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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喝一聲,「亦霄!」
沈稚此刻也只能做色厲內荏的表面功夫。
她內息紊亂無法抑制。秋水長劍和她心魂相牽,斷隕消亡,不亞於她的心骨碎裂。
亦霄情況也不好過,被折斷冰劍的最後罡氣所震,一身魔氣竟被衝散了三四成。
他看一眼沈稚氣急敗壞的狼狽模樣,低低的陰笑兩聲。
「你不過也是個廢物罷了。」
沈稚自袖中掏出牽魂笛,「與你相比,我還算不上廢物。」
兩魔目光皆是一凜,對眼相照中。
手上極招同時放出。
巔峰至極的魔者對戰,沈稚還是略遜一籌。
牽魂笛剛搭置嘴邊,亦霄的一掌便欺身而至。這種扭動空間至高無比的速度,沈稚避之不及,簡短倉皇的吹出幾聲無用笛音后,硬捱了一掌,朝後堅硬塵地上滾了三圈,穩下身來。
亦霄猖狂笑道,「我看你如今這個樣子,也只剩下一張嘴厲害了。」
沈稚勉力扶肩站起,「總歸來說,就是比你厲害。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厲害。」
聞言亦霄笑聲更大,「我以前怎麼不知你的臉皮這麼厚,死到臨頭了,還要同我口舌之爭。」
「那你未免也太過於自信了,誰生誰死還不一定。」
亦霄還欲還口,身後突感殺意凜然,他氣定神閑的朝沈稚一笑,「獵物的垂死掙扎當真有趣,我就讓你看看你的救兵是怎麼死的。」
沈稚回以他相同的笑容,朝著他行近幾步,「這麼多年了,你腦子還是沒有長進。」
清靈聖潔的神界,因兩魔的至極之斗,充沛的仙氣被魔氣壓制著衝散。
但神界根基堅實,即使仙氣被一時強大的魔氣覆蓋,它也會觸底反彈,吞噬掉魔氣且遇強則更強。
沈稚如此兇惡的跟亦霄對戰,不過是為了引出這些仙氣來。
這些仙氣是神帝太虛所留下的,真正大殺招。
彼時神帝退隱,將王位交給尚且年幼的白深,留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後手,來鞏固神界的安危,白深的王座。
沈稚此前也是不知道的。直到她遇到了天罰。
在神界大殺四方,催發出極大的魔氣,就會觸動這些殺陣。
亦霄的目光太過於狹隘,以為神界只有神,卻不知道還有陣法這種東西。
沈稚目光挑釁的看著亦霄,雖然自身並不好受。
剛剛兩人的大戰,所引出的陣法,已經開始進行了。
沈稚由於重傷,更能快速的感受到陣法的威力。
亦霄的功法深厚卻在此刻成了累贅,他不知已經有個殺招在等著他了。
一手往後想抵住襲來的人,亦霄自信滿滿,無所畏懼。但在抵上那人武器的同時,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種名為痛苦的東西。轉頭望去,一支玉笛穿破了他的手掌。
白深面無表情,冷淡著一張臉,「你輸了。」
亦霄惡吼道:「不可能!」
自從他吸食了上千個魔物后,所經歷的大大小小戰役,從未落敗受傷過。
幾時前,這個年輕的神帝也被他打的心不甘,情不願認輸。
怎麼現在,會有這麼大的能為。
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亦霄旋身揮掌,攻向白深胸口,迫使其執著玉笛撤離。
再運魔氣,貫徹自己的雙掌。
亦霄衣袍無風自揚,黑髮飄逸,妖魅俊美的面容更加艷麗。
踩地一躍,縱身向白深壓去。沛然魔氣加成的雙掌,是真真正正的劃破空氣,帶來刺耳的颯颯聲。
白深不避不讓,一手伸前與白深相交。
一手執玉笛負於身後。
他淡漠平和,抬眸不見自負,只是隨隨便便的站在原地,再處之泰然的橫出一掌。
卻讓剛剛還傲然睥睨的亦霄突然一陣心悸。
來不及撤掌,亦霄只得再添魔力。
霎時,兩人掌對接,白深穩若泰山,波瀾不驚。
亦霄如同獵戶中哀雁,被白深掌氣震飛身子,急墜著朝下摔去。
這一落,就落到了沈稚腳底下。
不過此刻的沈稚也是虛弱至極,不斷踉蹌著步伐,眼睛緊閉著,冷汗覆了滿額頭。
亦霄咬牙騰身而起,看白深越發靠近的步伐,一把揪扯住沈稚,威脅道:「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沈稚沒有什麼力氣的靠在他懷中,脆弱的脖頸被亦霄的艷刀所抵住,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白深緊皺眉頭,停下了腳步。
亦霄冷哼一聲,正想嘲諷他美色當頭,失智了。
剛張開嘴,卻是一口腥血噴涌了出來。
喉口和肺部隨著這口莫名腥血的吐出,開始針刺般的疼痛。
亦霄迅速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猜想自己是不是剛剛跟白深對掌時,受到了內傷。
這一拍,本是想以魔氣灌養受傷部位。結果亦霄被自己一拍的傷口更痛,此回他不只肺部痛了,連帶著全身都痛了起來。
痛的全身也跟著沒有力氣。
手一抖,鉗制住沈稚脖頸的艷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亦霄仰頭朝天噴出幾口傷口,再也穩身不了往後倒去。
倒地時,他怎麼也沒想到沈稚也會隨著他一起倒。
成功的當了沈稚的人肉墊子,亦霄受創的同時心頭也更怒。
但自從沈稚擋在他身上后,他身體的難受竟然好了許多。
還沒來得及好好利用下沈稚,白深就將人拉起摟在懷中了。
亦霄此刻不明為何的不知不覺重傷,他顫巍巍的起身,視死如歸道:「算你厲害,此回我認輸,要殺要剮隨你,反正千百年後,我還會回來報仇的。」
白深玉笛朝著他胸口一捅,「不是我厲害,你該向我的父上認輸。」
亦霄不知為何,以為他在嘲笑自己。
便不答話,閉眼等待死亡。
等了好久,胸口的疼痛沒有更近一分。
睜開眼,亦霄竟然看到了出乎意外的人。他的兒子文京墨,竟然一手抓住白深的玉笛。
白深另一手攬著沈稚,自然是抽不出來將文京墨揮掌推開的。
文京墨抱著他的玉笛,求情道:「放過我父親吧,我會勸他不在進攻神界的。」
白深平靜如水的眼眸突然就染了悲憐憫,「你會後悔的。」
文京墨更用力的抓著他的玉笛,「我不會後悔的,我怎麼會後悔。他可是我的父親。」
白深不言,只是眼中悲戚更甚。
亦霄卻在此時趁白深分心,出其不意的拼盡全力揮開白深,化成一團黑霧逃走。
文京墨眼見亦霄逃竄,對著白深大聲說了句抱歉,緊追著亦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