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來乍到
雲山只是一個稍大一些的土包,原本連個名字也沒有,幾十年前來了一個叫雲山的道士,這座山就有了名字,叫了雲山,只是這山也算不上是山,更沒有雲。雲山的半山上有一座小道觀。之所以說小,因為只有兩間瓦房,一個是正殿,一個是居舍。道觀里只有兩個道士,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徒弟。師父七八十歲,徒弟七八歲。
雲山腳下通往道觀的小路上,一個七八歲的小道士一邊走著一邊嘟囔:「該死的老牛鼻子,成天就知道指使小爺做這個做那個,給人家算卦好容易騙了點銀子,就知道買酒買肉,也不知道給小爺添身衣裳,小爺的衣裳還叫衣裳嗎?連個乞兒都不如。」
拐過山角,有一條小溪。小道士嘿嘿一笑,跑到溪邊,先是趴在溪邊喝了幾口水,然後把腰間一個頭大的葫蘆摘了下來,打開塞子,把葫蘆使勁按到了水裡。看著溪水灌到葫蘆里,小道嘿嘿笑道:「小爺今天心情好,沒有先洗腳再幫你灌酒,唉……,小爺容易嗎?每次只能漏下個幾文錢,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給自己添身新衣裳?豆腐鋪家的那個小丫頭都不知道笑話小爺幾次了。」
小道士灌好水,嘗了一口:「嗯,味道跟以前差不多。」從懷裡掏出個紙包,打開來,裡面是一大塊肉。他小心翼翼的撕了一塊下來,放到嘴裡,慢慢的嚼著:「很好,很好,味道還是那麼好吃,比小爺在前一世的時候好吃不少。」
一路走一路一點點的撕著肉,遠遠的看到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雲山老道,小道士忙把肉包好,扯起衣袖使勁的擦了擦嘴,高聲喊道:「師父,師父,我回來了。」
雲山老道聞聲,半抬起頭看看小道士,罵道:「小兔崽子,你整整逛了一天才回來,每次都這樣,下次再回來晚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小道士做了個鬼臉,忙跑到雲山老道身邊,一臉阿諛的說道:「我這不是幫您老人家找活去了嘛。」說著,把酒肉放在茶桌上,殷勤的幫老道打開葫蘆塞子,遞給老道:「師父,您的酒。」
小道士嘴裡說著,手上麻利的打開紙包,把肉撕開擺好,口中笑道:「我在鎮上聽說,鎮東頭的陳員外家最近鬧鬼,請了響水鎮青龍寺的和尚幫著抓鬼,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花費了幾十兩銀子,結果和尚走了沒幾天,那個鬼不但一點事情也沒有,還鬧得越發的厲害了。師父,您看看我是不是去找找陳員外,推薦一下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出馬,一定是手到擒來。這樣咱們也能賺個幾十兩銀子花用,最少您這一兩年的酒錢和肉錢就有了,徒弟我也能換身新衣裳。」
雲山老道喝了口酒,撇了小道士一眼,哼了一聲,說道:「小兔崽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換身衣裳去給老王豆腐鋪那家的小丫頭看嗎?老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你毛還沒長呢,你怎麼就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呢?」
小道士訕笑了一聲,走到雲山老道的身後,殷勤的幫老道捏著肩膀:「師父,您說哪兒的話呢?我才多大啊?怎麼會惦記人家的姑娘呢,我就是想著多賺點銀子,讓您老人家日日有酒喝,頓頓有肉吃,餘下些銀子,咱們也好給道祖他老人家換換新裝。」
雲山反手在小道士頭上拍了一下,笑道:「你這個小混蛋,明明就是你想換新衣裳,偏偏要說到道祖的頭上。」
小道士摸了一下頭,嘿嘿笑道:「這麼說師父您老人家是答應了?」
雲山老道笑道:「你師父我什麼時候答應了?想我老道修行幾十載,好歹也算是個陸地神仙一樣的人物,區區捉鬼之事我老人家豈能輕易出手?那不是掉了我們上清山的名號?」
小道士站在雲山老道身後,欺負老道看不到他,便不屑的撇撇嘴,口中卻說道:「那是啊,師父您是什麼人啊?這方圓萬里哪個人不知道您雲山真人的名號?這區區捉鬼之事確實不是您老人家做的,要不您傳徒弟我幾招散手,讓徒弟我去把他收拾了,不就行了?」
雲山老道笑道:「就你?你屁都不懂,我傳你幾招你就能捉鬼了?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你一個七八歲的娃娃,怎麼這麼多心思?老道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小皮囊里裝了個老鬼。」
