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盪盡群雄(二十一)

第三百四十三章 盪盡群雄(二十一)

近十年來,大周國力蒸蒸日上,拒北漢、伐西蜀、征南唐、討党項、戰契丹、滅荊湖,戰事雖有波折,卻每次都取得了勝利,這些勝績,大大的增強了大周百姓的自豪感,拓寬了大周百姓的胸襟,整個大梁都因為無數勝仗而充滿了蓬勃向上、躍躍欲試的活力。

隨著如郭炯等一批年輕人因為征戰而成為朝廷重臣,越來越多的少年郎開始投筆從戎,耗盡心血、苦讀十年博取的功名,哪裡及得上一戰成名、威震天下的誘惑。

古令中外,凡是一個國家如太陽般初升,必然有這樣一批熱血青年。

侯大勇看著熱情的人群,不由得回想起在另一個世界,志願軍在朝鮮,將最強大的敵人打得只能坐在談判桌上,舉國皆為之歡慶、為之沸騰,百年恥辱為了一雪,國民精神為之一振,大周朝如今的景象,倒與另一個世界有著三分的相似,只不過,還遠遠沒有達到另一個世界當時的境界。

侯大勇和韓通沿著街道走向南城,荊湖已平定的消息也不知從什麼渠道以最快的速度傳了出來,民眾的熱情就如火星落入了盛滿猛火油的大桶里,瞬間被點燃了,城裡很快就出現了歡呼的人群。

看著歡呼的人群,侯大勇心裡冷靜異常,腦海中不斷地浮想起戰場上血肉橫飛的慘景,他低低地嘆息一聲,低聲對韓通道:「殺人一千,自損八百,這些勝仗,都是兒郎們用命換來的,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韓通從軍數十年,自然知道戰爭的殘酷,道:「久在戰場之人。誰都不願意打仗,只是胡人兇狠,只有打他娘的。」韓通曾是柴榮親信,與柴榮可以說是無話不說,如今侯大勇雖說權傾天下,可是畢竟不是皇帝,因此,他說話也沒有太多忌諱。

街道上人越來越多。他們見到侯大勇,都恭敬地避讓到一邊,侯大勇一行人就如破浪的海船一般,在人群中分開了一條道路。

「是啊,有些仗不得不打,有些仗遲早要打,我們軍人的職責,就是打勝仗,而打勝仗的目的就是讓敵人不敢打仗。」

韓通哈哈笑了一聲,道:「正是如此。胡人亦怕凶人。打得狠了,他們就不敢來了。」

城南侯府,符英坐在主屋裡。小柳也跟著坐在下首,小梅則站在小柳身後,細細地為其梳妝。

小梅、小柳是符英地貼身使女,自從小蓮子死後,就跟在了符英身邊,數年時間,女大十八變,兩個女子都長成了風姿綽約的少女。符英看著小柳的眼光頗有些複雜,即有疼愛,又有憐惜。梳妝完畢。小柳站起身來,已是一身貴族女子的裝束。

上身著短裙,下穿著長裙,而這短禱是按照唐人習慣所特定,除了有短的特點外,還用了袒領,袒領始現於唐朝宮廷的嬪妃和鼓舞會者,裡面不穿內衣,將胸部袒露於外。這樣不僅可以顯露出頸部的曲線,還可以展現胸部的健美。

只是晚唐以來,女子服飾漸趨保守,這種袒領只有世家女子在正式地場合才穿。

與短裙相配的,是帔帛,所謂帔帛,由輕薄的紗料製成,帛上常繪有圖案花紋,極為柔美富麗。

「小柳,走兩步看看。」

小柳神情間有些羞澀,就在符英面前走了幾步,行走間香風習習,衣袂飄飄,綽約風姿更是顯露無疑。

符英站起身來,取過一個用來著色的小毛筆,在小柳嘴唇上輕輕畫幾筆,然後退後幾步,細細地看了看,笑道:「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小柳這一打扮,真是美若天仙了。」

「娘子,我。」小柳剛想說話,符英打斷道:「現在還娘子,重新來。」小柳張了張嘴,羞答答地道:「母親。」

符英脆生生地答應了一聲,便伸手牽著小柳的手,讓小柳坐在了身邊,小梅則依然站在一旁侍立著。

「韓家也是世家大族,你嫁過去也不吃虧,女人遲早都要走這一條,剛才得到報信,韓通老將軍不久就要到府上,我已派人去請韓公子,等一會,你就和我一起出去。」

小柳對於未來一片茫然,在這個時代,使女的地位極其低下,任由主人買賣甚至打殺,如今她突然就成了侯大勇和符英的義女,又要去嫁給幽州節度使韓通的兒子,大富大貴驟然而至,她一時如覺夢中。

