼遙雷厲風行的帶著人去了李丞相府繞了一圈,又在醉柳樓找到了溫柔鄉里的李丞相的獨子李典。
被繩子捆著拖到地上,窗戶也被打開了,冷風一吹,李典踉踉蹌蹌的總算清醒了過來。
「宋翼遙,你好大的膽子!小爺怎麼招你了你竟然敢捆著小爺!」
宋翼遙掃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謀害銘遠侯和本官的時候又是哪來的膽子!」
「誰謀害銘遠侯了。你少在這空口白話的誣陷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李典不耐煩的嚷道。沒有一點世家公子該有的風度和做派。
門外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八卦著眼前這一幕。
「證據確鑿,周主事已經招供了,睜開你的狗眼瞧瞧,本官沒被砸死,你是不是挺遺憾?」
宋翼遙忍著痛蹲下,笑容諷刺,低聲道。
她跟李典結仇的原因其實說來也簡單。
因為女人。李典當街強搶民女,正好被她撞見救了下來。不僅救了下來,還把他揍的三天下不來床,又在李相面前告了他一狀。因此李相把他臭罵了一頓,又斷了他一年的零花錢。
這種事情對於李典這位錦衣玉食天天被人供著的公子哥來說,算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了。
所以有事沒事的只要能撞上,李典總會找她的不痛快。在知道是李典指使的時候,宋翼遙一點都不驚訝,只是生氣。
李典此刻還能有什麼不明白,他本來只是在醉柳樓玩的時候聽說宋翼遙升左侍郎的事,日常罵了他幾句。誰知道那群紈絝子弟里正好有一個認識那個小主事。說不如給他一點教訓。
看來那個小主事動手了,但是被發現了。
他的腦子只想明白了這麼多,不過就是這麼點事,又不是他親自乾的,至於把他抓起來么?
李典想明白之後,整個人都鬆懈下來了。自顧自的往後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昨天到今天我一直都在醉柳樓,這的人都能作證!」
「對,他們不僅能作證你一直在,他們還能作證你跟李主事密談許久,還給了他酬金。」
宋翼遙聲音放大,看熱鬧的人里確實有昨天聽見李典他們幾個紈絝子弟吵吵鬧鬧的人。聞言均是點了點頭,議論紛紛。
他們大都是皇城裡的紈絝,有上趕著去巴結李典這個丞相家的獨子的,自然也有嫉妒瞧不上的。
左右反正都是落井下石,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所以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這件事就變成了好幾個版本流傳了出去。
李典心虛的揚高下巴,斜著眼去看宋翼遙。狡辯道:
「那是他奉承爺奉承的開心,爺賞他的。」
宋翼遙挪了挪腳,準確無誤的踩上了他在地上的手指。
「李典,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畢竟你在我手裡呢,就是你老子在這,也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李典疼的想要喊,對上宋翼遙那雙眼眸時卻被嚇到了。那雙冷的嚇人的眼眸讓他想起了被宋翼遙的武力支配的恐懼。
也就這一愣神的功夫,他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好不容易安慰好自己別害怕,她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動手的時候,宋翼遙卻站起身走開了。
那邊李相正悠閑的在府中作畫,突然得到消息,也不顧裝病了,急急忙忙的坐轎子趕到了醉柳樓門口。
可憐他大半輩子以身作則,為了避免沾上污名,從未踏入過這等青樓勾欄之地。
如今卻要因為他家中的獨苗苗破這個例。
「宋大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你先鬆開小兒,本官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等的人終於來了,宋翼遙放下茶碗,卻並沒有起身:
「丞相大人,貴公子他找人謀害銘遠侯同下官,人證物證俱全,就連這醉柳樓里的許多人都可以作證。這裡面怕是還真的沒有誤會。下官只是受了輕傷,不算什麼,但銘遠侯生死未卜。按著律法,下官捉拿貴公子歸案,是理所應當。」
宋翼遙邊說還邊忍著疼伸腿給他看。
那小腿處的血跡因為一直沒有處理,加上宋翼遙跑來跑去不安生,傷口裂開一次又一次,暈染的甚是嚇人。
李相後退了一步,心中恨不得罵死宋翼遙還有李典這個不孝子,面上只能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若查實真是小兒所做。我絕不姑息。但小兒他沒有理由去害銘遠侯啊!」
宋翼遙淡然一笑,解釋道:
「大人莫非忘了,您是因何告假,當初銘遠侯的接風宴上。您說了些黎相的壞話,銘遠侯當時醉酒,一氣之下得罪了您。不過為此,銘遠侯已經被聖上貶官處罰。
但是李公子他還記恨著。這應該就是理由了吧。微臣覺得這個推斷於情於理,也都說的過去。就是可惜李公子這一片孝心沒用上正途。」
竟然還有這麼一出事!吃瓜群眾們聽的不亦樂乎。
雖交了兵權,但誰看不出來皇上只是想暫時磨磨銘遠侯的心性。這也算的上處罰?李丞相幾乎就要綳不住他良善的做派了,小鬍子被氣的一抖一抖的,甚是可笑。
李典同李丞相之間的關係,其實算不上好。因為李丞相總埋怨他不聰明,不爭氣。本來他還在害怕李相生氣,如今宋翼遙給他尋到了一個好借口。他並不知道宋翼遙說的是什麼事,但這並不妨礙他拿這個當借口把自己盡量摘出來。
「對!父親,兒子就是想給您出口氣!」
李相沒忍住,一腳踹了過去。逆子,這等愚蠢的逆子,連宋翼遙要把事情扯到他胸襟狹小有意報復上都聽不出來。
整天什麼都不知道,竟還敢在這種場合胡亂說話,簡直要氣死他了!
