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0和1

廖琪和宋哲的暗號很簡單。因為之前宋哲給出的消息是，晚上八點楊老虎會出發接貨，他會儘力混上楊老虎的車。所以他們約定的問題意思便是：是否上車。而宋哲的回答則是0或者1.

0代表沒有，1則代表是。

至於具體情況，宋哲會找機會跟廖琪詳談。這關乎到他能拿多少報酬的問題，所以宋哲執意要跟廖琪交流。

宋哲在衛生間的隔間里，坐在馬桶上，屈辱、憤怒、甚至臉上出現憎恨的情緒。偶爾身上會傳來劇痛，讓他忍不住瑟縮在一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滲出，順著臉頰滴落在衣服上、地上。

疼痛緩解，宋哲向後倚靠著，腦海里是剛剛在樓下的一幕。

他撐著傘，跟楊老虎說：「虎哥，你就帶我去一趟吧，你也知道我的能力，肯定不會壞了你的事兒的。」

楊老虎的臉上滿是嫌惡，對宋哲說：「宋哲，看在以前的關係上，平時里我給足你面子了。在場子里別人也跟你喊一聲哲哥。但是你得知道進退，懂不？你說說，我這個隊伍里，需不需要你這麼一隻野狗？還是一隻快玩完了的野狗。」

宋哲忍著屈辱，仍然低三下四的說道：「不是虎哥，我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那。你就讓我跟著，我這人嘴甜腦子活，什麼事都能幹。」

面對宋哲的諂笑，楊老虎眼中都是鄙夷，他嘲笑著：「省省吧，哲哥。這樣，你去場子里給我看著，誰要是搗亂，或者找麻煩你把他記下來，回來告訴我。我收拾他。」

說著話，楊老虎已經上了車。隨後是幾個馬仔。其中一個經過宋哲時，在宋哲腳邊啐了一口，罵了一句：「好狗不擋道。」

宋哲的情緒終於壓抑不住，他憤怒的在隔間里踢踹著，口中不停的罵著：「草！草！都給老子去死！」

從衛生間里出來，宋哲已經換了另一副模樣。仍然是那張諂笑的臉，走到一間包房裡，鎖上門，又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才拿出手機給廖琪發去了一條消息：楊老虎已經出發了，目的地應該就是蘆潮港。車我沒上去，但是我儘力了。

之後宋哲把他的經歷都告訴了廖琪，不顧顏面，也顧不得屈辱，在末尾加了一句：希望情報費對得起我的付出。

廖琪看到信息時，不免皺了皺眉。他在想：宋哲的價值或者也就到此了。以他的身體狀況，估計走到楊老虎面前都不太可能，更別說更上面的人了。

但是，這些邊緣信息的用處並不大，而且這類信息太多了。廖琪想找雷前進談談，看看他是什麼想法。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斷掉了這個念頭。不是信不過他，是不想把宋哲拖的更深。

就在廖琪思考的時候，又一條信息進來。是一個銀行卡賬戶，後面跟了一句話：錢轉到這裡。

廖琪把賬戶發給江陽，讓他查一下信息。並且讓他把錢轉到裡面去，但是要注意安全。這點事難不倒江陽，很快就辦成了。之後他告訴廖琪：賬戶就是宋哲的，而且裡面存了不少錢。

廖琪很詫異，以宋哲的狀態，應該不會存下錢才對。而且他也想不到，宋哲到底存錢來幹嘛。不過很快廖琪就放棄了深想，與他來說，這些並不重要。

廖琪問江陽：「楊騁睡醒了么？」

江陽看了一眼旁邊的楊騁，眼中都是擔憂。之後對廖琪說道：「早就醒了。你們前腳走，他後腳就出來了。不過騁哥現在的狀態不好，一下午都在盯著監控看。」

「是華南大學校區的監控么？」廖琪問。中午發生了那樣的事，他肯定放心不下趙晶。即便秦謙已經派了人去保護她，但廖琪猜想，楊騁也一定還想做些什麼。

至少要在他能力範圍內，保證趙晶的安全。

江陽點了點頭，旋即意識到廖琪根本看不到，又補充道：「是的。」

「這個傻子。」廖琪罵了一聲，言語中滿是關切，對江陽說：「讓許靜多看著他點，另外勸勸他，就說兄弟們的命都在他手裡呢，女人的命是命，兄弟的命也不是草。這伙兄弟可沒人保護。」

正說著話，楊騁的聲音穿插了進來。只聽他說：「禍害遺千年不知道么？就你們這樣的，想死都死不了。」

廖琪想了想，又對楊騁說：「橙子，趙晶的事對你來說，不一定是個壞事。早點把話說開，也省的你一直這麼耽擱下去。不過我希望，這件事不要對我們的兄弟感情造成任何影響。如果造成了……」

「如果造成了怎麼樣？」楊騁追問。

廖琪賤笑一聲：「那就愛幾把怎麼著就怎麼著。挺大一個老爺們，連這點事都裝不下，怎麼當我廖琪的哥們。」

楊騁頓時被逗笑了：「草，別用你那蹩腳的東北話說話，聽得我這個膈應呢……我看見你個傻犢子了，是不是都快被雨給拍傻了？」

「滾蛋吧……我特么還在車上沒下去呢。」廖琪沒好氣的說到。但是現在他的心情已經好了不少，至少不用在為楊騁擔心了。

楊騁也是一樣，跟廖琪貧了幾句，心裡的鬱結也解開不少。但是他仍然一直在看著華南大學的監控。

而此時的趙晶，還在驚魂未定中。中午發生的一幕幕一直在她腦海中轉著，揮之不去。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漸漸讓這份恐懼沉寂下去。然而，隨之侵襲而來的，是楊騁那張苦楚的臉。

她想到楊騁對她說的那些話。

他說：但是趙晶，你真的見過廖琪認真工作時的樣子么？當他面對著一具具屍體的時候，你是否走近過一步，去關注他那專註的樣子？你根本不曾走近他，又憑什麼說喜歡他？

他說：我故意不收拾屋子，故意不修邊幅，故意製造了很多生活上的麻煩，讓你或者讓趙校長去解決。

我故意不那麼優秀，是想讓你多罵罵我，指責我，督促我把那些不良的習慣都改掉。而我能讓你看到我驚天動地的變化，興許，什麼時候你就會發現，其實我還不錯，而且並不比廖琪差。

有時候我又故意學著廖琪的樣子來吸引你的注意。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多看她一眼，多跟她說說話，吸引她的注意，但是所做的這些，都是徒勞。趙晶此時在想：是不是對楊騁太殘忍了？

她並非不知道楊騁對她的心思，而她就是仗著楊騁對自己的這份喜歡，所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可以指責他，可以命令他，甚至可以利用他。

趙晶突然有些落寞，從楊騁喊出最後的話時她就知道，從此以後，她的身邊少了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