站在身後的小梅同樣神情複雜,她和小柳一起來到了侯府,如今小柳成了侯大勇和符英的義女,身份也由使女變得高貴無比,只是此去是禍是福,實在讓人擔心。

這時,秦家河出現在門外,他滿臉帶著笑,道:「侯相和韓將軍已經進了院子,我已派人去請韓公子,他人很快也就會到。」

小柳聞言,神色一黯,將頭低了下去。

符英寬慰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千年古刮,韓天祿是韓將軍長子,前年妻子病死,就一直沒有繼弦,真是一個情深義重之人,你嫁過去,也不至於虧了你。」

小柳低聲道:「娘,母親,這我知道。」

符英笑著看了看站在一旁地小梅,道:「小梅年齡也不小了,等小柳嫁出去以後,我也給你找一個好婆家。」

小梅沒有料到符英會說起自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道:「小梅不想嫁人,我要一輩子伺候娘子。」

符英微微笑道:「哪有女子不嫁人地道理,我們三人名為主僕,其實就如親人一般,我定然給你尋個好人家。」說到這裡,符英臉上微微帶笑,小梅、小柳侍候阿郎數年,兩女子仍是處女之身,阿郎到真是的不是太色。

侯大勇和韓通已經在大廳里坐定。

侯府有兩種宴會方式,一種是大廳,擺放著茶几,這是傳統的中原用餐方式,主要用來招待朝廷地重臣;另一種小廳里,擺放著胡桌,主要用來招待親信們,比如孟殊、杜剛、郭炯等人到侯府用餐,一般就用這種大圓子。

韓通是鎮守幽州的重將,自然坐在了大廳,侯大勇很隨意地坐在了韓通對面的茶几之上,下首還留著兩個位置。

過了一會,時英也來到了大廳里,他一身戎裝,滿臉是大汗,向著侯大勇和韓通行過禮,就坐在了侯大勇下首。

韓通在侍衛司任副都指揮使之時,時英不過剛到樞密院,只一位職位極低的小官,幾年時間,時英搖身一變,成了禁軍汴河水軍的主帥,還兼著宋州節度使,其地位和韓通不相上下,這就令韓通有些不爽,當時英向韓通行禮之時,他就大大咧咧地坐著受了一禮。

時英在心中大罵道:「這個韓瞪眼,仗著資歷老,好生無禮。」他用眼睛瞟了一眼侯大勇,按納住怒氣,不露聲色,面帶笑容地坐在了侯大勇下首。

這時,一盆盆熱菜便送了上來,侯大勇知道韓通行伍出身,喜歡大碗肉大碗酒,便讓最長於做湯的黃老六燒了牛肉湯、羊肉湯,又讓西蜀廚師弄了鹵了數條豬腿,這些香氣撲鼻的大菜端上來以後,一路顛簸而入大梁的韓通肚子便「咕、咕」叫了起來,韓通雖然直爽,脾氣也急燥,可在侯大勇面前,他可以說粗說,但大禮上卻不敢造次,只能咽著口水看著侯大勇。

侯大勇面帶著微笑,穩坐如泰山。

韓通看著自己下首的空位,暗道:「此人是誰,居然如此大膽,讓侯相等著。」

侯大勇彷彿讀懂了韓通心思,指著空位,笑道:「此人韓將軍很熟悉,很快就到。」

在韓通孤疑的眼光中,管有秦家河帶著一位後背略駝地年輕人走進了大廳,韓通眼睛頓時瞪直了,來者正是其子韓天祿。

韓天祿正在府中用餐,聽聞侯相召見,不敢有違,便惴惴不安地來到了侯府,進入大廳見到了父親,心中略安。不過,韓天祿是開封府尋常巡官,官小權輕,本無資格和侯相等朝廷重臣一起用餐,心裡仍然著實納悶。

酒過三巡,韓通滿臉通紅,也就少了些戒心,和侯大勇大講如何在幽州數敗契丹兵,韓天祿聽其父話里漸漸少了些分寸,粗話亂飛,他暗自著急,卻不敢出言相勸。

侯大勇和韓通議論了一會兵事,轉換了話題,道:「韓將軍威震東北,正所謂虎父無犬子,令郎素來多智,在開封府實在屈才,我已令樞密院調令郎至汴河水師任行軍司馬。」

韓天祿背有些駝,被市井小兒稱為「辜駝兒」,雖然他收拾了東城趙無賴以後,沒有人敢當著面喊他綽號,可是韓天祿心裡明白,市井小兒背後定然仍在叫他為秦駝兒,聽聞要調其至水師,不禁心中暗喜,隨即想起什麼,心中卻又出現些陰影。

韓通這才明白汴河水師大帥時英為何也坐在這裡,他看了一眼時英,對侯大勇道:「恕在下冒昧,犬子並不長於水戰,不若跟著我到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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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百戰穿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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