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這是見鬼了吧

說也奇怪，明明剛進洗手間的時候肚子鬧得不行，但是當張頡真正找了個隔間蹲下來的時候，反而有點沒感覺了。

可能還是因為太緊張了。

當張頡關上隔間門之後，整個洗手間的小隔間里就形成了一個狹小和相對密閉的空間，閃爍的燈光被隔間高高的合成板擋住，蹲下來之後整個人基本上就處於一片黑暗之中了。

在寂靜之中，張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能是出於人類的生物的本能，在越是緊張的時候，聽覺視覺甚至於觸覺等五感就越是敏感，彷彿是要讓人隨時做好遇到危險就馬上逃跑的準備。

排氣扇細小的嗡嗡聲，水管里隱約流水的動靜，下水道中顯得空曠的沙沙聲，一些平常不會注意的細小動靜一個接著一個的湧入張頡的耳中；空無一物的背後突然感覺一股寒意，好像有一陣冷風在吹拂，讓他在這春夏之交的天氣里冷出一片雞皮疙瘩；而眼前的黑暗也如同抽象畫一樣，出現隱約扭曲的光影，當真正去探究的時候，卻又空空如也。

張頡整個人都有些魔怔了，任由各種似有似無的動靜控制了自己的感官，腦子裡反而是一片空白，那狀態說是恐懼吧，好像也不是很準確。

「叮咚！」

一聲手機的電子提示音，張頡本能的側身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劃開屏幕，屏幕的亮光瞬間破開了隔間里的黑暗，張頡整個人這才突然完全清醒了過來。

看了一下手機，其實只是群里無關緊要的一條信息的提示，不過這卻提醒了張頡，還是玩玩手機轉移一下注意力吧。

邊隨意刷著朋友圈的信息，張頡心中苦笑連連，今天這是怎麼了，老是自己嚇唬自己，還是趕緊把腦中隱隱約約要冒出的無數恐怖情節清除一下，是不是之前恐怖電影看多了，看到一些場景就忍不住的開始聯想起來了。

注意力轉移了之後，肚子又突然又開始隱隱作痛，一陣暢快淋漓之後，張頡狠狠舒了一口氣，樂得都快哼出歌來。

搞定洗手，正當張頡考慮著是否回辦公地點接著午休一會的時候，在嘩嘩啦啦的流水聲中，混進一個男人的招呼聲：「嘿，兄弟，聽得到嗎？」

「恩，什麼事？」張頡本能的轉頭回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結果除了一排隔間，什麼也沒看到。

是有人忘記帶紙了嗎？張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但是心中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明明他進來的時候洗手間裡面靜悄悄一片，總不至於有人進來上廁所一點動靜都沒有吧。

果然很不對勁，超不對勁的！

張頡眼睜睜看著一道虛影從某個隔間飄了出來，沒錯，虛影直接穿過了隔間門，就這麼出現在了張頡眼前！

「我靠！」張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喊出這麼一句，但是這短短兩個字幾乎就是他唯一的反抗了，張頡瞬間睜大了眼睛，那個似有似無的身影深深的映入眼中，直擊心靈，然後酥麻感從腳底一路倒涌至頭頂，所過之處一片汗毛倒豎，渾身肌肉瞬間僵硬到無法動彈。

「終於……！」虛影似有感慨，語氣中的情緒很複雜，很深沉。

不過張頡可不管它（他？）在說什麼，「啊~」的發出一聲長長的高呼之後，彷彿身體過電似的，以所有的意志力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軀幹、肌肉，轉身就跑。

為什麼人的本能是遇到恐怖和危險就渾身僵硬或者腿軟，這不是更加羊入虎口嗎，這樣的物種應該早被大自然淘汰了吧，實在太不進化論了！張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樣的時候，心中卻出現如此不著調的念頭，不過這倒是讓他更加脫離了一些心中的恐懼，跑得更快了。

而正在他的身後，那道虛影剛剛抬起了手似要招呼，看到張頡轉眼跑沒影了，好像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慢慢的它就放下了手，只是在有些陰暗的洗手間燈光下，能夠看到嘴巴的部位好像勾起了一點弧度，或許它是在笑吧。

……

當張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跑出了寫字樓來到了大門之外，至於是坐電梯下來還是跑樓梯，他已經不在意這些細節了。

這棟大型寫字樓的正門口就是臨山市的一條交通幹道，馬路上的車流行人就算在這大中午的時間，也仍舊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而眼前的車水馬龍讓張頡恍惚間好像重新回到了人間。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驅散了身上也不知是否錯覺的寒意，但是他的心中卻仍舊一片冰涼。

剛剛是見鬼了吧，一定是見鬼了吧！？

雖然只是一眼的功夫，但是在那高度緊張的時刻，那道有些虛無的身影卻一下子深入腦海，越是回想越是清晰。

那是個有些帥氣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頭髮稍顯蓬亂但是又顯出幾分瀟洒的氣質，嘴角似乎帶著笑，臉上的神色帶著興奮，除了隱隱有些透明和虛無感之外，和正常人也沒有太大不同。對了，他的身體邊緣似乎有點模糊，就像摳圖不精細黏貼在背景上又試圖通過虛化邊緣將之融合進畫面的感覺。

人的潛力有時候真是讓人驚嘆，張頡自認只是中人之姿，並沒有什麼太強的記憶能力，但是在精神集中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卻也能一下子記住那麼多細節，現在回想起來，甚至於那道身影身上的西裝上有幾顆扣子都還歷歷在目。

而最讓張頡在意的是，那道身影的樣子他很熟悉，正是公司里的明星人物，周凱！

沒錯，就是才死了沒幾天的那位模範員工，然後現在變成了一隻鬼？

其實整體來說，這樣一個人…一隻鬼，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外表上並不顯得血腥或者噁心恐怖，不至於一下引起人的反感，但是張頡回想起來，在當時的那一瞬間，彷彿是本能控制了他的心靈，那種冰冷恐怖的感覺幾乎是從潛意識裡面瘋狂湧出，不斷的提醒著他：危險，快跑！快跑！

張頡這才知道，不管在古代傳說、電影或者中看過了多少關於鬼魂的描述，當真實遇到這東西的時候，你才會深刻體會到什麼叫紙上得來終覺淺，那種本能的恐懼不是親身體會，真的是很難完全形容出來。

也許，這是鬼和生人之間本能的排斥吧，作為沒有任何應對手段的普通人，碰到這樣的事情當然是跑得越遠越好。

張頡就這麼獃獃站了許久，慢慢的終於一點點平靜下來，然後就看到一些路過的行人偶爾轉頭看他一眼，似乎是覺得張頡傻傻愣愣的有些奇怪。

接下來要怎麼辦，直接回家？還是繼續回去上班？

張頡感覺整個人很方啊，誰能告訴他突然遇到一隻鬼該怎麼辦呢？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