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廢物之名

滄田一角，東滄之南濱。

時則深冬，初春將至，片片雪花給整個小山村披上了一層銀裝。

山臨村外不遠處的亂石林上，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打著赤膊，單手做著俯卧撐，由於是光著上身的原因，後背上健美精肉格外顯眼。

「998…」

「999…」

「1000…」

「呼…總算把極限超越了，再來…再來…離極致武道還遠遠不夠呢！」

暖陽下，渾身健肉的帥氣少年平趴在地面上，單臂麻木的幾乎失去了知覺，他大口的喘著氣，汗如雨下。

這帥氣少年正是徐牧塵。

「塵哥，今天可是啟靈儀式，可別遲到了。」憨厚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說話的是一名身著獸皮衣袍的黝黑少年，少年身材極其魁梧結實，充滿了野性氣息。

徐牧塵聞聲坐起，抬腿便跑：「我去，把這事給忘了！雖然老爹跟村裡人出村狩獵了，但要是遲到了指不定又有誰告訴他，等他回來准要挨罵！走，別凡跟上！」

「哦，哦。」別凡猛地點頭大步邁起，竟三兩步超過了先跑的徐牧塵。

「唉，怪物，真是怪物，這誰頂得住啊？也不知道這傢伙三年時間是怎麼長的，之前明明比我小隻那麼多！」望著前方逐漸遠去的魁梧背影，徐牧塵輕笑著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話，加快了腳步。

……

當破曉的陽光俏皮的露出一點紅霞，山臨村中的廣場上已經圍滿了人群，一群十幾歲的孩子和一群成年人站在那裡。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他們身穿獸皮製作而成的衣袍，一個個十分健碩，手臂上的虯筋猶如一條條小龍一般，好似隨時都能爆發出意極其蠻橫的力量。

人群中，眉清目秀的徐牧塵與身旁的野性氣息有些格格不入。

遠處，別凡正默默的看著他。

人群中，還有一名皮膚黝黑的少女默默的注視著徐牧塵，這名少女是這群人中唯一一個異性，不過，不知是何原因，存在感卻是極低，好似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一般。

「呦，這不是曾經的『雙驕』之一的徐牧塵么？沒想到你的來這麼早！話說，你一個靈源被毀的廢物來了又能怎麼樣？今天你可沒有別凡罩著，還不老實點回家喝奶？」一旁，一名相貌與年齡不符的少年發現了徐牧塵，冷笑著走了過來，雙手叉腰戲虐笑道。

「就是，空有天品級靈感力偏偏靈源報廢，靈力凝聚不了的傢伙參加啟靈儀式是準備浪費時間？」另一名少年搭腔道。

「你們怎麼能這樣說？徐牧塵要是不在的話，還有什麼好戲看？他可以逗我們樂呵啊，能讓我們樂呵樂呵這還不夠？」

「你們不知道我們的徐天才一直苦練身體，想要在沒有靈源的狀況下走上武道巔峰，昨天我還看到他打斷一根樹枝，可賊有勁了，哈哈哈哈！」

「都少說幾句，雖然他是廢物，可是有人罩啊！如今別凡已經人靈境六重天，金、土雙屬性都凝聚了雙靈源，我們還是別招惹的好。」

「這就是差距，人家別凡早些年就被族老親自啟靈，直接雙天品靈源，這等天才可是被濱城書院看上的人物，真想看看他凝聚的到底是什麼模樣的靈源……」

少年們一個接著一個對著徐牧塵冷嘲熱諷，一名壯漢終於是聽不下去了，出言制止道：「差不多得了，都忘了是來幹嘛的么？」

少年們這才消停一點，但竊竊私語與冷笑並沒有停歇。

山臨村都是看不起弱者的，除了環境惡劣山臨之地緊靠岩湖山，山中存在大量靈獸，這些靈獸時常出沒在村子附近，只有強者才能得以防獸保家。

出言制止的成年人也是看不起弱者的，但徐牧塵卻是村長別棟的養子明面上是得罪不起的。

面對冷嘲熱諷，徐牧塵只是抱著腦袋吹著口哨，像個沒事人一樣。有些東西說多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心中的秘密只有那僅有的幾個人才知道。

五年前的他與養父之子別凡並稱為『臨山』雙驕，對天地靈氣的感應力達到天品之境，十歲時便與別凡一道凝聚了第一個天品靈源，可謂前途無量。

可就在他凝聚靈源后的一個月，一次意外使其淪為廢人。

那是一隻一階貓妖靈獸，徐牧塵不顧一切推開被襲擊的別凡，替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

原本即將殞命的徐牧塵恰巧被一顆天外星隕石砸中了腦袋，巨大的衝擊並沒有將其砸爛，而是化作一枚小石融入了他的體內，將已經成型的靈源徹底包裹。

星隕石入體，徐牧塵的傷勢瞬間癒合。

雖說撿回了一條命，但星隕石徹底包裹了靈源隔絕了一切靈力，就算徐牧塵擁有天品級靈感力也無法將天地萬物靈氣吸收凝聚，無法凝聚靈力便失去了修鍊的資本，之前頂著萬丈光芒的男孩直接淪為廢人。

