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花錦失蹤
就如長安所料,當蘇家眾人提出報官並在此處等待消息的時候,士兵領隊直接拒絕了。
「皇上當時是要我們在一月內到達薊州,如今日子已過去十日,我們得加緊進程。」領隊頗為嚴肅的答道。
因著這雨,他們已經是耽擱好幾天了,接下來的日子怕是再也不能像這幾天這般休息了。
「我會派人到官府報案,但我們不能一直停在此處等待消息。若有消息,我會讓他直接與薊州州縣聯繫。」
眾人萬般無奈,如今已經是階下囚了,自是不能再與以前作比。只好聽了領隊的話,懷著滿心的焦慮擔憂上了路。
「懷兒,莫要太過傷悲,如盼許是受菩薩保佑,遇上了好人家,這才沒跟著我們受這一路風雨蹉跎。」大夫人反反覆復也就能想到這麼一個慰藉的理由來了。
只是不知,她心裡又是懷揣著多少辛酸苦痛,那雙紅腫著的眼看得長安又是內疚萬分,只盼著早點到達薊州,好講清事由,免去家人的這番無妄傷悲。
蘇至宇死死壓著長安,把她擋在身後,生怕被人看見露出了馬腳來。
引路的這隊人,雖說不曾給過他們難堪,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人,更何況,蘇家樹敵太多,難免有人交代了些什麼。現在這種情況,他們誰都不能信。
蘇至懷依舊裝著那副麻木的樣子來,手裡抱著裝有姜代儀骨灰的小罈子,那罈子,還是先前酒老兒吃完了酒後隨意扔下的。
代儀,他會把他們的閨女安排得好好的,定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苦。
他斂下神色,也不管他人如何做想,自去取了包袱準備出發。
領隊眼底疑光一閃,蘇至宇見了,連忙出來插科打諢。
「哥,你親生女兒還沒找著?你就這樣走了?」他似乎是氣急了,一張臉綳得緊緊的,青筋凸起。
「代儀,我們走。」蘇至懷也不理他,徑直把包袱往馬上搭。
在眾人看來,他這就是在一連串打擊后心灰意冷的表現。
一眾人馬在餘暉里愈行愈遠,直到再也看不見身形。
「老大,妹妹在這兒,姐姐還會回來的吧?」
「會的。」
……
行至賓州附近,領隊才說,「我們得到賓州去補充點體己。」
賓州是他們這一路的中承點,也是經過的唯一一座比較繁華的城鎮。賓州臨涇水,河運發達,到了夜色籠罩之時,河上還有花船漂泊,各色花燈璀璨,映亮賓州半邊天。
笙歌響起,美人羞舞,人群熙熙攘攘,花錦腳上還扣著鐵鏈子,就這麼走進了這座城。
她在周圍人的打量中羞窘地低下了頭,胸膛中是幾乎噴薄而出的淚意。
花錦,約莫是蘇府中最不像丫鬟的丫鬟了,因著年齡比長安還要小那麼一點,長安自小是把她當妹妹疼的,雖說是長安的丫鬟,但到底也從不曾讓她幹什麼臟累活計,弄影弄玉平素里也願意多幫著點。在蘇府的奴僕里,也算是個嬌養著的小丫頭了。
自小享受著小家碧玉的待遇,今兒這麼一遭,倒是讓她比之弄影弄玉更為難堪。
她幾乎是羞紅著臉,全程不敢抬頭,只亦步亦趨地跟著前邊兒的步子走。
卻是不知,她已然落入了旁人的眼裡。
「那個小丫頭……」花船上的男子斜卧在榻上,一雙鳳眸微挑,摺扇一合,朝著花錦的方向點了點。
似乎冥冥中註定一般,花錦悄悄抬了眼,隔著人聲人影,她還是望見了他,她看見他的摺扇朝她一點,這一點,似乎就點進了她心裡。
這人流里光華交錯,她只見著一個模糊的影,卻是隱約聽見,他喚了他一聲。
她眨眼,猛地低下了頭,心中卻如鼓雷一般,一聲一聲震得她指尖發顫。
這一隊人,最後歇在了客棧里。原是應該在城中牢獄里將就一晚的,但估計是陸祁澤交代過,領隊的還是定了幾間房,只讓人把著門。
翌日一早,當弄影醒過來時發現花錦並不在身邊,忙打開了門。
靠著門打盹兒的侍衛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剛站穩扭過頭來就聽見——
「花錦出去沒?她不見了。」
侍衛神情一凝,連忙跑去彙報了。
眾人聚在一處,不過三兩句話就決定了下來,同如盼的處理一樣,報官,但他們不會在此停留,畢竟,流放的是蘇家人,花錦不過一個小丫鬟而已,更何況連蘇家正經的孫小姐都沒找。
其他不知如盼之事的人不過兩句話就同意了領隊的說法,但長安,卻是實實在在地心底發慌。
這麼大一個人,說不在就不在了,她怎麼能不急?
如盼的事是她心裡有底,當時想裝心慌焦急都裝不了個八成,如今倒也不用裝了,十二成的慌亂都從眼裡透出來了。
「我怎麼瞧著,這丫鬟失蹤了,三小姐倒是更擔憂些啊,之前孫小姐不見了,也不見你這般?你可——」領隊見長安聽了他的話,臉色突然煞白,正待開口詢問時,就被蘇至宇給打斷了。
「長安這丫頭向來願意把事往好了想,如盼不見許是心中寬慰自己許久才鬆了一點心,可誰知道,她視如親妹的丫頭也不見了,這兩樁事碰一堆兒,倒是將人嚇著了。」蘇至宇一番話說得氣都不喘一口,嘴炮似的溜出來,讓人一點緩衝餘地都沒有。
蘇家其他人倒是憑著對親人的了解,從中嗅出了一點東西。
如盼,應該是沒事的……
只這領隊剛剛反應過來,也只好愣愣地問長安,「三小姐,可是如此?」
長安勉力勾起嘴角,「嚇到大家,是長安的不是。」
這行程才過半,一隊人馬就少了兩個,領隊暗暗琢磨,要加快腳程了,早點到,少出點兒事故。
而此時的花錦,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一華服男子懶懶靠在椅上,身邊兒還有一美人作陪,嘴裡嚼著一口糕點。
「公子,為何要掠了這麼一個小姑娘來?」美人寬大的袖擺搭在椅背上,青蔥嫩指一下一下地揉捏著男子的肩。
「嗯~」男子從鼻間發出一聲來,語調上挑,闔上的眼一下也不曾睜開過。
「不問公子便是,公子辦事自是由您的道理。」女子嬌柔的聲音響起,打情罵俏一般。