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封士

「聽說了嗎，我們馬上要當士人了。」

「士人，什麼叫士人？」

「士人就是……就是……就是士人。我也說不清楚什麼是士人，反正當官的都是士人。」

「啊？士人啊，就憑我們這等出身，也配當士人？你可不要忘了本啊。」

「可是，將軍說了，只要殺敵立功的，無論什麼出身，都可以封士，以後咱們就也是與國同休的士人啦！」

「難道這是真的，還真有這種好事。」

「將軍說的話，還能有假不成。將軍他老人家高高在上的，還會騙咱們這等小卒。」

「說的也是，想不到我也有成了士人的一天。」

以上這類的對話，在劉備做出要將士兵封士之後，在士兵中到處都在議論。

連這些要被封士的人，對自己能夠當上「士人」，都感到難以置信。實在是「士人」階層在這個時代的影響，實在是太大。

比如任旐，連黃巾軍都表示：我們雖然做了賊，也不能去進犯任旐的家鄉啊。

比如董卓，上台之後，對著士人階層無底線討好，幾乎已經道了諂媚的地步。

當然，這些小兵並不知道，劉備封的這個「士」，和世家門閥是不同的。

世家門閥啊，那可是連何進和董卓都要討好，都想要加入的階層，哪裡是劉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張嘴就能封的。

哪怕未來有那麼一天，劉備做了皇帝，只要西漢中後期形成的政治格局沒有改變，他都沒這個能力。

不過，劉備不管這個，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如果不趁著現在開始扭轉中國的士風，等到曹操廢除了軍功爵制度，曹丕在搞出來個「九品中正制」，以後只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此，劉備不但我行我素的封士，還安排了正式的冊封典禮。

這一次，*勞夠的上封士的，足足有一萬多人，就是一天封一千個，也得十多天才能封完。

自古以來，立功受封乃是軍中的慣例，不過，歷來得到賞賜的都是高高在上的將軍之類。不然，也不會有「一將功成萬骨枯。」之類的說法了。

這一次，劉備就要打破這個慣例，從小兵開始封賞。

整個大漢朝，此時在官方記錄上的開墾土地超過十億畝，如果五百畝地換一個兵，那就是兩百萬軍隊，當然不可能都是五百畝這麼少。不過至少也能召集起百萬數量級的軍隊。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一個類似於日本武士和德國容克的軍事貴族地主階級，就將出現在中國的土地上。只怕中國的歷史，從此之後就要徹底改寫了。

最重要的是，從此以後可以提高軍隊的榮譽感。而榮譽感能夠帶來士氣。

甲午戰爭時，清軍的裝備並不比鬼子差，但是鬼子只要發起白刃突擊，立刻就能擊敗清軍。到了光頭校長和鬼子打的時候，武器裝備的劣勢極大，中國的戰士反而可以用白刃戰來突擊鬼子了。歸根到底，當時軍裝正是閃閃發亮的時候。

至於將來土地封完了怎麼辦，這個世界很大，完全可以打出去搶地盤么。直到這一刻，劉備才算找到了未來的方向。

這次封賞，劉備給每個人一份田莊地契，一本用來證明其「士人」身份的名冊，因為是用黃紙做的，因此又叫黃冊。好在經過多次試驗，終於造出了質量較好，價格較低的紙張來。不然，一人一本竹簡，這個工作量可就大了。本來劉備還想給一人發一個鐵印來著，只是時間比較倉促，來不及打造。

平原城外，校場之中，旌旗招展，一萬餘虎賁在寒風之中肅然而立。擺出了整整齊齊的一個萬人大方陣。

這一萬虎賁之前，是一座三尺高的木頭檯子，大約有兩三百平方米，檯子前面用紅布結綵。劉備便坐在正中間一張椅子上，現在還叫做胡椅。眾多文臣武將在兩旁落座，也都是坐在胡椅上。

劉備左手邊放著地契，右手邊擺著黃冊。台上一個小吏，手裡拿著一份花名冊。按照名單大聲念著花名冊上的名字。

台下，左右兩邊各有十個嗓門洪亮的大漢，在那裡大吼著唱名，台上的小吏每念一個名字，就由台下的二十個大漢重複一遍。

每個人的名字，都由這二十個人形大喇叭喊出，也不是個輕鬆的活。

名字念完，便有十個人飛奔著登台上來，全都是單膝跪倒在劉備面前。每個人都在發抖，便是他們自己，也想不到他們居然有成為士人的一天。

這些人，有的是家奴出身，有的是種地的農戶，有些是泰山招募來的新兵，也有青州的州兵。不過，現在他們有了統一的新身份「士」。

劉備一一撫慰，念出他們的名字，封他們為士，收他們做了家臣，然後給與地契和黃冊。

等到冊封結束，這十人便站起身來，立正拱手敬禮，說道：「臣謝主公大恩，願為主公效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這都是教好的台詞。

上來之前，早就有人告訴他們，封了士之後，身份就不同了。從今以後，他們再見到劉備，除了特別重要的正式場合，就不需要跪拜了。這也是為了提高軍人的榮譽感。

這場冊封儀式進行了幾個時辰，直到中午才結束，吃了午飯之後，下午接著來。一次封十個人為士，一天封一千個，連著十多天。都要大聲念出他們的名字，冊封他們為「士」。等到儀式結束，劉備的嗓子都啞了。

成為了士，不但有土地，有黃冊，還有家奴。家奴的來源，自然是黃巾軍的俘虜了，都是士人了，總不能還自己種地吧。只需要苦練武藝，跟著老子打天下就行了。

這個年代，不可能搞什麼全民富裕。想要讓手下的士卒過的好點，就得壓榨其他人。至於黃巾軍俘虜也不是沒有出頭之日，等他們做完了五年的奴隸，可以成為平民去參加屯田，也可以成為士人的佃戶，不過這些人的徭役和口賦就不能免了。

不但如此，劉備還任命了崔孟為典農中郎將，專門指導這些人怎麼種地。

「主公可真是把我們當成了兄弟一般啊，咱們可要給主公好好效力，打出一個太平盛世來。」

封士之後，這些新進士人都是如此的議論著。

除了地契、黃冊和家奴，劉備還給每個人準備了一本書。

一本士人之書。

誰送了這麼多鮮花，在此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