小道士聞言一驚,心道:「這老傢伙怎麼能猜到我是奪舍來的?」口中笑道:「看師父您說的,我這不是在您老人家的口傳心授之下有長進了嘛。」
雲山道士說道:「你個小兔崽子少拍我老人家的馬屁,當初我把你從那個死人堆里把你撿回來,你整整幾個月不言不語,我還以為你是啞巴,沒想到你開口說話以後,每天嘚啵嘚啵的說個不停,兩年來你就沒讓我清凈一天,早知道你這個德行,當初我就不該撿你回來,還費心把你救活。」
小道士拍打著雲山老道的肩膀,嘆道:「唉……,要不是師父您撿我回來,我就死在那個山溝里了,您老人家這是救命之恩那。」
雲山老道笑道:「師父我也就是順手而已,總不能看著你死在那裡吧!」
「師父您這是慈悲心腸啊,師父您的救命之恩徒兒我的記在心裡了,您就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的孝順您老人家,賺更多的錢回來,讓您老人家過上好日子,每天都吃香喝辣的,等我的錢夠多了,我再幫您老人家娶上個媳婦,好歹也讓您不至於晚年孤獨啊。」
老道士反手又給了小道士一巴掌,笑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什麼好話到你小子嘴裡都不正經了。」
其實小道士心裡是真的感激雲山老道的。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寄身於一個七八歲的娃娃身上,實在也是鬱悶至極。自己堂堂一個福清幫在三藩市的堂口虎嘯堂的扛把子,手下小弟數千人,威震三藩市地下世界,不論從哪個方面說,自己都是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建樹、有情義、有魅力、有誠信、有品位、有愛情、有激情的十有青年啊。
自己上一世也算是出自書香門第之家,若不是自己從小就不安分,沒準就成了一個教授什麼的。張哲學這個名字就是自己那個當哲學教授的老爸給起的,雖然起得隨意了一點,但怎麼也是帶著老爸濃濃的期盼不是?不管好聽不好聽,最少很哲學不是?
小道士抬起頭,吸了一下鼻子,心裡暗暗發誓:「不管在哪裡,老子還是要混出個人樣來,三藩市沒了,老子怎麼也要做個雲山的老大。」
雲山老道見小道士半晌沒有言語,知道他想起了什麼心裡不舒服,便安慰他道:「小子,別想那麼多了,俗話說既來之則安之,老道不知道你是什麼鬼奪舍,也不管你是老鬼、中鬼還是小鬼,反正你小子現在就是個七八歲的娃娃身體,不管怎麼說你就是老道的徒弟了,等哪天師父我心情好了,便把上清山的三元鍊氣法門傳與你,你不是很想捉鬼賺錢嗎?只要你能把這個法門練到四層,捉個小鬼那是輕而易舉了。」
小道士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年多了,多少也見識了老道的一些神奇之處,知道這個世界與自己原來的世界大有不同,這裡真的是小說里才能看到的光怪陸離,神仙妖魔鬼怪滿天飛的世界。雖然不知道自己穿越到這裡來是福還是禍,但真的就如同雲山老道說的一樣,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再去死一次嘛,又不是沒死過。
「師父,這可是您說的,您可別酒醒了就忘記了。」小道士見識過雲山老道的酒醒不認賬的本事,怕他這次酒醒了又把說過的話忘到腦後去。
「這次師父我不會忘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老道我也看出來了,你小子還算是一個心地不錯的,雖然經常的不著調,但總體上來說,還算是個不錯的孩子。」
「我不著調?你個老牛鼻子也不見得著調到哪裡去,明明一身的本事,偏偏過得跟個乞丐似的,懶得都沒邊了,搞得我們兩個跟要飯花子似的。」小道士對雲山老道給與自己的評價甚是不滿,在心裡暗自嘀咕。
雲山老道扯了一大塊肉放到嘴裡,又喝了口酒,口齒不清的繼續說道:「你師父我天生的資質不好,在鍊氣層蹉跎了將近一個甲子,堪堪修鍊到鍊氣七層,這幾年來再無寸進,想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老道我雖然是上清山支脈的支脈,但所學的修行法門確是最正宗不過了。也不知道你小子的資質如何,反正老道我也沒有宗族親人,這三元鍊氣法門索性就傳與你了,免得老道羽化了,連個祭奠的人都沒有。」
小道士聽得眉開眼笑,給老道捏肩膀的力度更是大了三分:「師父,您老人家仙壽長著呢,說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這個,您看看什麼時候傳我那個什麼什麼法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