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烈火千金(八)
「蔣克的真面目,她可能早就看清了。但如果不是這次你進醫院蔣克都陪著小三不來看你,激起了她作為母親的本能吧。畢竟,孩子受到傷害,幾乎是每個母親都不能容忍的事情。」29K5一邊分析,一邊充實著自己的資料庫。
作為一個硅基生命,29K5也有自己的機生願望和機生目標。從他這個機魂誕生在世界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和普通人類的區別:人類是碳基生命,自己是硅基生命。
碳基生命的人類,身體脆弱,生命渺小,而且每個人都終究走向消亡。
但是他們有感情,有悲歡,有喜怒哀樂。
而自己沒有。
29K5有著引以為傲的容量龐大的資料庫,他知曉這世間萬物許許多多的知識,但是,他沒有「情感」這種東西。
「情感」是什麼?
他這樣問過自己。
資料庫在毫秒之間給了自己回應:
情感是態度這一整體的一部分,它與態度中的內向感受、意向具有協調一致性,是態度在生理上一種較為複雜而又穩定的生理評價和體驗。情感包括「道德」和「價值」,具體表現為「愛情」、「幸福」、「仇恨」等方面。
嗯,每個字都認識,但還是不明白。
為什麼單單這個東西我沒有?在漫長的機生中,29K5不停地思索著。
他知道,任苒不是他第一個宿主,應該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侍奉往屆宿主的過程中,29K5始終沒有鬧明白什麼是「情感」。而且往屆的宿主們,往往都只集中於任務本身,至於這個任務要求的結局是否合理,是否正常,他們都不會考慮。
但任苒跟他們都不一樣。
任苒愛憎分明,拿得起放得下,而且特別有主見。
用她的話說就是:「我都死過好幾回的人了,再活得磨磨嘰嘰,可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29K5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宿主,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孩。
他覺得自己的機魂中正在搖曳著什麼,但是他不懂。
晚間新聞的片頭曲響起,29K5的思緒被打斷了。
「接下來我們播放一條剛剛收到的消息。
W市容樺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於虎先生,十九日被發現在家中身亡。
經過法醫在現場的鑒定,死因為心臟病突發,腦供血不足休剋死亡。
經過警方細緻周密的勘查,發現於虎先生的死因另有蹊蹺,兼之於虎先生的遺孀堅持要求屍檢,經過法醫的二次鑒定,得出於虎先生死前服下了超大劑量的安眠藥的結論。
那麼,於虎先生是自願服下安眠藥的嗎?這一切的背後,又有著什麼秘密呢?讓我們來看一下記者從現場發回的報道。」
任苒停下手中正在整理的物品,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畫面,並把電視調大了聲音。
「各位觀眾請看,這就是於虎先生生前所居住的豪宅。」電視上的記者指著一棟外觀非常奢華的大別墅。
「經過我們記者調查核實,於虎先生生前和自己的一位柴姓女性秘書關係密切,而且這棟豪宅,在其生前,就已經轉入該女秘書的名下。」
任苒勾勾嘴角,不屑地笑了笑。
29K5的聲音傳來:「哎喲我去,這個柴薇薇,又是要房子,她能不能有點兒創意了?」
任苒笑答:「你倒是八卦,怎麼不補覺了,你不是說你也需要休息么?」
29K5不滿:「我是需要在凌晨五點的時候得到正常的休息,ok?」
任苒不答,繼續看電視。
「根據我們調查得到信息,柴秘書一方面與於虎先生長時間保持不正常的密切關係,而另一方面,柴秘書在暗中還有一位男朋友。據於虎先生身邊的知情人士透露,柴秘書和其男友,很可能是合謀殺害於虎先生的主犯和從犯的關係。」
記者話音剛落,電視上就出現了柴薇薇和林肖的照片,當然是打了碼的。然後二人的照片縮小,移動到右上角,節目切入了於虎遺孀和記者的通話記錄:
「我們家老於謹慎了一輩子,剋制了一輩子,最後卻栽在柴xx那個狐狸精身上!記者,我現在就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怕丟人,我就想要惡人得到懲治!法醫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柴xx那個狐狸精,給我們家老於下藥,本來想趁他睡熟了偷東西、偷錢、偷印章,結果她玩兒脫了,不知道我們家老於有心臟病,吃下那麼多葯,那是會死人的!那個死不要臉的……」
柴薇薇的全名,以及後面的聲音,全部都做了消音處理。
想必是一些極為難聽的髒話。
於虎和他的原配夫人,在W市也算是公眾人物,任苒曾經在報紙上的都市生活版面上看過他們的新聞,無非是一些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的報道,照片上的於夫人看上去知書達理,溫文爾雅,是個很有氣質的美婦。
但一朝失足,晚節不保,鬧出這種新聞,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於夫人以後可能再也難出門見人了。所以,饒是這樣溫和的婦人,也難免心浮氣躁。
電視畫面切回了記者的臉:
「根據警方周密的調查和部署,最終確定,逮捕犯罪嫌疑人柴某某以及其男友林某。據警方介紹,審訊期間,二人對其罪行供認不諱。」
「犯罪嫌疑人柴某某和林某到案之後,我們對其二人分別實施了審訊。」
一位年輕的小警司介紹說,「這兩個人都宣稱,對方是主謀,而自己是被脅迫才做這種事的。」
「他們具體是怎麼說對方的呢?」記者問。
「柴某某說,林某從三年前,二人確立戀愛關係后,就常年使用暴力脅迫她,去夜場工作,或者通過類似方式賺錢給他花。這次於董事長的案件也是,林某通過特殊手段搞到了大量安眠藥,授意她去給於董事長服下,以達到竊取錢財和公司機密的目的。」
「那林某呢,林某是怎麼說的?」
「而林某說,自己對柴某某所作所為一概不知情,柴某某在外具體做什麼工作,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經常換工作,有時候還拜託他做一些類似跟蹤那樣的事,他聲稱自己雖然有錯,但也是受害者,請求寬大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