李典平白挨了這一腳,委屈巴巴的看著李相,不明白為什麼都說了是為了父親,父親還要踹他。
還真是個不會動腦子的,宋翼遙輕笑了一聲,問道:「你剛剛說是有人挑撥,那昨天在場的都有誰?是哪個提的主意?」
李典立刻喊出幾個紈絝朋友的名字。
目睹了全程的李相簡直要被活活氣死。
給他出主意的無非是想要討好他。大都是李相交好的那些大臣官員的孩子。若是被慢慢查出來治點罪還好。畢竟目擊證人那麼多,他們也怪不到李典身上。他們幾個老臣也好同仇敵愾。
可從李典這說出來,意義就不一樣了。
真是有史以來最配合招供的了,若都是如此,該有多輕鬆。負責記錄的主事心中暗暗感慨。
宋翼遙側頭問了他一句,拿起那張供詞,放在了李典面前。
「這是供詞,按個手印。」
「典兒不要!」
李相說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李典根本不知道按手印表示什麼意思。隨手就印上了。
「既然李公子已經招供畫押。丞相大人,下官就先把他帶回去了。」
宋翼遙這才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禮。不給李相任何借題發揮的借口。
她領著官兵帶著主動出來的各個人證浩浩蕩蕩的出了醉月樓。
把李典關在刑部之後,宋翼遙馬不停蹄趕去了皇宮。
這件案子要趁著李相發動人脈倚老賣老拉攏人心之前定下來才行。
告御狀這種事她不太擅長,但是很多鬼沖她哭訴過自己的委屈啊。於是她乾脆照搬起了那些鬼的套路。哭哭唧唧的說自己跟小侯爺是如何死裡逃生。又是怎麼找到了證據把李典給揪了出來。
唐紹剛剛用過午膳就見宋翼遙來了這麼一出。
差點沒被氣的吐出來。
「好好說話!」
宋翼遙跪好,不再作妖:
「微臣已經把李典捉拿歸案,此事人證物證俱全,還請陛下從嚴發落!」
感情這位來這演半天戲就是為了讓自己給他收拾爛攤子。若是景若真的重傷他會有心情抓人?
唐紹被氣笑了,問道:
「景若他現在怎麼樣了?太醫可去了?」
一直拿唐景若生死未卜來忽悠人的宋翼遙突然哽住,不知該不該對唐紹說實話。畢竟唐紹是真的很擔心唐景若。一股內疚感油然而生,宋翼遙的神色沉下來了許多,瞧著很是傷心。
「小侯爺他,傷了好幾處。太醫已經去過了。」
之前聽完吉全的描述,唐紹還堅信兩個人一定是好朋友,可最近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如今出了這麼件事。眼看著宋翼遙神色傷心自責,簡直就是直接坐實了他的猜測。
唐紹的臉色也隨著他的表情變得擔憂。他心情複雜的勸道:
「你,也不要太擔心。景若他吉人自有天相!」
這勸家屬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皇上哪根筋搭錯了么?宋翼遙略略挑眉,決定暫時不去理會,把話題扯回原來的路線。
「謀害一品大員,按律當斬。陛下,您可要為銘遠侯和微臣做主啊!」
唐紹遲遲沒有應話,心裡有他自己的考量,李相他畢竟上了年紀。就這麼一個孩子。若是真按著宋翼遙的意思斬了,怕是李相也要被直接氣死。
做出來這種事,李典該罰,但該怎麼罰,還真的是個問題。
「陛下?陛下?」宋翼遙心中後悔了,剛剛就不該心軟應說的再嚴重些的。
如果唐景若真出了什麼大礙,都不用自己在這裡添柴加火。唐紹自己就會慌的不行。
「宋愛卿你覺得該判什麼?」
宋翼遙沒想到唐紹會把這個皮球又踢回來,她頓了頓,故意道:「陛下,微臣是受害者,你若非要問微臣的意見,微臣當然是盼著您能為銘遠侯和微臣做主。嚴懲不貸。但是念在李典初犯,又勉強算是受人挑撥的份上,就,流放吧。」
這件事可大可小,唐紹心裡明白。他當時壓下唐景若的事時,是偏心的,因此對李相心懷幾分內疚。他沉吟半晌,道:
「明日早朝。朕給你一個交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