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張家變故
江陵城——
相比於外面的陽光,空氣清新,大牢中卻是一片陰暗,潮濕無比,尤其是刑訊室里,即便是大白天,也點起了油燈,以及架起了炭火爐,使得牢房裡明亮非常,卻依舊給人一種腐朽的氣息。
「啊——」
「啊——」
「啊——」
尤其是使用各種刑具的聲響,還有牢房裡回蕩著的各種慘叫,猶如鬼哭狼嚎一般,顯得凄厲非常,使得牢房裡的氣氛多了一些陰森森的感覺。
行刑室里,看似是在審問,實則卻是在刑訊逼供,手段極為狠辣,下手一點沒有留情之處,頗有要將人弄死的架勢,好像並不是很想要對方的所謂「真實口供」。
這個時候,十幾個獄卒光著膀子,三三兩兩的組成一隊,正在對五個囚犯施以酷刑,任憑對方不斷地慘叫,痛得齜牙咧嘴,臉上的青筋暴起,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絲毫的停頓,囚犯昏死過後,就是一盆冷水澆醒。
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重刑,身體早就到了一種極限,囚犯再次昏死過後,任由獄卒使出何等手段,依舊是處於一種昏迷狀態,出氣多進氣少,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死掉的樣子。
隨著一個個囚犯昏死過去,人事不省,一副極其虛弱的樣子,一個牢頭模樣的獄卒快步跑向一個相對陰暗的角落,慌忙之中,恭恭敬敬地站在兩個看似大人物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彙報:「回稟兩位大人,張家的五位罪犯再次昏死了過去,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施以重刑,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昏暗的光線下,模糊間,一個太監服飾的官差探了探腦袋,掃視了一下早已昏死的五人,轉而看向了旁邊的同伴,詢問道:「丘大人,皇上只是讓咱們查抄張家,尋找張居正貪污受賄的贓款,尋找罪證,現在還未落實罪名,就已經死了一個,如果張居正餘下的五子都死了,恐怕有一些不好交代吧?」
「張公公說得不錯~」
那個看不清模樣的大官符合了一聲,同時點了點頭,略微沉吟了一下,隨之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既然這樣,那就先將他們押回張府,嚴密監視起來,等到身體稍有好轉之後,再進行審問,如果不能追問出那些贓款,不僅無法咱們兌現承諾,向皇上許下的兩百萬兩贓款,還無法落實張居正的罪名。」
「到時候,如果查抄不出兩百萬兩白銀的贓款,不僅無法向皇上交代,恐怕還會遭到朝中的群臣針對,尤其是與張居正關係不錯之人,一定會借題發揮,向咱們發難,咱們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丘大人所言甚是,可是——」
太監表示了贊同,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囚犯之後,又有一些猶豫了起來,沉聲地繼續說道:「如果再將他們關押到張府,恐怕也會像張居正的大兒子張敬修那般,一定會有人自殺尋死。」
「尤其是那個張懋修,可是已經有過一次自殺的舉動,要不是看押的人機靈,發現得早,恐怕早就在井裡溺死了,如果張居正的這五個兒子都死了,也委實是一個大麻煩。」
「而且,自從張敬修自殺了之後,皇上可是秘密讓人稍過話,審訊可以,大刑也行,卻不可以再出現死人。」
丘姓官員一點頭,再次附和了起來,話里確實有著瞭然之意,也有不無提點太監的意思。
「是啊,不管怎麼說,張居正都是皇上的老師,於大明有著不小的功勞,如果全家老小都死了,恐怕皇上的處境很不好,就算明著沒人敢說,難保不會私下議論什麼。」
「丘大人言之有理,否則的話,皇上也不會特別交代,不管咱們怎麼做,如何查抄張府,卻不得對張居正的老母趙氏無禮,僅此一點,足可見皇上還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還是對張家留有一絲情面,咱們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那既然這樣,張公公,咱們還像以往那樣,先將張家兄弟五人,囚禁在張府,等到他們身體恢復之後,再進行審訊,同時,也加快查抄的進度,從其他方面搜集張居正的罪證。」
「好,丘大人,就這麼做。」
......
深夜——
張家,一個不大的屋子裡,回蕩著老婦哭哭滴滴的聲音,似乎是哭泣了好久,聲音不僅有氣無力,還很沙啞,就好像一個弄不好,就會喘不上氣來,進而一命嗚呼。
在不斷搖曳的燭光下,一名年逾半百的老婦坐在床沿旁,任由兩行淚水劃過皺皺巴巴的面頰,啜泣間,右手顫顫巍巍的拿著一個濕手帕,努力地睜大她那渾濁的雙眼,想要看的更清楚,動作謹小慎微地為床上的少年擦拭傷口。
烙鐵高溫的灼傷,皮鞭抽打過後的血痕,以及各種淤青和紅腫,少年的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滿身是傷,讓人看著毫不心疼。
清秀的面龐,眉眼間散發出的那種稚嫩,不時地痛得微微蹙眉,少年正是張居正的幼子,年僅十五歲的張靜修,而老婦就是張居正的老母,已經八十多歲高齡的趙氏。
「兒啊,為娘對不起啊,不僅沒有守住這個家,連你的兒子都救不了,只能白髮人送黑髮人,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張家人,被那些狗官害死。」
「為娘真是沒用,白活了這麼久,晚年之時,卻還要遭遇這種不幸,前世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牽連到這一世的子孫跟著受苦。」
「這就是什麼世道,我們張家究竟是惹到了誰啊,老的老,小的小,卻被如此對待?」
哭哭啼啼間,趙氏早就是老淚縱橫,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強打著精神,不時地抹著淚水,一邊為張靜修清理這傷口,一邊嘴裡碎碎念,直至最後說不出話來,若不是有著最後一絲信念支撐,想要照顧滿身是傷的張靜修,恐怕早就是悲痛欲絕。
不知是什麼時候,將張靜修的傷口清理好之後,年邁的趙氏體力不支之下,也許是真得是累了,又或者是哭昏了過去,就那麼趴在了床沿上,睡了過去,滄桑的面孔儘是淚痕。
忽然間,靜靜地躺在床上的張靜修,額頭出現一抹淡淡的藍光,很快就籠罩住了整個腦袋,點點的藍光閃爍不定,與燭光相比,兩者就好像是熒光與皓月,沒有對屋子裡的光線有絲毫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