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后的落寞

每月十五，是富察皇后最重視的日子。

因為皇帝會依照後宮的慣例，由敬事房遞上牌子，翻了長春宮的牌子，再由敬事太監通知長春宮準備侍寢。

這一日，皇後用過晚膳之後，又去前院散步消食。剛到戌時，便回到宮中，就由眾多長春宮的宮女伺候沐浴。

只見由四個太監合力將盛好水的木桶抬到長春宮內殿一側的耳房中，兩位宮女進入耳房，將上乘的玫瑰花瓣放入水中，整個長春宮在夜幕的籠罩中顯得異常熱鬧起來。宮人們進進出出，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

掌事姑姑準備著皇後娘娘沐浴換洗的衣物，而一邊由宮女伺候摘下繁瑣頭飾的富察皇后正端坐在銅鏡前。

一切準備就緒，等到木桶中的水放到七分熱時，所有宮人退出內殿，富察氏著明黃色的內袍進入了耳房，而跟著進去的只有掌事姑姑一人，可見富察氏的警覺性還是很高的，身邊的奴才奴婢再多，也只信任那一兩個。

中途，掌事姑姑有出來取過一次花瓣香料，整個沐浴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

夜越來越深了，各家宮殿也都點上了宮燈。

殿外的如靈實在無聊，不禁踱步到長春宮門前，向眼前點滿宮燈的夾道望去，那般幽暗，望不到盡頭。不由得同情起後宮的女子，連同皇后在內的所有後宮妃嬪，年少入宮，將自己的醫生困在這高牆紅瓦之中，也只為求得君王的一次駐足。讓她想起上一世自己又何曾不是這樣，多少個夜晚，痴痴地等著皇上的來臨，而耗盡自己的年華，到頭來發現不過是一場夢。

想著今晚即將在這一世見到那個矇騙自己真心的風流天子，嘴角不禁嘲諷一笑。這一世的她，會憑藉自己的智慧贏得想要的一切，唯獨不會付出真心。

長春宮主殿的燈亮了好久，卻遲遲沒等到皇上的到來。

最終乾隆身邊的蘇公公風塵僕僕地來到了長春宮。

「稟告主子，高貴妃頭疾發作，皇上今晚就在儲秀宮貴妃主子那兒歇下了，萬歲爺特讓奴才過來稟告娘娘，讓主子您早點歇息，今晚就不用等了。」

早已沐浴更衣后的皇后恍了下神，片刻恢復平靜，得體地對蘇公公回復：「本宮知曉了，有勞蘇公公跑一趟了。」

蘇公公用餘光看了一眼皇后，似乎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沉默著弓著腰退出殿內，離去。

之後皇后自稱歇息，打發走平日里在旁侍候入睡的貼身宮女，獨自一人進入內室。

這時所有的宮女太監私下竊竊私語起來，大家忙碌了一晚上，以為自家主子今夜裡可以承蒙聖寵，沒想到了了卻被高貴妃截了胡。

一向戶主的掌事姑姑板著臉，一臉嚴肅地將聚在一起的下人們打發散去，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寢殿，忠心地守在殿外。

如靈瞧見寢殿里的燈那晚亮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熄滅。如同那晚皇後娘娘的心，註定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