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風起倚雲

第三十二章:風起倚雲

「主人,請看。」

聚元一吐,一枚鐫聲留影玉落在十四掌心。

功元灌催,登時化作一座茶樓的場景,雕樑畫棟,樓名倚雲。

內中賓客如雲客似錦,更有靡靡軟語若隱若現。

十四面罩寒霜,立時幻入其中,尋聲而至才知內有戲台。

一名面貌清秀的女子,著龍裳扮龍像,竟與龍三有著七分相似。

另有兩名男子,一清冷一如陽,三人同台演繹著綺麗香艷的一幕幕。

女子淺語軟儂,靠在清冷男子懷裡:「太子,奴家內中風景可好?」

清冷男子勾起女子下巴:「玉雪成峰隱深壑,風景自然是獨好。」

這時,另一如陽的男子道:「怎滴,妹子忘了哥哥不成,昨日你還說春日花紅好做錦被鴛鴦。

這會卻另投……」

十四越看眼越冷,越聽心越寒,卻見一著長衫的中年人,手持紙扇緩慢打開,抿了口茶潤嗓。

「諸位,這一女二男的戲好看嗎?」

台下登時歡呼:「好看。」

「你們知道此戲的來歷嗎?」

「不知道。」

也有人不耐煩:「老闆,你就別賣關子了。

要是不講,也別耽誤我等聽戲,錯過了精彩之處,老闆你……難道要自己和叄兒姑娘演一出不成?

你就不怕你家那位,晚上拆了你啊?」

「哈哈哈,說的好,老闆老闆,你來一個。」

「就是,來來來,我們請老闆演一個,這是萬兩的銀票,拿去。」

登時場面亂鬨哄,綺紛紛。

老闆拿著紙扇將銀票財物,手忙腳亂的塞入袖袋。

嘴上卻嚷嚷道:「哎呀,要是能和叄兒姑娘演一回,我被家裡那位拆了也行。

但是我這一身肥肉,在座的真能看的下去?

還是讓我快快說完,才是上上之策。」

「嘁……那你還不快講,不講就趕緊離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唉,息怒息怒,這戲呀乃是天賜的。

夢裡有位仙人和我說,只要照他話做包我發財。

我一聽,發財啊,多好的事,當然願意做啦。

後來仙人就講了這個故事,並給了我畫像和墨寶。

但是啊,我這個人天生是個好學的。我就問仙人,故事裡的人都是誰?

仙人搖頭不願多講,只說女子叫龍三,還是個仙女呢。」

「那清冷公子和如陽哥哥是誰啊?」

「就是就是,若我能兩位公子一探生命奧義,才是不枉此生呢。」

「喲,奴嬌嬌,你那念嬌樓哪日不是賓客雲擠,還差這兩位?」

奴嬌嬌媚眼橫拋,嗔怪道:「冤家,你怎知我的苦?」

「哈哈哈……」

「別打岔,聽老闆說後續。」

「對對對。」

老闆嗦了口茶,打開紙扇輕搖:「仙人不肯說兩位公子的名字,卻告訴兩人之中,一者太子,一者尊者。

聽說,都是仙界一時無兩的才俊呢。」

「嘖嘖嘖,要我說啊,這個叄兒姑娘值了。

這輩子能得到這兩位垂青,真真是血賺啊。」

「哎呀呀,看來是今晚有人要當一回惜花人啊。」

卻驚聞一字屬於地獄的呼喚:「死。」

登時,台上演戲的台下看戲的來不及生出一絲反應,都成冥府的亡魂。

時時無兩的倚雲樓,被一叢天降冰焰化作廢墟。

一朝繁華一夕傾滅,灰燼中黃衫女子捻起焦土搓揉成灰。

「冰焰?」

傳聞此焰乃是魔界魘魔坐騎特有之物,他怎會在此?

魔界又為何要焚樓殺人,是倚雲樓與魔界有過節?

不,倚雲樓乃是凡人之所,怎會犯到魔界?更惹來冰焰之劫?

除非,除非……

「回聖女塔,稟報主人。」

萬魔殿內,氣氛詭譎,冰噴了噴鼻息,兩道冰焰燃的老高。

看著滿面陰雲的十四,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

心知此時,時不宜靠太近。

不如等主人冷靜下來,再做其他謀划,小主子蒙此不白之禍,善了是斷無可能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以小主人的為人怎會得罪這種腌臢貨?

此時,殿外傳來魔兵的通傳聲:「回稟魔尊,死魔大人已悄然潛離白骨殿。」

十四緩緩抬頭,一身的低壓肅殺渾然盡斂,不露點滴情緒外泄。

指尖光芒初綻,赫赫撤去之前張開的結界。

一道身形站立殿外,正是奉命監視死魔的士兵。

「可有探的她之去向?」

魔兵拱手道:「稟魔尊,屬下不敢靠死魔大人太近,只跟到清徐原便失了大人的蹤跡。」

「很好,你先下去繼續留心觀察。」

「是,魔尊。」

待魔兵走後,十四看著大殿上的綿延宮燈落入沉思。

如思此時離去,以她消失在清徐原推算必是去了幽州。

算算時間,也是白骨峰該出世的時間……

聖女塔內,冷芸佇立塌前。

狐天音慵慵懶懶的睜開明眸,頰上紅暈渺渺,朱唇輕啟。

「你是說,魔界插手了誅龍遊戲?」

「是,冰焰乃是魔尊坐騎特有之物。此事即便不是魔尊授意,定也與其脫不了干係。」

「冷芸,你的分析的很對。不過不用慌張,不論魔界是因何緣由焚去倚雲樓。

即已入局,便休想抽身而去。」

不管你是敵是友,倚雲樓的毀去只會傾助誅龍遊戲的加速完成。

表哥,音音赤誠相待,為何你卻頻頻枉顧呢?

