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替身
劇組請了幾十個群演，女性佔了一大半，可一提到需要一米七以上的要求，最終來到工作人員身邊的就只剩下六個人了。
楊若沼跟其他五個女人一起站成一排，等待著男人像挑西瓜一樣的眼神。男人皺著眉頭一個個看了過來，似乎並不是很滿意，直到他將目光落在了楊若沼身上。
楊若沼在這群人中個子不是最高的，可身材比例絕對是最好的。
她的雙腿筆直纖細，腰身盈盈一握，再向上看，胸前兩座雪峰在肥大布衫的籠罩下不算明顯，卻挺起得恰到好處。
她身形筆挺，脖頸白皙纖長，小巧的巴掌臉上唇似淺櫻，鼻尖如峰，晶亮的眼中閃爍著不諳世事的無暇，而那略微上挑的眉峰又為她增添了幾分犀利，頗有些反差感。
這位工作人員的目光在楊若沼身上停留了許久，才繼續向下流轉。草草看過最後兩個人後，他又重新回到了楊若沼身前。
「美女，你跟我來一下。」
楊若沼點點頭，然後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坐在樹蔭底下的景盼盼。她伸手指了指男人離開的方向，表示自己要去那邊。景盼盼把一大口白米飯咽進肚裡，伸手朝她揮了揮。
楊若沼笑笑，轉身邁開了步子。景盼盼看著她的背影，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絲羨慕。
雖然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做什麼的，可最起碼是劇組的工作人員，他把楊若沼選走，肯定是會給楊若沼安排新工作的。有新工作就意味著有更多的曝光，而有了曝光，被大導演看中的幾率就會更大。
不過羨慕歸羨慕，她倒是沒半點兒不服氣的意思。
她和楊若沼從小一起長大，楊若沼天生一副好皮囊，即使她不愛說話不聲不響的，可是隨便往那兒一站，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更重要的是，美不可怕，可怕的是美而不自知，楊若沼就是這種人。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漂亮過，反而整天在學校里「垂涎」其他美女。關於她的這個愛好，景盼盼已經數落過她好多次，讓她有點作為美女的自覺，可楊若沼卻總是擺擺手，一臉無奈地說她就是個普通人。
不過這大概跟楊若沼的家庭環境有關吧，她明明那麼優秀，卻總是沒有足夠的自信。景盼盼那浮誇的「機會論」從來都是為楊若沼準備的，可楊若沼本人卻始終不願意踏出自己為自己營造的名為「沉澱」，實為「膽怯」的牢籠，任景盼盼怎麼拉怎麼拽都不為所動。
想到這，又想到楊若沼那令人糟心的家庭，景盼盼嘆了口氣搖搖頭，憤懣地又咬了一大口雞腿肉。
另一邊，楊若沼被男人帶著，左拐右拐地來到了一輛麵包車前。車是普通的車，可裡面坐著的人卻不普通——李立光，杜良曦和海天澤三人三足鼎立一般坐在車子後排，一見楊若沼來了，幾乎是同時將視線移了過來。
咳，這段表述不夠準確，應該說是李立光和杜良曦看向了楊若沼，至於海天澤，他戴著巨大的蛤蟆鏡，楊若沼只是憑藉他些微調整的面部角度猜測他在看她，卻因為看不到他的眼睛而不能百分百確定。
被《默讀者》三大主要人物這樣「盯」著，向來淡定的楊若沼也不免有些緊張，可她十分擅長掩飾自己，她微微頷首垂下眼睛，用謙卑的姿態沖淡眼底的波瀾。
「你多高？」杜良曦先開了口問道。她的聲音軟軟的，和平時在影視劇中的配音完全不同。
「一米七二。」
「和我差不多。」
「之前演過戲嗎？」這次說話的是李立光，他的語氣比較嚴肅，特像楊若沼的專業課老師。
「我是北城戲劇學院表演系大二的學生，沒有過正式參演電視劇的經驗，不過群眾演員是從三個月前就開始做了。」楊若沼如實回答。
「嘖，沒演過……」
「李導，演沒演過戲並不重要，替身而已。」杜良曦說。
替身？
楊若沼驚訝地抬起了頭。
據她的了解，杜良曦向來是一名十分有職業素養的藝人，不論是文戲武戲，下水還是飛天，她從未拒絕過，可是這次，怎麼要用起替身來了？
楊若沼這一抬頭，原本正看著她的李立光和杜良曦同時愣住了。女孩的眼瞳如曜石般漆黑閃亮，白嫩的快要出水的皮膚更是在陽光的照射下幾乎透明。
這是年輕特有的資本，而楊若沼的個人氣質，則是將這資本的效果最大化了。
「我覺得她很合適。」杜良曦再次開口。
看了楊若沼的長相后，李立光也有些被打動了。這姑娘眼裡有靈氣，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苗子。
「天澤，你覺得呢？」見李立光沒說話，杜良曦越過他，微微前傾身體問向坐在另一邊的海天澤。
海天澤動了動臉的方向，揚起下巴打量起楊若沼來。
這是楊若沼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海天澤，這人的臉真的很小，精緻的鼻子和下顎比電視上看起來還要更加立體，頂級顏值這樣的稱號，他當之無愧。只是，他這股子用鼻孔看人的高傲勁兒楊若沼實在是接受不來，於是她移開視線，拒絕和這個不尊重人的傢伙有任何眼神交流。
「嗯。」海天澤的回復很簡短，僅是一個鼻音音節。
「那就用她吧，小妹妹這麼漂亮，我看著好喜歡。」得到海天澤的肯定，杜良曦雙手在胸前一拍，音調高了好幾個度。
「試試吧。」李立光也認可道。
「謝謝李導。」杜良曦伸手將滑到額前的髮絲捋順到耳後，露出她優美纖長的脖頸：「不愧是業界標杆李導，就連幫我選替身這種事都要叨擾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沒有的事，我的每一部劇都是我的心血，每一個細節，我都不希望出錯。」李立光一邊說一邊從車上下來，他走到剛才帶著楊若沼過來的男人身邊，低聲對他說：「待會兒完事了把這姑娘帶到孫科那邊，把場次和基本動作指導一下。良曦的戲沒剩幾場了，別出岔子。」
「嗯。」男人點頭，回答得擲地有聲。
李立光滿意地點點頭，離開了。
「李導辛苦了。」杜良曦探出身子，嬌媚地說。
而坐在最裡邊的海天澤，從始至終，一個字都沒和李導交流過。
見李立光徹底消失在了視線里，杜良曦似終於解開了束縛般，長舒了一口氣。原本嫵媚的女人畫風一轉，突然變成了一隻軟萌可愛的小白兔。
她伸出手拉了拉楊若沼的胳膊，好奇地眨著大眼睛看她，問道：「妹妹你平時用什麼牌子的化妝品？你的皮膚好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