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生死之間

小飛蛾腦袋向後仰倒，趕緊舉起匕首朝靈星刺去，卻被靈星用小刀擋了開去。

她的眼中，匕首尖端的寒芒正在逼近，後面靈星猙獰的小臉漸漸放大，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驚恐。

旁邊的小螳螂雙刃高舉，已經向同伴這邊撲來，但仍是慢上了一線。

「噗嗤~……」

長長的匕首刺穿了小飛蛾的脖子，她的另一隻手剛剛抓到靈星的肩上。

「嗤~！嗤~！」

同樣是兩聲刀刃刺破皮肉的聲音在靈星身旁響起，小螳螂的兩把利刃已經刺穿了靈星握著小刀來擋的左臂。

痛！彷彿被利爪刺穿，血肉分離的痛！

靈星側身退開，一把拉出了刺中目標的匕首，也讓手臂上的兩把刀刃生生拔出。

她幾步拉開距離，受傷的左臂垂在身側，鮮血不停地從指尖滑落，滴在地上。

她瘦弱的胸膛不停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翡翠般的眼睛里淚水不斷湧現，疼得緊緊呡住的嘴唇卻彎曲出了一個難看又扭曲的笑容。

她成功了！

小飛蛾的脖子已經被劃開了一半，伴隨著噴薄的血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飛蛾！小飛蛾！！！……」小螳螂獃獃地看著同伴的血液不斷噴涌，凄厲的聲音已經衝破了嗓子，變了音調。

她蹲下身去，扔掉自己的小刀，撿起了小飛蛾身旁掉落的匕首，一雙陰沉下去的眸子紅得彷彿能滴出血來，死死盯著不遠處的靈星。

「殺了你！殺了你！！！……」

帶著強烈的殺意，小螳螂站起身來，眼中紅光一閃，閃電般沖向靈星！

無力懸垂的左臂還在向外滲血，疼痛並沒有隨著刀刃的離開而減弱，反而愈演愈烈。

靈星抹去遮擋視線的淚水，反握匕首，一樣向前衝去！

「叮！嗤~……」

完成了一次擊殺，左臂被捅了四個血洞的靈星本就虛弱。

這一次的對沖，她只擋得下一把匕首，左肩上又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痕。

兩人並沒有一衝而過，反而立刻轉身，開始了近身搏殺！

小螳螂的雙刃交錯著向靈星脖頸抹去，讓靈星不得不仰頭弓腰躲避。

她一腳狠狠跺在了靈星肚子上，把靈星踢得在地上翻滾幾圈，像煮熟的蝦一樣捂著肚子。

長長的匕首立刻追擊而來，靈星顧不得左臂和肚子的疼痛，連忙翻滾躲避，帶起一片灰塵。

小螳螂如影隨形，一雙匕首不斷插落下來，緊跟在翻滾的靈星身側。

「砰！」

靈星滾到了牆邊，逃無可逃！

緊緊隨其後的雙刃已經自空中落下！

靈星趕緊用右手的匕首迎上，牢牢架住落下的雙刃，刀刃間的碰撞與角力發出了咔哧咔哧的刺耳聲響。

小螳螂臉上青筋暴露，整個身體壓了上來，一刃加大對靈星匕首的壓力，另一把匕首卻緩緩從角力中抽了出去！

她開始狂笑起來，猙獰的笑臉上滿是扭曲的快意與淚水，高高舉起抽出去的那把匕首，向靈星胸前刺了下來！

靈星臉色漲紅，牙齒緊緊咬在一起，拚命地把無力的左臂向上舉起，想要阻擋那匕首落下。

寒光四射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左手的手掌，繼續下壓，接近她的胸膛。

又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疼得靈星整張小臉都扭曲了，卻又不得用被刺穿的手掌手臂死命架住那把奪命的匕首。

已經挨了三刀，有了六個血洞的左臂劇烈顫抖著，鮮血從每一個傷口迸射而出，卻依然越來越無力，讓那刀刃離心臟越來越近！

滴著炙熱鮮血的刀尖已經抵在了靈星胸口，興奮狂吼著的小螳螂繼續用力下壓匕首。

胸口傳來一陣刺痛，刀鋒已經刺破了表皮，還在不斷向下插入！

疼痛一陣陣地洶湧而來，刀刃一寸寸地深入肌膚，靈星的眼睛里已經滿是絕望！

這次真的要死了嗎？

就這麼憋屈地死在人類小屁孩的手中?！

左臂已經漸漸失去知覺，刀尖深入胸膛的速度在漸漸加快。

心臟感受到了危險，跳得彷彿要從胸膛里逃出去一般。

吾命休矣！！！

心中一聲長嘆，靈星閉上了眼睛……

「噗嗤~！」

點點溫熱在臉上出現，有什麼東西流進了她的鼻子里，嘴巴里。

胸膛中已經接近心臟的匕首停了下來，身上壓著的重量也一下子消失了。

我，已經死了嗎？

靈星放鬆下來，左手被釘在心口，抓著匕首的右手砸落在了地上。

鑽心的疼痛一下子洶湧地衝擊上來，讓她知道了自己還活著！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面無表情的靈夕正直直盯著她，看到她睜開眼，就翻了個鄙視的白眼，走開了。

靈星的眼睛開始酸澀，碧綠的雙眸被淚水吞沒，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喉間發出低沉怪異聲音，伴隨著似是狂笑，又似痛哭的神情。

她會和靈夕成為姐妹，都是因為姜均。

她們之間維繫著的，只有姜均這一條紐帶。

但是，姜均現在已經死了……

她們之間只有姐妹之名，已無姐妹之情。

所以她拒絕幫助妹妹進行狩獵，只在一邊看著她獨自對付兩個高大的男孩。就連對妹妹說過的，會在危險時救她都是謊言。

想不到這一次，妹妹居然還會來救她……

一陣休息與發泄過後，靈星平靜下來，用右手無力地把插在胸口的匕首拔出來，又帶起了一篷鮮血。

再把匕首從刺穿的左手掌上拔出，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和血滴，虛弱地挺起身子，背靠牆壁坐起，拿出藏著的餅乾和水開始吃了起來。

在她旁邊，就是小螳螂那高瘦的身體。

小螳螂的後頸被鮮血覆蓋，只能看到一道窄窄的黑色傷口，就在脖子中間。

靈夕正拿著她的兩把匕首和自己的比劃著，比較著哪把比較鋒利，哪把比較順手。

感覺到姐姐的視線，她回過頭來就是一記鄙夷的白眼，彷彿在嘲笑姐姐沒用。

整個石室內，再也沒有一個還站著的人了。

石室中間，十九個人只有幾個人還活著，殷紅的血液鋪滿了整塊地面。

幾個還活著的人坐在原地怔怔出神，渾身浴血的白泓在屍體中跪著，臉上的淚水混雜著血水從下巴上滴落下來。

靈星數了數，算上她和妹妹，最後的二十三人中，只活下來了七個。

屍堆中，一個男孩不停拉扯著自己的頭髮，發出悲愴痛苦的嚎叫聲。

他的頭髮被他自己不停地生生拔落，鮮血順著腦袋一路流淌下來。

就像是一個信號，凄厲的哀嚎聲，悔恨的痛苦聲，一下子爆發開來，在空曠的冰冷石室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