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虎子

……

光線太過刺眼，海天澤下意識閉起眼睛，伸手擋在了前額。

「歡迎來這裡，我的新朋友。」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這道聲音沒有任何加工，彷彿主人並不怕別人聽出他是誰一樣。

海天澤緩緩睜開眼，適應了一陣才終於徹底看清周圍的一切。

這裡的確形似羅馬斗獸場，可卻和netherworld地下並不一樣，或者說不如netherworld那般更像斗獸場。

這裡是圓形的，四周卻不是封閉的牆壁，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LED電子屏，再向上看去，則是密密麻麻的照片，竟頗有些石窟壁畫的聖潔感。

可海天澤沒那個心情去賞鑒，他皺起眉頭，警惕地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

「不用找了，我根本不在這裡。」男人繼續說：「海天澤是吧，我很欣賞你主動過來的勇氣，老實講，你這樣的人太少了，希望我們可以合得來。」

「我不是來和你交朋友的。」海天澤冷冷道：「老實交代，我父母……崔櫻和海巍，到底發生了什麼！」

「崔櫻……崔……那是誰？」

「少裝傻！」

「你誤會我了，我這輩子見過的人太多，怎麼可能每一個人都記得，我需要查找一下我的資料庫。」

這男人的聲音充滿輕佻，海天澤的怒氣更盛，他只覺得渾身發冷，頭像要炸了一般疼痛。

「小朋友你別生氣。」男人換了個稱呼：「崔什麼的我們先不提，先從你身邊的人聊起吧。楊……楊若沼。」

「！」聽到這個名字，海天澤的汗毛全體豎了起來。

「呦，怎麼分手了呢？」男人嘖嘖嘴：「多好的小姑娘啊，脖子那麼長那麼細，捏斷她的手感一定非常好。」

海天澤緊握的拳頭中，指甲已經幾乎嵌入掌心。疼痛讓他清醒了許多，他哼了一聲，露出一絲笑意。

「不過是一個貪圖名利的女《@表子罷了。借我的名氣火了，之後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哦？我記得你們不是患難見真情嗎？」

「搞笑，我承認我的確是患過難，真情？還是算了吧。她救過我，但沒那麼純潔的目的，我也給過她錢，我們互不相欠，之後的營業就是維持人氣罷了。」

「你跟她沒感情？」男人的聲音充滿質疑。

「我是誰？我海天澤怎麼可能會和那樣一個沒背景沒能力的女人有感情？」

「哈哈那可太好了。」男人鼓起了掌：「剛好我也挺喜歡她的，你知道的，沒有人會不喜歡美好的事物。」

「……」海天澤咬緊后槽牙，冷汗已經浸濕額發。但是戲已演到這裡，他不可能推翻自己之前的說法。

「你喜不喜歡她管我屁事，我就是來問崔櫻的事的。」

「小朋友你還真是渣啊。」男人低笑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海天澤面前左上角的一塊屏幕亮了起來。

「我來查查崔櫻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你痴迷至此，在此之前，先給你欣賞一下我最新雕琢的藝術品。」

說罷，那塊屏幕開始放起了詭異的片頭畫面，光影閃動，虛幻與真實交錯，不知所云的片頭畫面夾雜著恐怖的尖叫、哭喊與笑聲，那些聲音圍繞在這圓形場地中，變成立體聲，像鬼魅般鑽進了海天澤的耳朵里。

海天澤後退兩步，有些暈眩。

好在片頭畫面並不長，短暫的黑屏后，正片開始了。

一個女人的背影出現在海天澤的視線中。她不著寸縷，在光影與音樂中扭動身軀，隨後緩緩轉過頭。

——是許久未在大眾面前露面的杜良曦。

她畫著很濃的妝，唱，跳，笑，哭，像一個美麗的人偶。

……如果沒有後續發展的話。

畫面變得昏暗，Z，D，X，SS……每一樣海天澤見過的沒見過的詭（lie)異(qi)工具在杜良曦身上走過，而杜良曦也慢慢從一個風姿綽約的美麗女人，變成了一個瘦骨嶙峋的怪物。

畫面的最後，杜良曦全身暗紅，釘刻在十字架上，她垂著頭，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

一道陰影從頭頂掃過，海天澤下意識抬頭去看，頭頂懸挂的似乎是一個巨大的鐵制牢籠，而還沒等他仔細去看，一滴粘稠的液體忽然滴到了他的臉上。

那味道，海天澤非常熟悉，借著那味道的刺激，他的頭腦變得清醒，隨即十分清楚地看到頭頂的籠子邊緣處，垂著一隻胳膊。

他猜到了那是誰。

「嘔……」海天澤雙腿發軟，終於沒忍住跪倒在地，乾嘔了出來。

「哈哈哈。」見到海天澤失態的模樣，男人非常開心，他笑了好一陣才堪堪停下：「放心吧，還活著，因為我特別欣賞她。」

海天澤呼吸沉重，強迫自己抬起沉重的頭。

「因為，她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從始至終，她這樣順從我的安排，對我的要求從不說一個不字的原因，就是不願意讓我動你。怎麼樣，感動吧？」

「……」

「但你就不一樣了，在這一點上，你比不了她。」男人聲線有了些微改變，似是沉重了一些。

「比不比得上又有什麼意義呢？」海天澤抹了抹嘴角，嘗試站起來，卻失敗了。他自嘲地冷哼了一聲，乾脆坐到了地上。

「她真心對我，不想讓你招惹我，你在傷害了她后找上我。而我，跟楊若沼已經一刀兩斷從無感情可言，你不也是還要去找她？沒誠信，你沒資格說我渣。」

聽到海天澤的話，男人愣了一瞬，隨即笑開了：

「有點意思，就沖你這句話，楊若沼的事我得考慮考慮了，如果我真的去找了她，豈不是要被你笑話？哈哈哈……」

他的語氣過於虛偽，海天澤聽不出話里的真假。他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抓地，伸在身前的雙腿有些微微顫抖。

他主動來這裡找這個所謂的「頭兒」，是應了那句老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是現在，杜良曦的狀況讓他真實的慌亂了，他沒有想到在這個虎穴之中等待著他的會是這樣的真相。

這個虎穴，他還能出得去嗎？

和楊若沼分開，能帶給楊若沼平安嗎？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什麼時候會說出崔櫻的事？

要怎樣取得證據，將這個人繩之以法？

他能活著走到那一天嗎？

如果他死了，真相是不是又要石沉大海？

還會有多少人受到傷害？

楊若沼呢？如果留下她一個人，她……會想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