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騷亂

林雨心裡清楚，那位部長是存心放他走，不然別說走出廢舊工廠，就是轉身走一步，估計都能成篩子，牆可以是門，翻過去也可能是槍啊，就問你怕不怕。

從廢舊工廠出來，原本荒蕪的黃土，又變成了雜草叢生，原本消失的灌木叢，也再次回到工廠前。如果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林雨可能還會覺得不可思議，一進一出的風景竟會發生如此變化。

可是林雨已經進過廢舊工廠兩次，這個神秘組織完全超乎他的認知，現在圍繞他們存在的任何奇觀，他也都不驚奇了。

秦漢派一名黑衣人開車送林雨回市區，開始林雨還推辭，後來才暗自感激秦漢細心，事實上，如果沒有這名黑衣人司機，林雨基本沒可能回去。

「你終於接電話了，我打了一個小時，還去了你家，都找不到你，去哪了？」電話那頭傳來葉瀟焦急的聲音。

進市區，從黑衣人的車上下來，直到手機急促的響起來，他才知道原來葉瀟一直在給他打電話。

打了一個小時電話，他都沒接到，林雨推斷可能在通往廢舊工廠的路上手機就沒有信號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後背發涼，如果剛才不是別人沒想傷害他，在這荒郊野外，路找不到，電話沒信號，就算死了最多算個失蹤人口。

這一切細思極恐。

林雨不可能告訴葉瀟自己剛剛經歷的事情，他們倆不存在秘密，只是這件事說來話長，他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他也不想增加葉瀟的恐慌。

林雨跟平時一樣輕描淡寫的說道，「電話靜音沒聽見，你在哪，我現在就過去。」

二十分鐘后，林雨到了葉瀟約他見面的大排檔，很多人認為烤串不幹凈，可對於兜比臉還乾淨的林雨跟葉瀟來說，這裡是改善生活的好地方，但凡其中一人請另一人擼串，那一定是因為他兜里有錢了。

「找到新工作了？」林雨擼了口串問道，其實他也有錢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和葉瀟說。

葉瀟憨厚的笑了笑，「算是吧。」

「現在還有老闆提前發工資？」林雨抿嘴笑道。

葉瀟生活拮据，不比林雨富裕，兼職的工資僅僅夠學費和生活費，而且每個月都是固定的，這次看葉瀟臉上抑制不住的笑，一看就是來了一筆外財。

「現在還不能說，過段時間告訴你，把這個拿著，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夠了。」葉瀟看了看周圍，偷偷將一個信封遞給林雨。

林雨愣了一下，信封被撐得鼓鼓的，看厚度應該有兩萬，「學費我有辦法，你先說，哪來這麼多錢。」

平時葉瀟也總會給林雨錢，但都不多，畢竟他也窮。林雨本來還想告訴他自己把寵物葯賣了，賺了很多錢，可突然看到葉瀟竟然拿出這麼多錢，心裡突然不踏實了。

「你別管了，以後我會說的，這錢你拿著，學費有辦法，還有實驗經費呢，我這個工作如果能穩定下來，以後你的實驗經費我包了。」葉瀟拍了拍胸口。

「嘖，你包了，你包養我？」林雨打趣道。

「我包養你，你要給我暖被窩。」葉瀟哈哈笑著說道。

「被窩？狗窩要不要。」

雖然奇怪葉瀟怎麼突然有錢，可人家沒有說，他也不想多問，林雨猜測葉瀟肯定是把提前預支的全部工資都給了他，相比較這兩萬，林雨的那100萬就更難說清楚了，正常人估計都不會相信那些賣不出去的葯能值100萬。

林雨心裡很溫暖，葉瀟自己都沒錢交學費，朝不保夕，好不容易弄來點錢，可每次都會先給他，擔心他沒錢花。

這次也是一樣，這小子不知道又到哪裡做苦力賺點錢，卻第一時間就約他出來。相比較對父母那份從來都不曾有過的親情，葉瀟已經是他無法缺失的存在。

因為有葉瀟，林雨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關心他，支持他，在意他。

有人常說，心意到了就行，但是口頭的支持，是最善變的，真正的心意就是真金白銀，捨得把自己兜里的錢拿出來支持你的，才是真的支持。

林雨將信封拿起來在手裡顛了顛又直接放回到葉瀟書包里，「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的寵物葯都賣出去了？」

葉瀟的臉上浮起一絲吃驚，又馬上變成欣喜，「終於賣出去了，我就說你的葯一定可以賣出去吧，只是他們不識貨。」

林雨把自己怎麼在網上發布消息，怎麼有人找上門來，怎麼收錢搬葯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當然他不會說那些人有一個秘密組織，也不會說廢舊工廠的事情，他只是簡單的介紹下過程，然後說自己遇到了地主家的傻兒子，人傻錢多，給了他100萬。

林雨笑著說道，「還好最後他們家寵物狗的病治好了，不然我還想會不會找我退錢呢？」

葉瀟哈哈笑了起來。

「哈欠~」丁小柔突然打了個噴嚏，揉揉小鼻子。「有人想我了？」

「也可能是有人罵您啊，師叔。」秦漢趕緊遞了張面巾紙給丁小柔。

秦漢直覺眼前晃一下，失去了知覺......