由於他是別凡的父親撿回來的，身子骨一向不如村中的孩童，從小就比別人虛弱許多。山臨村的小孩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算是個廢靈源也能依靠蠻力徒手碎石，而他沒有任何的力量優勢，若不是拚命鍛煉身體，如今怕是更加遭人白眼。

這時候，一名老者拄著拐杖從遠處走來，他便是三年前替別凡啟靈的山臨村族老，據說凝聚了雙靈源，修為更是達到了玄靈境，在村中的地位僅次於村長，老者名喚別卻，大家都叫他別老。

別老國字方臉，鶴髮童顏白須飄飄，年紀雖大但精神氣卻是非常好，一點都不像年邁的老者，拐杖在手中好像是一柄裝飾物。

在場的成年壯漢見著別老，一個個恭敬行禮。

很快，別老走到人群前方。

回禮后，環視了一圈少年們，慈祥的目光在徐牧塵身上停留了片刻。

徐牧塵繼續抱著腦袋，吹著口哨並沒有給予什麼回應。

別老輕嘆了一聲，朗聲說道：「孩子們，今天是我們山臨村舉行啟靈儀式的日子，啟靈儀式與往年一樣將會將你們的靈源塑形，經過啟靈之後你們便可以參加下一項考驗，考驗合格的人將有機會送去濱城書院就讀，山臨村的未來就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話音一落，廣場上的眾少年瞬間化作期望狀，一個個目光閃閃，濱城書院可是他們都嚮往的地方。

濱城書院乃濱城聖地，為東滄半島府輸送了大量人才，如今半島府府主麾下半數強者都是從濱城書院中走出的。一旦有機會踏入濱城書院學習，必將刻苦求學，待有朝一日可以光宗耀祖。

「啟靈儀式現在開始。」別老稍稍頓了頓，將拐杖朝著地面輕輕一跺。

隨即一道靈能以拐杖跺地點擴散，別老後方的空地微微顫抖開來，一根玉石柱子拔地而起。

玉石柱子一出，人群立馬喧鬧起來。

「啟靈柱！」

「據說這根玉柱子含有七種屬性靈力，可以將靈源塑形，往後走武道還是法道之路就看今天了。」

「可不是么！這一根啟靈柱可要數萬靈晶石打造，貴的很吶！」

「數萬靈晶石！這得賣多少靈草跟獸核！」

「別說這些沒用的，都已經在這了，難不成會被毀了不成！」

「就是，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真想快點知道我的靈源會化成什麼形態。」

「拭目以待吧。」

當玉石柱子停止升高的時候，徐牧塵的雙拳緩緩緊握，如今靈源被星隕包裹，啟靈的機會幾乎為零，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因為他答應了養父，那是他兒時天真的約定。

一定要當滄田大陸闖出一片天，無論是武道之路還是法道之路。

……

「下一個，楊健！」

這名名叫楊健的少年正是之前第一個開口嘲笑徐牧塵的。

當楊健將手觸碰到玉石柱子的時候，玉石柱子的顏色由下至上化為藍色，一抹淡然，如水般。

「二等水屬性靈源，啟靈開始。」別老一聲大喊，玉石柱的頂端閃起光亮，一道亮光將站在柱前的楊健籠罩。

片刻之後，光亮緩緩散去，楊健興奮的臉上滿是期待，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的靈源可以化作什麼形態。

凝神。

唇角微動。

一道藍色氣旋在手中形成，一隻藍色鳥形在手中緩緩成型，不過樣子十分模糊。

看罷，將靈力散去，鳥形氣旋消散，楊健有些得意的走下啟靈台。

「不愧是楊哥，二等水屬性靈源！除了別凡他應該是我們這輩里最強的吧？」

「厲害，剛剛啟靈就可以直接將靈力在手上實體化形，很多人都要修鍊一段時間才行，那形態，是水鳥么？」

「以楊哥的水平定然可以進入書院。」

周圍少年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

在眾人的崇拜目光下，楊健笑得更燦爛了，虛榮心，是個人都會擁有的東西。

透過人群，楊健將目光停留在一個面無表情的徐牧塵身上，隨即輕蔑一笑，自語道：「呵，天才？！」

「下一個，楠夕……」

隨著別老的一聲聲喊話，一名接著一名山臨村小輩站上了啟靈台，他們一一將手觸摸玉石柱，不同的結果讓他們的表情、神態各不相同，有興奮、有失落、有平淡也有憧憬。

「下一個，徐牧塵！」

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響起，人群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挪向那個人堆中的秀氣少年。

在眾人的目光下，徐牧塵伸了個懶腰：「終於到我了么？」

「嗨，廢物！可別去丟人啊，快滾回去啊。」一聲口哨之後，楊健壞笑著嘲諷道。

「楊哥，這叫壓軸大戲，您就別打斷我們看戲啊，哈哈哈。」

「噗……這小子還真敢上去。」

這一次的騷動聲音很響，一直在遠處默默站著的別凡微微皺眉，沙包般大小的拳頭緊緊握著。

徐牧塵沖著遠處看著自己的別煩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而後無視眾人嘲諷緩緩走上啟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