這滿室的芬芳,可都用她們的朱紅灌溉培育的,條條殺業亦是為你造下。

你以為無情便能護住她們?不,無情,冷漠,只要她們有覬覦你之心,音音都不會放過。

「主人睿智。」冷芸眉頭一皺,卻是咽下心中的駭浪。

倏然,門外侍女通稟道:「聖女大人,連枝姑姑求見。」

哦,人,終於來了嗎?

登時,風雲流散,引來一室渺渺,狐天音搖身輕轉,褪去嬌艷奪目的漫漫紅沙,著一身素裳端坐與書案前。

冷芸得到暗示,隨悄然隱身虛無。

玉手執筆,蘸一點素墨,繪開層層雲海浩渺渺。

「請姑姑進來。」

赫聞侍女答:「是,連枝姑姑請。」

而後香風襲襲,步行間環珮叮鈴,宛若滌心之音。

「奴婢連枝,見過聖女大人。」屈膝半彎,未盡全禮。

狐天音將雲海旭日圖描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后,才將玉筆擱置筆架。步履裊裊的繞過書案,雙手托起連枝。

「姑姑折煞天音了,不知姑姑為何事尋找天音。」

電光火石間,兩個女子各自有了計較。連枝明白,這位青丘聖女遠不似表面的柔弱可欺,警醒自己日後莫要在其跟前行事失了方寸。

而狐天音也明白,天後的人,雖是奴僕之身亦非自己可以輕賤的,眼下心愿未嘗,當與之交好。

「回聖女,太子日久未歸,娘娘思子而不得見,宮中亦無可人能解娘娘憂思。

隨娘娘心中鬱卒,欲請聖女至飛仙殿暫住些許時日。

不知聖女可否應允?」

狐天音迴轉書案前,將畫好雲海旭日圖徐徐吹乾。

「天音自是甘願長伴姨母左右,為姨母解憂。

只是,姑姑您也知曉,天音乃是青丘聖女,無旨不得隨意離開聖女塔。此事縱使天音有心,卻也為難。」

憂思且郁,溢於言表。

連枝聞言,則寬心不已,道:「聖女放心,此事,奴婢已告知狐后,也向狐王請示過。

正是得了旨意,奴婢才斗膽尋至聖女塔。」

登時,狐天音拿著畫的玉手微微輕顫了一下,眼中續起迷離氤氳。

「姑姑在上,請受天音一拜。」

纖纖柳枝,盈盈傾折。連枝趕忙托起狐天音,心中對狐天音湧出些許好感。

且聖女拜自己,此禮非是為奴之身可以承受。

道:「聖女言重了,連枝怎堪消受。」

「只是,不知道聖女何時得空?可與連枝啟程。」

狐天音將畫一卷,擱置與書案。

「煩勞姑姑在此等候,天音將這身染墨的雲裳換下便同姑姑啟程。」

連枝定睛一覷,才發現狐天音的素白的袖口竟真粘了些許墨跡。

心神頓寬,便與狐天音微微頷首。

縱使些許等待,連枝依舊請得狐天音同回天宮,也為了飛仙殿帶來了它的主人。

飛仙倚緋暹,迢迢星漢隔珠簾。

魏巍宮門,仙威之下瑞氣千條,皓芒灼眼。

隨著飛仙殿的宮門正是打開,內中十二婢女魚貫而出。

「奴婢等奉娘娘玉旨,恭迎聖女。」

「免禮,都起來吧。」狐天音暗使仙元化作一股柔風,虛扶起眾人。

連枝見狀,滿意一笑:「聖女可先入殿稍事休息,奴婢先回天后宮復命。」

「姑姑慢走。」

送走連枝,狐天音被十二婢女簇擁著入內休憩。

趕了一路的風霜,狐天音喚來婢女為自己引路。

「聖女大人,此處便是夙樂池,沐之可助修行精進亦有心愿達成之效。」

「噗……你這小仙子,一張嘴生的甜中透蜜。

莫非你偷偷用過?否則你怎知此池有達成心愿之效?」

撲通一聲,婢女雙膝著地,皎潔的額頭登時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霎時,殷紅入目,迷人視線。

婢女既驚且慌:「不……不不,奴奴……奴婢不敢。

奴婢只是聽姐妹私下裡如此說,便……便想鸚鵡學舌博聖女大人一笑。

奴婢,奴婢真的沒有。」

說罷,身似風中凋零的落葉,不住的磕頭祈饒。

「快起來,你這傻丫頭,本宮不過是隨口一問,你怎麼還當真了?

看看這如花似玉的小臉,可別留疤才好。」

狐天音似被婢女的舉動驚了心神,半響才緩過來,忙將人從地上扶起。

「你叫什麼名字?以後你便留下近身服侍本宮可好?」

盈盈淺笑,攝人心魂,婢女登時如蒙大赦,眼中的淚潸然而下。

「芩歌拜見主子。」

「好了,去將傷口處理一下,此間暫時不用你勞累了。」柔聲暖語,寬慰著一顆驚魂初定的心。

「是,芩歌告退。」

屋內,狐天音撩動著粼粼池水,夙樂池夙樂池,你……當真能讓人一嘗夙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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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妖傳之容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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