......

在有些城市晚上八九點鐘，路上就空空蕩蕩，可是對於夜生活極度發達的江城，晚上八九點鐘，才是大家出門散步宵夜的最佳時間。

昏暗的路燈照在葉瀟的臉上，將他的枯瘦的臉頰照映的稜角分明。

葉瀟喜歡笑，他的笑並不是因為他真的高興，這是一種習慣，在孤兒院長大，常年寄人籬下生活的一種習慣，他笑是在掩蓋內心的孤獨。

此刻在昏暗燈光下，葉瀟的笑容卻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自然。

「等我把剩下的錢都拿到，就更要努力攢錢了。」

「我現在也不缺錢，你還攢錢幹嘛。」林雨笑著擼了一口串，開玩笑道。

「就是因為你不缺錢了，我才想攢錢啊。」

「哈哈，你說的也是，我缺錢的時候你根本攢不下錢，話說，你到底攢錢要做什麼？」

葉瀟的眼眸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茫，「我其實有一個夢想。」

看著葉瀟充滿希望的表情，林雨卻一點不高興，他喝了一口冰啤酒，「你是不是又想找他們了，都死了還找他們幹嘛。」

「沒死，他們沒有死，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了。」

「從他們把你丟在醫院門口的那天起，在你的世界里，他們就已經死了。」

「不，小雨，我是有父母的，我不是孤兒，我得去看看他們。」

葉瀟的語氣一直很平靜，林雨卻強壓著自己的火氣，才使語氣不至於太激動。舉起瓶子，咕咚一聲，又喝了一口冰啤酒。

「如果你找到他們，他們窮的叮噹響，比你還窮，怎麼辦？」

「我把攢的錢都給他們啊。」

林雨放桌上時沒收力，瓶底與桌面接觸，發出一聲悶響。

「你瘋了，你忘了自己餓肚子的時候了。」

「我是他們兒子，他們過得不好，我肯定要幫忙的。」

「如果他們把你當作兒子，就不會把你扔了。」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你......」

砰砰幾聲巨響打斷了林雨的話，不遠處的人群發出尖叫聲，一片騷動。

街道對面不斷有人群向這邊跑來，表情驚慌失措，情況非常混亂。

「那邊怎麼了？」葉瀟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朝對面張望。

如果是一天前，林雨只會覺得是有人在打架鬥毆，這一邊晚上擼串吃宵夜經常會有人借著酒勁兒扯皮拉筋。可是現在......

林雨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心裡很不踏實，他掏出錢包，直接把錢放桌上了，拉了拉還在朝向對面張望的葉瀟。

「這太亂了，咱們走吧。」

林雨轉身準備離開，卻發現葉瀟根本沒有動，「走呀，葉瀟。」林雨又拉了下葉瀟。

「那......那裡......」葉瀟指著不遠處，墨色的眸子里映射出一團火焰，不斷燃燒，發出猙獰的怒吼。

砰！又是一聲巨響，比之前的聲音更加劇烈。

林雨猛地回頭，「閃開。」

一股熱浪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滾滾濃煙，這時林雨才發現就在他們不遠處的街道對面發生了爆炸，爆炸引起的大火，將昏暗的天空，映出一片紅色。

「咱們快走，這裡不安全。」在剛剛的爆炸發生的一瞬間，林雨撲向葉瀟，重重的摔在地上，並用肩膀幫他擋住了爆炸掀起的石塊。

林雨的一條胳膊被碎石划傷，成股的鮮血從傷口流出。

他現在也顧不上疼痛，也不想找誰追究責任，不知道為什麼，林雨此刻只想趕緊離開這裡，拉著葉瀟一起離開這裡。

「小，小雨，我......唔......」

林雨忍著傷口的疼痛，想把葉瀟扶起來，手掌剛剛觸碰到葉瀟的身體，一股炙熱灼燒刺痛了他的皮膚，他下意識的抽回手。

手掌瞬間被燙出幾個水泡。

林雨猛的看向葉瀟，他不敢相信的瞪圓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