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詭案

「老三，你怎麼看？」

城南花園小區樓下的小吃店前，站著兩個瘦瘦高高的男子，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具嘴巴張的老大的男屍，以及撒了一地的豆腐腦。

「我還能咋看啊，鬼乾的唄。要不然呢？還能是吃豆腐腦噎死的啊？」

「我問你的是，你覺得這是個什麼鬼？」

「不知道！反正和害死大哥大嫂的不是一個路數，味道不對，差的遠著呢！」高個子老三，用手擦了擦鼻子，不耐煩的回答道。

「沒腦子！」

高個子老二半俯著身子湊近屍體，用手撥沾了沾地上的豆腐腦，企圖找到些什麼。

「我沒腦子？你說誰沒腦子呢？大哥的死因都還沒整明白呢，在這瞎折騰什麼呢？還說我沒腦子！」

高個子老二用手指了指屍體的腦袋，接著說道：「我說他，他沒腦子。魂魄也沒了，就只剩了個皮囊。」

「他的腦子沒了？」

高個子老三渾身上下陡然炸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怎麼可能？他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外傷！我還以為他是被鬼嚇死的。」

高個子老二指了指屍體張大著的嘴巴。

「嘴巴，他是被人從嘴巴里取走了整個腦子。」

「這算怎麼回事？吸髓怪？」

在兩人以往的經驗中，但凡鬼怪害人，往往是以陰邪之氣侵入人體，使人患病或產生行動上的障礙，又或者以一些可怕的幻覺幻象，誘導人們自殺，例如突然跳樓，跳鐵軌，或者上吊，服食安眠藥等等。

「鬼是不能直接殺人的，這你我都知道，更別提做出，從人口中吸出腦髓這種事了。」

「那難道是妖物？」高個子老三也俯下身子開始查看起來。

只見死者的唇齒間還留有許多附帶著血絲的，白花花的殘留物，大晚上的乍一看，還真分不清到底是豆腐腦，還是人腦。

「不會是妖物，我沒聞到活物的生氣，這裡除了你我，就沒有別的活物了。」

「我說你這狗鼻子，靠不靠譜啊？別是沒聞出來吧。」

「放你的屁，以前出門打野味，你們哪次不是靠我鼻子，追的狍子。」

「快別提那狍子了吧，那臭味，隔著片林子都能聞到。要我說啊，這事我們就別管了，最重要的還是查出大哥和大嫂的死因。那火葬場的靈堂里，屍氣可不是一般的重。」

「行，那我們再到火葬場去一趟，可惜的是我們倆，誰也沒修得三摩地。倒是若野這小丫頭，說不定還有得定的希望。」

說罷兩人，便直起身子，就著夜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兇案現場。

白色的月光下，打翻了一地的豆腐腦明晃晃的發亮，那不同尋常的香甜氣味，直到傳出很遠，才漸漸消散。

--

時間已經接近了夜晚凌晨三點，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燈，還亮著，刑偵大隊隊長馮遠，不停的點擊著手裡的滑鼠，翻看著電腦里存檔的312百花火葬場集體死亡事件的屍檢照片。

電腦中，每一張屍體的照片，眼睛都大大的睜著，這是特別典型的心臟驟停，猝死的癥狀。

馮遠滾動著滑鼠的滾輪，將照片放大進行查看，每一個屍體的頸部，都有著數道血痕。

那是他們自己抓的，通過對死者指甲縫裡殘留物的檢測。

發現了原本屬於他們自己脖子處的一些皮膚組織與血液。

隊里的法醫給出的反饋意見是，在極度缺氧的狀態下，人們會不自主的抓撓自己的脖子。

但在當時的案發現場，並不具備高濃度二氧化碳窒息死亡的條件。

火葬場靈堂內的空氣只能說稍微差了一些，但也絕對沒有達到使人窒息死亡的程度。

「那……難道是。自己停止呼吸？自己把自己給憋死的？」

馮遠突然想起歷史上有數起案件，都是這種詭異的死法，死者自己停止呼吸，從而窒息死亡。

人真的可以靠自己的主觀意識抑制自己呼吸，從而把自己憋死嗎？

這很顯然是不可能的，先不說人的意志力是否足夠堅強的問題，因為就算世界上，有一個人能擁有足夠堅強的意志力。這個想法也不會實現。

人會因為呼吸被抑制，而導致昏迷，而在昏迷的過程中，人的物理呼吸系統就會啟動，自動從人腦的手中，接過身體的指揮權，完成幫人在昏迷的過程中，進行無意識呼吸的操作。

「清醒著，一直抑制著自己呼吸，而且是在死亡前，保持異常的清醒，難怪每一個死者的眼睛，都瞪的那麼大，並且布滿了紅血絲。看來是在死之前的短時間內，遭遇了極大的痛苦。」

馮遠猶如往常一樣的推理著案件的任何可能性，但卻發現種種的證據痕迹，都在把他往死胡同裡帶。

這個案子絕不是什麼自然死亡，也不是什麼謀殺案，或者根本就可以說，這個案子不是人做的！

當了那麼多年的刑偵隊長，馮遠也碰到過不少怪案奇案，其中有不少案子都讓局子里給隨便安排了一個死因而草草結案。

但那些案件，無一例外，死亡的人數通常都是一個人，或者兩三個人。社會影響力被媒體隨便那麼一引導，也便沒那麼大了。

可這一次，足足死了十一個人。

這樣的死亡人數，外加死法奇特，死亡地點的不尋常，使得這件案子早就被有心人捅到了國外的媒體上。

馮遠在電腦上，登錄了一個國外，名叫優兔的視頻網站，隨便搜索了一下，g市百花火葬場，就蹦出來了幾十條，關於案件的視頻報道，甚至還有當事人的採訪。

翻著翻著，其中有一個視頻特別引起了馮遠的注意。視頻是昨天晚上拍的，也就是間隔案發後的兩天，一個著名的台灣靈異網路節目的製作者，來到了案件最初死者顧牧武的家裡。

天水合悅府邸，一個處於城郊邊界的新小區。

這個小區，是警方尚未去調查過的案件相關場所。居然被一個網路媒體給挖掘出來捷足先登了。

從視頻上看，小區的入住率很低，多數的高層住宅，鮮有亮燈的樓層。

視頻製作者，在視頻中這樣介紹。

「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靈探幫幫幫》的網路特約節目。這兩天啊，大陸可是出了一個大新聞。」

「十一位大陸的朋友們，二氧化碳中毒死亡在火葬場的靈堂內。我的天吶，這真是太恐怖了，十一個人，離奇的死亡，究竟是當局所說的意外死亡事件呢？還是鬼怪作祟。關注《靈探幫幫幫》，小歪帶你來了解。」

小區門口的保安室亮著，透白透白的日光燈。屋裡的保安正在小太陽前迷迷糊糊的打盹。

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正在錄製節目的小歪。

漆黑沉沉的，一棟棟高聳的樓房，像是插在這篇土地上的一枚枚巨型鐵釘。

「四周安靜的，讓人壓抑，就連呼吸都警惕的不敢出聲，小歪似乎為了刻意營造視頻氛圍，開始一邊錄製，一邊故意壓低了自己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