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公主來了
待所有人都出去,玉天卿躺在床上,腦袋如放空了一般,眼睛空洞的嚇人。不可思議的恐懼如水一般蔓延,緩慢而堅定將她整個人從頭到腳澆透。她明明是在夜晚關店回去的路上,發生了車禍,怎麼會竟穿越了?她左手食指推一下鼻樑,熟悉的眼鏡卻不知所蹤,緩緩嘆了一口氣,聲音很小,輕輕柔柔,卻在空蕩蕩的大殿里竟響起回聲一般,皆是她有些悲傷的氣息。她很想大喊,這不過是個夢,明日醒來她便會回到她的小房子里,開店,回家,兩點一線。卻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現實。
元硯知站在殿外,初春的風並無多少暖意,墨色的發在風中飄舞,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浸潤在淡淡的月華下,如同墜落在天河間的一抹雲霞,他眸中的光飄飄浮浮,似夢似幻。
玉天卿指導著可心將鮮活的螃蟹搗爛,可心看著泥巴樣的污物有些不忍下手。見她縮了縮下巴,玉天卿只好自己沾了汁液,將所有的泥糊樣的東西敷在臉上。她面色非常平靜,彷彿女子擦粉般自然。她心中很是慶幸,搞事情想害她的人,此時此刻,若是知道她前世所學是營養學專業,中醫學、中藥學爛熟於心,《本草綱目》《皇帝內經》等醫學常識更是信手拈來。那人會不會覺得乾脆一刀砍死她更省事?
這一晚,怕是很多人難以成眠了。
第二次,玉天卿眼睛不再腫成一條縫,臉上的紅斑也褪去不少,臉色不似之前嚇人。今日她穿的是一身正經朝服。衣料是黑色的,袖口與領口綉了大約一寸的紅色鑲邊,袍子上綉著兩隻張揚飛舞的鳳凰,寬大的黑色腰帶上綉著紅色雲紋。這衣服實在太繁瑣,只穿衣便用了一刻鐘,更遑論還未束髮帶冠。
勿聽得外面有人稟報:大公主求見王上。
玉天卿隨即出了內殿迎接。她盡量使自己的言行看起來與原主相似。迎面過來一個女子,身後跟著幾個女官打扮的人。這些人都跪下行了禮,大公主卻直直站著未有任何行禮的意思。周圍的人,甚至連可心都面色淡然,彷彿早已習慣般。看來大公主在這美人山莊,頗為有威望。她看起來25、6的樣子,也是黑色點綴了紅色的朝服,不過是衣服上的鳳凰小巧了些。她膚色白凈,眼內含了威嚴,仔仔細細的抹了香粉,上了妝,菱形唇瓣微微張合,聲音便似珍珠落玉盤般傾泄:「王上,您身體如何了,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語速有些快,聲音威嚴有度,必是經常代管朝事的原因。
「阿姐,昨日的火本王也不知道是為何。本王好好躺在床上,就著火了!」玉天卿柔柔的回應著。
「王上,昨夜的事御林軍姚曼婷將軍已經查過了!火是從內部而起,是不是您又調皮打翻了燭台?」
這段話的潛台詞便是,明明就是你縱的火!
玉天卿笑道:「那本王便不瞞著姐姐了。是太上皇母親託夢,想念紫氣殿的紫檀床,本王才想著燒給母親的!」
玉天嬌明顯愣住了,眼中有些錯愕,似是沒料到她會如此回答。按照平日里她的秉性,燒了也就燒了,甚少會拿出別的理由來。
「你說,是母親託夢?」
「是的。母親說十分懷念紫氣殿的一切。」玉天卿依舊面不改色。
玉天嬌微微抿了抿唇,又頗為關心說道:「那你臉上的傷可好了?你前幾日一直說不舒服,太醫又查不出緣由,阿姐才代你上朝的。」
說著仔仔細細的將她的臉掃了一遍,昨日上午來探,她的臉還腫的跟豬頭一般,今日便大好了,只剩下少許紅斑。
「還是不太好呢!阿姐,這幾日你還得幫忙料理國事。」玉天卿摸一下臉龐,皺了眉,狀似極為苦惱。
玉天嬌臉上儘是關心之色:「那你便休息幾日吧。春日風大,還是關了門窗,以免受涼啊!」她手在玉天穹手上安撫似的拍了幾下。便轉過頭走了。幾位女官也依例行了禮,退了出去。
玉天嬌走出殿門,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她回眸望向紫氣西殿,四個大字,琉璃金瓦閃著耀眼的金光。她眯了一下眼睛,今日的玉天卿,很是不同。如何不同,她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平日那雙有些嬌嗔,動不動就流淚的眼睛,今日竟透出一點點堅定的輝光來。
「盯緊點。」
她對身後的人說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玉天卿見外面沒了動靜,便讓可心停了動作
「不必再梳頭了,你去找一些紫蘇來吧。」她的臉還是不要那麼快好了。紫蘇煎水也有清熱解毒的效果,只是不若塗抹鮮螃蟹好的快些。
大公主府
下了朝的玉天嬌有些疲憊的半躺在軟塌上,她的駙馬瀟涵坐在桌几旁,他身量高挑,長相俊朗,蓄了一些鬍鬚,憑添了一些書生氣質。他持了一隻翠青龍鳳酒杯微微抬手向玉天嬌示意。玉天嬌也舉起手中的酒杯,兩人一飲而盡。玉天嬌身下,一個長相略顯甜美的少年正在幫她捶腿。
「楚御醫的事情處理了嗎?」
「殺了。」瀟涵唇角上揚,十分愉悅的說出這兩個字。玉天嬌十分滿意的點點頭,她的駙馬辦事一向不留後患。這個楚御醫,出的什麼爛主意。他說只要將門窗、床刷了厚厚的漆油,再緊閉門窗,吃一些發物,不出5天,人就會得漆瘡而死,神不知鬼不覺。這都7天了,人還好好活著,什麼漆瘡、漆毒,不如直接下鴆毒來的爽快!
瀟涵將那捶腿的少年趕走,自己幫玉天嬌按摩。
「公主不必擔心,漠國最近一直對我朝虎視眈眈,頻頻出手,一場大戰再說難免。到時候弄一個御駕出征,國主被虜,或是國主暴病而亡,也未嘗不可。」
玉天嬌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絕,來日方長,這個道理,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